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巖崩裂的瞬間，塵土還沒落定，孫悟空已經動了。
他一個翻身躍起，金箍棒往地上一撐，借著震動的掩護直接沖向那道新裂開的縫隙。楊戩眼神一凜，立刻會意，三尖兩刃刀橫在胸前，冷聲低喝：“就是現(xiàn)在——動手！”
哪吒咬牙撐地站起，心口烙印燒得像烙鐵貼肉，但他咧嘴一笑：“等這出戲開場，都他媽給我燒干凈！”
話音未落，孫悟空身形一晃，七十二變已成——下一秒，他成了個鎧甲殘破、滿臉血污的天兵，混在右翼亂軍中，低著頭往廣目天王側后摸去。
南嶺方向，哪吒將混天綾猛地纏上火尖槍，指尖一劃，精血順著槍桿流下。他雙目赤紅，低吼一聲：“燒你娘的陣！”
槍出如龍，直貫南嶺巖隙。
轟——！
地底火脈被引燃，赤焰沖天而起，巖層炸裂，滾石如雨。廣目天王腳下的赤龍當場一顫，龍鱗炸開，火尾亂甩，陣型瞬間亂了半邊。
“誰動地火？！”廣目天王怒吼，急忙召回赤龍護體，南位火靈失衡，四象鎖靈陣的東南角猛地一抖。
就是這一瞬。
楊戩瞳孔一縮，低喝：“斷鏈！”
他縱身躍入地火裂口，銀甲被熱浪烤得發(fā)紅，三尖兩刃刀灌滿血咒之力，刀鋒直劈地底金光——那是混元傘與地脈相連的靈鏈！
持國天王察覺不對，琵琶弦音驟急，音波如針，直刺神識。楊戩悶哼一聲，眼前發(fā)黑，腳步一蹌。
“老楊！”哪吒看得真切，反手抽出乾坤圈，拼盡全力擲出，直奔持國天王面門。
鐺！
弦音戛然而止。
哮天犬也在這時撲出，后腿傷口崩裂，卻硬生生撞在持國天王膝上，逼得他退了半步。
三息！
楊戩抓住這剎那空檔，刀鋒再壓，血咒爆燃！
咔嚓——！
金光靈鏈應聲而斷，混元傘劇烈震顫，西面金光驟暗，靈氣封鎖出現(xiàn)缺口。
“陣破了！”楊戩騰空而起，一聲厲喝響徹戰(zhàn)場。
天兵陣中，孫悟空正蹲在火盆邊，見外圍火光沖天，天兵紛紛回頭張望，他立刻抓起一根雷符火把，假裝手滑——
“哎喲！”
火盆翻倒，雷符炸開，三名天兵當場被掀飛。煙塵四起，孫悟空趁機變出哪吒的幻影在左，楊戩的幻影在右，嘴里還用猴語低吼：“殺進來了！齊天大圣殺進來了！”
“哪吒在那邊！”
“楊戩從地底上來了！”
“他們突破了！快列陣！”
天兵亂作一團，傳令兵慌忙去報，卻被孫悟空悄悄將一枚沾了猴毛的碎甲塞進鎧甲內袋，動作快得沒人察覺。
四大天王臉色齊變。
“穩(wěn)住陣型！”多聞天王怒吼，混元傘金光再壓，試圖穩(wěn)住西面缺口。
可就在這時，孫悟空已經借著混亂溜到傳令隊列后方，聽見一名將領低聲傳令：“右翼收縮，防敵突襲靈鏈樞紐?！?/p>
他咧嘴一笑，心說：“老孫記住了?！?/p>
南嶺火勢未歇，哪吒癱坐在巖邊，風火輪徹底熄了，混天綾只剩半截焦邊，心口烙印皮開肉綻，血順著胸口往下淌。
“疼啊……”他喘著粗氣，卻還在笑，“但值了。那破傘，晃得跟喝醉似的?！?/p>
楊戩從地火裂口躍回，刀鋒帶出一縷黑血，不是他的，粘在刀刃上，冒著腥臭的怨氣。
“這鏈子……早就爛透了。”他冷聲說，“天庭的玩意，外表金光閃閃，里頭全是死人怨氣?！?/p>
孫悟空這時也從亂軍中跳出，甩掉天兵鎧甲，金箍棒往肩上一扛：“老孫進去逛了一圈，你們猜怎么著？他們連陣亡的自己人是誰都分不清，報數(shù)還能對上就行?！?/p>
哪吒嗤笑：“難怪玉帝靠這套管三界，純屬糊弄鬼。”
楊戩卻沒笑，盯著西面那道黯淡的金光：“只斷一角，傘還在。陣沒破，只是裂了口子?！?/p>
“裂了口子就能鉆?！睂O悟空眼神一瞇，“老孫剛聽見，他們要把右翼靈鏈樞紐轉移到東嶺高臺。那兒是陣眼之一，守得再嚴，也架不住里外夾攻?！?/p>
哪吒抬頭：“你是說……再演一出？”
“不?！睂O悟空咧嘴，“這回不演了，直接燒他老巢?！?/p>
楊戩皺眉：“你有把握？”
“有沒有把握不重要?！睂O悟空扛著棒子往前走，“重要的是，他們現(xiàn)在心里已經不信這陣能穩(wěn)了。人心一亂，神仙也壓不住。”
哪吒掙扎著站起來，撿起火尖槍，槍尖還沾著地火余燼：“那我再燒一次南嶺，把他們的火龍徹底逼出來?！?/p>
“你不行。”楊戩一把按住他肩膀，“血都快流干了，再動真火，命都要搭進去?！?/p>
“那你說怎么辦？”哪吒瞪眼。
楊戩沉默一瞬，忽然抬手，割開自己手臂，血順著刀鋒滴下：“我來引地脈共鳴。你只管點火，別拼命?！?/p>
哪吒一愣，隨即咧嘴：“行啊，冷面神也會心疼人了？”
“少廢話?！睏顟炖淠槪霸俑页褟?，下次我砍的是你手?！?/p>
孫悟空看著兩人，忽然笑出聲：“你們倆吵歸吵，事兒辦得可比天庭那幫官老爺利索多了?！?/p>
他轉身望向戰(zhàn)場，四大天王正在重組陣型，東嶺高臺已有天兵搬運靈器，顯然是要轉移樞紐。
“時間不多?！彼吐暤溃暗人麄儼殃囇郯岱€(wěn)，咱們連口子都找不著。”
哪吒咬牙，把最后一點火氣灌進槍尖：“那就趁他們還沒搬完，先炸他個底朝天?！?/p>
楊戩點頭：“我掩護你。孫悟空，你帶猴群從北面迂回，等火起，立刻突襲高臺?！?/p>
“得令！”孫悟空一個翻身躍上崖壁，“兄弟們，抄家伙！這回不打正面，專挑屁股捅！”
號令一出，殘存猴群迅速集結，借著山巖掩護向北繞行。
南嶺巖隙前，哪吒將火尖槍插進地縫，混天綾最后一點殘布纏上槍桿。他深吸一口氣，咬破舌尖，精血噴出，槍尖轟然燃起赤焰。
楊戩立于他身后，三尖兩刃刀插入地底，血咒之力順著刀鋒滲入地脈，符紋再次亮起，與哪吒心跳同頻共振。
“三——”哪吒低吼。
“二——”楊戩握緊刀柄。
“一——”
轟！??！
南嶺地火再度引爆，赤焰如柱，直沖云霄。廣目天王怒吼著召回赤龍，陣型再次大亂。
就在這時，孫悟空帶著猴群從北面突襲，金箍棒橫掃，高臺守衛(wèi)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砸飛三人。
“老孫來收賬了！”他大笑一聲，棒子直劈靈器樞紐。
哪吒在火光中躍起，火尖槍脫手而出，如隕星墜落，直貫東嶺高臺中心。
楊戩趁機沖出，刀光一閃，斬向混元傘另一條靈鏈。
多聞天王怒吼：“攔住他！”
持國天王急撥琵琶，音波再起。
可就在這時，哪吒那截燃燒的混天綾殘片在火中一閃，邊緣浮現(xiàn)出一道古老符文，轉瞬即逝。
高臺崩塌的瞬間，孫悟空看見了——那符文，像極了女人的掌紋。
他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細想，哪吒已經從火中撲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快走！靈鏈要反噬！”
楊戩一刀斬下，金光斷裂，混元傘劇烈震顫，西面金光徹底熄滅。
“走！”他低喝，三人同時后撤。
天兵陣中，一名傳令兵摸了摸胸口，鎧甲內袋里的碎甲正微微發(fā)燙，肩甲上的天庭印記，悄然變黑。
南嶺火海未熄，東嶺高臺崩塌，四象鎖靈陣一角已破。
哪吒靠在巖壁上，喘著粗氣，心口烙印與青銅門符紋的跳動，完全同步。
楊戩收刀入鞘，盯著那扇裂開的青銅門，低聲道：“門要開了。”
孫悟空望著天邊四大天王震怒的身影，咧嘴一笑：“那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
話沒說完，地底一聲巨響。
整座花果山猛地一震，青銅門轟然開啟一線，漆黑的門縫里，伸出一只蒼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