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心口那塊烙印猛地一跳，像是被誰往血肉里塞了塊燒紅的鐵。他低頭一看，紋路已經(jīng)變了，從“罪”到“誓”，字跡還在發(fā)燙，像活的一樣。
“走！”他一腳踹開面前碎石，火尖槍在掌心轉(zhuǎn)了個圈，“老孫，楊戩，別他媽愣著！這玩意兒燒得我手心癢！”
孫悟空正把那枚石心往懷里一塞，聽見這話咧嘴就笑：“你急啥？咱剛出來，不先給天庭送個見面禮？”
他話音未落，金箍棒已經(jīng)掄圓了砸向山壁。轟隆一聲，巖層炸開，碎石飛濺，一道直通山頂?shù)牧压然砣欢撮_。晨光從豁口灌進來，照在三人身上，像給三尊殺神開了光。
楊戩沒說話，三尖兩刃刀橫在肩上，銀絲纏著刀柄，輕輕一震，地底符紋應(yīng)聲而起，順著裂谷蔓延上去，像蛇爬過焦土。
“他們來了?！彼渎暤馈?/p>
云層翻滾，戰(zhàn)鼓聲壓下來，四大天王率十萬天兵已列陣高空。金光交織，天羅地網(wǎng)陣正在成形，鎖住花果山所有出口。
哪吒抬頭，蓮臺殘片浮在胸前，幽藍火焰自動織成一線，直指敵陣中樞——那是多聞天王撐起的混元傘，陣眼所在。
“媽的，這破傘又來了?！蹦倪高艘豢?，“上次斷了一角，這次老子連根拔了它！”
“別沖頭?！睏顟煲话炎ё∷觳玻跋葋y陣腳?！?/p>
話音剛落，他刀尖往地上一劃，銀絲牽動地脈，整座山猛地一震。天兵腳下一晃，陣型微亂。
就是現(xiàn)在！
孫悟空化作一道金光，直沖云霄。石心在他胸口狂跳，金箍棒吸了地氣，暴漲千丈，帶著花果山千年的怒火，狠狠砸向巨靈神殘部布下的雷網(wǎng)。
轟！
雷光炸裂，電蛇亂竄，整片云層被撕開個大口子。天兵像下餃子一樣往下掉。
“老孫出手，誰敢橫刀！”他懸在半空，棍子一甩，砸飛兩員天將，大笑三聲，“你們這幫穿制服的，也就配看門！”
哪吒腳下一蹬，風火輪燃起藍焰，人如炮彈般射出?；焯炀c殘片纏臂，火焰順著經(jīng)絡(luò)燒進心臟，他心口“誓”字一燙，整個人像被點著了。
“李靖！”他沖著后方高臺怒吼，“你那破塔，壓得住死人，壓不住活魂！”
玲瓏寶塔投下一道金印，直沖哪吒天靈?？赡枪庥偮?，就被他心口烙印吸了進去。塔身一顫，裂了道縫。
李靖臉色驟變，死死攥住塔柄，卻壓不住那股反噬之力。
“好小子……你真敢反了！”
“不是反！”哪吒一槍挑翻一名天兵，槍尖直指天庭方向，“是老子不認你這個爹了！”
楊戩刀光一閃，銀絲纏住南天門旗桿，借力躍入敵陣中樞。他眼神冷得像冰，刀鋒卻燙得能熔金。
多聞天王剛要撐傘，楊戩已至身前。三尖兩刃刀灌注血咒，銀絲爆燃，一刀刺穿護心鏡。
“你娘的東西，你認不認？”哪吒從側(cè)翼殺到，火尖槍帶著蓮臺殘火，狠狠扎進傘柄。
轟！
混元傘劇烈震顫，靈鏈崩斷，西面金光徹底熄滅。
“陣破了！”孫悟空從天而降，金箍棒橫掃，砸斷三架云梯，“老孫說破，就他媽破！”
天兵大亂，調(diào)度失靈。持國天王急奏琵琶，想穩(wěn)住軍心，可楊戩早盯上了戰(zhàn)鼓臺。
刀光一閃，鼓繩斷裂。
鼓聲一停，天兵如無頭蒼蠅。哪吒趁機踏火沖入敵后，蓮臺殘火點燃符旗，火勢順風燎原，燒得調(diào)度令一片混亂。
“猴崽子們！”孫悟空大吼，“抄家伙，殺出去！”
水簾洞中，猴群早已憋瘋。一聽號令，抄起木棍石斧，從側(cè)翼殺出。金箍棒砸斷云梯，徹底瓦解天庭空中優(yōu)勢。
一名天兵頭領(lǐng)剛要組織反擊，被孫悟空一棒抽飛，撞進火堆里，連盔甲都燒紅了。
“齊天大圣在此，誰還敢叫陣？”他站在斷崖上，棍子往地上一杵，山搖地動。
哪吒踹翻最后一面戰(zhàn)旗，喘著粗氣，心口烙印還在發(fā)燙。他低頭一看，紋路又變了，像是在流動，像血在走。
“楊戩！”他喊，“你看見沒？這玩意兒……它在長！”
楊戩收刀入鞘，銀絲收回袖中。他沒說話，只是盯著自己刀柄——那一縷銀絲上，剛才出招瞬間，浮現(xiàn)出母親的側(cè)影，一閃即逝。
他知道，那不是幻覺。
孫悟空跳下斷崖，順手從一具天兵尸體上扒下塊玉符，塞給身邊小猴：“拿去，看看有沒有用?！?/p>
小猴接過，翻來一看，玉符背面刻著“南天門密令”，正面隱約有陣圖紋路。
“藏好。”孫悟空拍拍它腦袋，“回頭老孫拿它砸玉帝腦門?！?/p>
哪吒走過來，火尖槍拄地，喘得像剛跑完八百里：“接下來咋辦？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還能咋辦？”孫悟空冷笑，“他們打上門，咱就打回去。打到他們跪著喊爺爺?！?/p>
楊戩抬頭，云層裂開一道縫，陽光照在他臉上，像刀刻的。
“他們以為我們是叛賊?！彼曇舻?，卻壓過所有喧囂，“可我們不是?！?/p>
哪吒咧嘴，藍焰在槍尖跳動：“我們是來收賬的?！?/p>
孫悟空扛起金箍棒，石心在他懷里突突直跳，突然映出一幅幻象——蟠桃園，花開滿樹，樹下站著個穿素衣的女人，背影熟悉得讓他心口一緊。
他猛地閉眼，再睜眼，幻象沒了。
“走。”他咬牙，“趁他們沒緩過勁，咱們得把牌桌掀了?！?/p>
三人并肩而立，身后是燃燒的戰(zhàn)場，前方是翻涌的云海。
哪吒心口烙印猛地一燙，蓮臺殘片浮起半寸，火光映出他眼底的狠勁。
楊戩刀尖劃地，裂痕蔓延，地脈符紋再次亮起。
孫悟空金箍棒一震，棍風掃過山崖，碎石紛飛。
他們沒再說話。
風火輪點燃，銀絲牽引，金光騰起。
三道身影沖天而起，直撲南天門方向。
哪吒沖在最前，火尖槍破空，槍尖那點藍焰，像一顆不滅的星。
他心口烙印跳得越來越快，幾乎要撞出胸膛。
就在他躍過第一道云障時，那“誓”字突然裂開一道縫——
一道細小的光，從裂縫里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