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萬沒想到,結(jié)婚十周年紀念日,就是我噩夢的開始!
鐘聲滴答,每一聲都敲在我期待的心上。
門鎖終于傳來轉(zhuǎn)動的聲音。
林悅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運動裝,似乎剛從健身房回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滿室的精心布置,目光掃過玄關(guān)的白玫瑰,暖黃的串燈,滿墻的照片,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以為會看到她驚喜的笑容,甚至感動的淚水。
但沒有。
她的表情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疏離。
她放下包,慢慢走進客廳,環(huán)視四周,眼神卻像在看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場景。
“回來了?”
我走上前,想擁抱她。
她卻輕輕擋開了我的手,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我,眼神復(fù)雜難辨:
“蕭木,你準備了這些,正好我也有個驚喜要給你?!?/p>
她的語氣很輕,卻像一塊冰砸在我心上。
一種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我。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到我面前,臉上甚至浮現(xiàn)出一抹奇異的光彩,像是解脫,又像是挑釁:
“看看吧?!?/p>
我手指有些發(fā)僵,信封抽出來的,是一張醫(yī)院的檢查報告單。
【患者姓名:林悅】 【診斷結(jié)果:宮內(nèi)早孕,約8周】
白紙黑字,像最鋒利的手術(shù)刀,瞬間剖開了我所有的感官。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凝固,又猛地沸騰爆炸!
“這……是什么?”
我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悅悅,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我抬頭死死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玩笑的痕跡,“是誤診對不對?
還是你在考驗我?”
她卻異常鎮(zhèn)定,甚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的弧度:
“是真的,我懷孕了。蕭木,你要當爸爸了。”
“爸爸?”
這個詞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我最深的痛處!
我猛地將報告單摔在桌上,吼聲不受控制地撕裂了滿室的溫馨音樂,“我怎么當爸爸?
林悅!
我根本不能生育!
你告訴我,這孩子是誰的?”
精心布置的浪漫碎了一地,只剩下赤裸裸的、丑陋的真相。
她看著我爆發(fā),臉上那點奇異的光彩褪去,轉(zhuǎn)而是一種積壓已久的怨憤和決絕:
“是誰的重要嗎?
重要的是,這是我的孩子!
我盼了十年的孩子!”
“不重要?這他媽對我來說最重要!”
我雙眼充血,抓住她的肩膀,“你告訴我!這到底是誰的!”
她用力掙脫我,眼淚終于決堤,卻不是因為悔恨,而是宣泄:
“對!不是你的!那又怎么樣?
蕭木,十年了!
我為你受了整整十年的委屈!
外人指指點點,你家人冷眼相看,我受夠了!
我只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這有錯嗎?
這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
我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一步,指著這滿屋子的付出,“我把我能給你的一切都給了你!
你說這是我欠你的?
就用一頂綠帽子來還?”
“你給我的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我要的是理解,是陪伴,是像正常人一樣有家有孩子!
不是冷冰冰的錢和永遠一個人的大房子!
你那個只會給錢的丈夫,我受夠了!”
劇烈的痛苦和背叛感淹沒了我。
我?guī)缀醮簧蠚猓骸八阅憔腿フ伊藙e人?是誰?”
“健身房的?!?/p>
她抹掉眼淚,語氣變得冰冷而殘忍,“一個比我小十五歲的弟弟。
他比你年輕,比你在乎我,他知道我早上想喝什么溫度的豆?jié){,晚上會跟我說晚安!
而不是像你,永遠只有轉(zhuǎn)賬記錄!”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將我十年的信仰和付出凌遲處死。
那個我拼盡一切去愛護、去彌補的女人,早已在無盡的委屈和外界的聲音里,徹底背離了我。
絕望像冰水一樣澆滅了我最后的怒火,只剩下徹骨的寒。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生下他?!?/p>
她毫不猶豫,斬釘截鐵,“我必須生下這個孩子?!?/p>
“絕對不可能?!?/p>
我看著她,像看一個陌生人,“我蕭木,絕不可能替別人養(yǎng)孩子。
更不可能讓一個孽種,叫我一輩子爸爸?!?/p>
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氣中對峙。
串燈依舊溫暖地閃爍著,映照著我們破碎不堪的婚姻。
林悅的眼神里燃燒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的熾熱。
她向前一步,不再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脆弱姑娘,而像一個手握最后籌碼的賭徒。
“蕭木,你聽我說,”她的聲音急促而充滿一種奇異的說服力,“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能生’,現(xiàn)在我突然有了孩子,他們只會認為是醫(yī)學奇跡,或者是你的問題終于治好了!
不會再有人嘲笑我們,不會再有你親戚那種憐憫又鄙夷的眼神盯著我的肚子!”
她甚至試圖抓住我的手,被我猛地甩開。
但她不放棄,話語像連珠炮一樣射出:
“我們可以對外說,是你接受了最新的治療,成功了!
這樣你的面子也保住了!
我們會有孩子,一個活生生的、會哭會笑的孩子!
他會叫你爸爸,我們會有一個真正的、完整的家!
這十年缺失的一切,全都能補回來!”
她描繪著一幅虛幻卻對她而言無比真實的圖景,臉上甚至因激動而泛起紅暈。
“別墅里會充滿孩子的笑聲,我們可以帶他去公園,送他去上學……蕭木,你不是也喜歡孩子嗎?
每次你看到小區(qū)里的孩子,眼神都會軟一下,我知道的!
現(xiàn)在機會就在眼前了!
我們只需要……只需要一起守住這個秘密。”
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期盼,甚至是一絲哀求,仿佛在邀請我共同參與一個能拯救我們所有人的完美騙局。
“我們會比以前更幸福,真的!
有了孩子,所有的流言蜚語都會消失,我也不會再抑郁再抱怨了。
我們會是人人羨慕的三口之家,就像我們婚禮上別人祝福的那樣!
這才是天作之合,不是嗎?”
我看著她,心臟像被浸入冰河又投入熔爐,極致的冰冷和灼燒的痛楚交織在一起。
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亩洹?/p>
她不僅背叛了我,踐踏了我十年的付出和愛,現(xiàn)在竟然還想讓我主動戴上這頂綠帽,親手將別人的野種認下,并為此感到“幸?!保?/p>
她把我當成了什么?
一個可憐可悲、為了維持表面圓滿可以毫無底線、連最基本尊嚴都可以舍棄的傻瓜嗎?
“幸福?”
我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碾碎再擠出來,“林悅,你告訴我,看著這個孩子,日日夜夜提醒我你的背叛,提醒我的無能,提醒我這個家是建立在怎樣一個骯臟的謊言之上,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幸福?”
我指著那張刺眼的B超單,手臂因極度憤怒而顫抖。
“這不是解決辦法,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你要用另一個男人的種,來維系你可悲的虛榮心,來堵住外人的嘴?
還要我感恩戴德地配合你演這出丑戲?”
“保住名聲?我們的名聲早在你張開腿的那一刻就爛透了!
你想要的幸福,就是建立在我的終身恥辱之上嗎?
林悅,你告訴我,這十年,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么?
一個只需要你施舍‘陪伴’就能滿足的、沒有尊嚴的可憐蟲?”
我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像重錘砸碎了她精心編織的幻夢。
她臉上的那點光彩和期盼終于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計劃被徹底否決后的蒼白和猙獰。
“那你想怎么樣?!”
她尖聲叫道,“離婚嗎?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能生,然后我出軌了嗎?
蕭木!
我們都會完蛋的!
你和我,都會成為最大的笑話!”
“笑話……”
我喃喃道,環(huán)視著這間精心布置卻已淪為諷刺現(xiàn)場的客廳,串燈依舊溫暖,玫瑰依舊芬芳,情歌依舊纏綿,但它們此刻的存在,只讓這一切顯得更加荒謬和可悲。
絕望的浪潮終于徹底淹沒了我。
我看著她,這個我愛了十年、護了十年的女人,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和疲憊。
“林悅,”我的聲音低沉下去,失去了所有力氣,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燼,“我們之間,早就已經(jīng)是個笑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