還有……”他目光掃過士兵裹著臟布條、還在滲血的右腿和那只緊捂胸口的手，

“官道就一條，那東西……怎么沒把你留在雪地里？”士兵的喉結(jié)劇烈地上下滾動，

像是咽下去的不是唾沫，而是帶冰碴的刀片。他渙散的眼神努力聚焦在趙胡子臉上，

瞳孔深處殘留著未散的、刻骨的恐懼。

“火……燒……燒塌天了……”他聲音嘶啞得像破風(fēng)箱，每個字都帶著鐵銹般的腥氣，

“城……不是破的……是……是被‘吃’掉的！”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氣，

仿佛又被那景象扼住了喉嚨：“是‘黑’！活的！像……像墨潑進(jìn)了雪窩子，又稠又沉，

粘上城墻……石頭就……就化了！蠟一樣！還有……聲音！”他身體抖得更厲害，

牙齒咯咯作響，“不是人喊馬嘶……是哭！好多好多人在哭！在……在地底下哭！

哭得人……魂兒都凍僵了！”幾個新兵蛋子臉唰地沒了血色，腿肚子直轉(zhuǎn)筋。

老兵們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那東西……追……”士兵眼神瞬間被極度的驚恐攫住，

仿佛那無形的恐怖又貼到了脊梁骨上，“不是追……是……是‘漫’過來的！

像……像影子活了，鋪天蓋地！踩在雪上……沒聲兒！一點聲兒都沒有！

只有……那股味兒……”他干嘔起來，只有痛苦的痙攣，

“像……像凍透的河底爛泥攪著……攪著墳里的臭氣！”“你怎么逃出來的？”趙胡子追問，

聲音繃得更緊，“馬呢？我記得你是騎馬沖過來的！

”“馬……馬快……快蹬腿了……”士兵的聲音帶上了絕望的哭腔，

開……我……我看見烽燧的火光了……就……就在前頭……”他猛地抬起那只捂著胸口的手，

指向門外烽燧臺的方向，動作牽動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然后……它……它就在頭頂！

冷！比這刀子風(fēng)還毒！骨頭……骨頭縫都凍裂了！”他那只抬起的手，

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青筋像蚯蚓一樣在手背上扭動。石屋里死寂一片，

只有炭火偶爾爆出“噼啪”一聲，和外面鬼哭般的風(fēng)聲。

“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