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縫里的那只手剛探出半截，哪吒的火尖槍就砸了下去。
槍尖帶火，狠狠釘進(jìn)石板，轟的一聲炸開三尺裂痕。那只黑手猛地縮回，指甲刮過槍鋒，留下一道紫得發(fā)黑的血印，轉(zhuǎn)瞬消失在地底。
“想爬出來？再等等吧！”哪吒一腳踩在槍桿上，喘著粗氣，額角青筋跳動。
孫悟空從旗桿頂翻身落地，棒子一橫：“怎么回事？剛才那手——”
“不是咱三界的玩意兒?！睏顟觳恢螘r已站在洞口，刀未出鞘，眼神卻冷得像冰，“但它怕火，也怕塔?！?/p>
哪吒臉色一變，猛地抬頭望天。
云層深處，一點(diǎn)金光緩緩浮現(xiàn)，一座玲瓏寶塔懸于九霄，塔影垂落，如山壓境。
“他來了?！蹦倪敢а?，混天綾無風(fēng)自燃，“老子剛封了地穴，他就急著把塔搬出來示威？”
孫悟空瞇眼：“李靖？這回親自上？”
“不是示威。”楊戩低聲道，“是召回。他在用塔勾你魂印?！?/p>
哪吒冷笑一聲，抬手就是一拳砸向山巖，碎石飛濺：“魂印早燒了！他那破塔壓得住石頭，壓不住老子的心！”
話音未落，塔光驟亮，一道金鏈從塔底垂下，直撲哪吒心口。
哪吒悶哼一聲，單膝跪地，手臂青筋暴起，混天綾寸寸崩裂，化作火星四散。
“操！”孫悟空一棒掃開金鏈余波，“這算什么爹？自家兒子當(dāng)犯人關(guān)？”
“他不是來認(rèn)兒子的?！睏顟於⒅贫耍八莵砹⒁?guī)矩的。”
哪吒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火尖槍上，槍身嗡鳴，火焰暴漲。他撐地而起，雙目赤紅：“規(guī)矩？我哪吒生下來就沒守過你們那狗屁規(guī)矩！”
他猛然撕開衣襟，心口赫然一片焦黑烙印——原本“三壇海會大神”的神令符文，已被燒得只剩殘痕。
“看見沒？老子自己燒的！”哪吒沖天怒吼，“天庭給的名分，老子不要！李靖給的命，老子不認(rèn)！”
云端，李靖站在戰(zhàn)車前端，手握塔符，面色鐵青。他望著那片燒毀的符印，嘴唇微顫：“你竟敢……毀敕令？”
“不止。”哪吒一腳踏地，風(fēng)火輪轟然點(diǎn)燃，“老子今天還要?dú)氵@破塔！”
他槍尖一挑，乾坤圈飛出，繞臂三圈，猛然擲向塔基云根。
“老李！接我一禮！”
乾坤圈破空而上，圈身暗藏混天綾殘火，撞上塔底云柱的剎那，轟然爆燃。
塔身微傾，一道舊裂痕一閃而過——正是當(dāng)年哪吒撞塔留下的傷。
“他動了塔！”孫悟空咧嘴，“老楊，這小子行?。 ?/p>
楊戩瞇眼：“他在逼李靖分神?！?/p>
果然，李靖慌忙掐訣穩(wěn)塔，塔光一滯。
哪吒等的就是這一刻。
風(fēng)火輪烈焰沖天，他如離弦之箭騰空而起，火尖槍直指李靖心口：“今日不是父子，是仇敵！”
“孽子！”李靖怒喝，塔符一翻，金光化網(wǎng)當(dāng)頭罩下。
哪吒不閃不避，槍尖一點(diǎn)金網(wǎng)，借力翻身，槍桿橫掃，正中李靖肩甲。
咔嚓！
甲胄裂開，李靖踉蹌后退，塔符脫手一瞬，又被他死死攥住。
“好！”孫悟空一棒砸地，“打他個滿臉桃花開！”
楊戩卻皺眉：“哪吒，小心塔心反噬！”
話音未落，塔內(nèi)轟鳴，一道魂印虛影浮現(xiàn)——正是哪吒被囚時的模樣，雙目低垂，雙手鎖鏈纏繞。
哪吒瞳孔一縮，風(fēng)火輪火焰驟弱。
“想用我過去的影子壓我？”他獰笑，“老子早就不信那一套了！”
他反手一掌拍向心口，鮮血順著槍桿流下，滴在乾坤圈上。
“火來！”
混天綾殘焰順著血線倒卷而上，纏住乾坤圈，轟然炸開一團(tuán)赤炎。
魂印虛影慘叫一聲，碎成光點(diǎn)。
“你毀我塔印，逆天而行！”李靖聲音發(fā)抖，“你就不怕天誅？”
“怕？”哪吒懸空而立，槍尖滴血，“我從跳進(jìn)蓮池重生那天起，就他媽不怕死！”
他猛地點(diǎn)地，風(fēng)火輪爆燃，整個人如隕星撞向李靖：“你管這叫逆天？老子告訴你——”
“這才是！”
槍尖破風(fēng)，直刺面門。
李靖舉塔格擋，金光與火焰撞出百丈氣浪。
孫悟空看得熱血上頭：“老楊，你說他倆誰更瘋？”
“都不是為了贏。”楊戩握緊刀柄，“是為了撕開那層皮?！?/p>
“哪層？”
“父慈子孝，君仁臣忠。”楊戩冷笑，“全是假的。他們用這層皮裹住刀，一刀一刀割我們?！?/p>
孫悟空沉默一瞬，忽然咧嘴：“那老孫今天就掀了這層皮，看它裹不裹得住老子的棒子！”
他一躍而起，金箍棒暴漲，就要沖天而上。
“別動?！睏顟焐焓?jǐn)r住，“這是他的戰(zhàn)?！?/p>
孫悟空一頓，收棒冷笑：“行，老子就站這兒，看這小屁孩怎么把他爹打哭?！?/p>
天上，哪吒與李靖已戰(zhàn)至癲狂。
一槍一塔，火光與金光交織，炸得云層翻滾，雷聲悶響。
李靖越打越急，塔光頻閃，顯然已難壓制哪吒的攻勢。
“你當(dāng)真要與天庭為敵？！”他怒吼。
“我一直都是！”哪吒槍勢不減，“從你把我關(guān)進(jìn)塔里的那天起！”
“我是你父！”
“你配嗎？”哪吒冷笑，“我娘死時你在哪？我魂飛魄散時你在哪？你拿著塔，站得比玉帝還高，卻連兒子都不敢認(rèn)！”
李靖臉色煞白，眸光一滯。
哪吒抓住破綻，乾坤圈回旋而至，狠狠砸在塔身裂痕處。
轟——！
塔身劇震，一道新裂痕蔓延而上。
“塔要裂了！”孫悟空大笑，“老楊，你看見沒？那破罐子撐不住了！”
楊戩盯著哪吒的背影：“他不是在打李靖。他在打那個曾經(jīng)低頭的自己。”
哪吒懸空而立，風(fēng)火輪烈焰熊熊，火尖槍斜指下方。
“李靖。”他聲音不大，卻穿透戰(zhàn)云，“今天，我不是你兒子?！?/p>
“我是哪吒?！?/p>
李靖死死攥著塔符，指尖滲血：“你……你給我回來！”
“回來？”哪吒笑了，笑得慘烈，“回那塔里，當(dāng)一輩子囚徒？”
他緩緩舉起槍，槍尖對準(zhǔn)父親心口。
“老子寧可死在天上，也不跪著活在云下?！?/p>
李靖瞳孔驟縮。
哪吒槍尖微動。
風(fēng)火輪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