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雙力共生與新招式研習(xí)
灶門家的晨霧總帶著松柴與櫻花混合的暖意。龍我六歲這年的春分,天還沒亮透,他就被禰豆子的咿呀聲吵醒了——那小團(tuán)子不知何時爬出搖籃,正趴在炭治郎的肚子上,小手揪著哥哥的頭發(fā),嘴里含混地喊“豆、豆”。炭治郎睡得沉,被拽得皺起眉頭,卻沒醒,只是咂咂嘴,翻了個身,把禰豆子壓在了胳膊底下。
“兩個小調(diào)皮?!蹦赣H葵枝坐在草席上縫衣服,陽光透過木窗落在她微隆的肚子上(第三個孩子已經(jīng)在腹中安穩(wěn)成長),線頭在她指間靈活地穿梭,“你父親說,今天鎮(zhèn)上有集市,賣炭能多換些米?!彼皖^看了看懷里的布,是件靛藍(lán)色的小褂子,上面繡著幾簇桔?;?,“等縫好這件,給禰豆子當(dāng)新衣裳?!?/p>
父親炭十郎正蹲在炭窯邊檢查新炭,火光映著他的側(cè)臉,眼下的青黑比上個月淡了些?!褒埼遥^來?!彼惺肿岧埼疫^去,拿起一塊炭遞給他,“你看這紋路,密得像織網(wǎng),燒起來能暖到后半夜?!彼人粤藘陕?,聲音比之前清亮,“今天教你‘碧羅之天’,這招是火之神神樂里最柔的一式,卻藏著最韌的勁。”
龍我跟著父親走到院子里。晨露打濕了草葉,踩上去軟乎乎的。父親張開雙臂,緩緩轉(zhuǎn)圈,動作像山霧繞著峰頂,日之呼吸的暖意從他身上漫開,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暖了幾分?!皻庖猎诘ぬ?,像炭火埋在灰里,看著靜,實則憋著勁?!备赣H的手掌輕輕覆在龍我的背上,引導(dǎo)他調(diào)整呼吸,“抬手時要像云升,落手時要像霧降,別急,慢慢找感覺。”
龍我跟著比劃,胳膊卻總發(fā)僵。他試著回想月之呼吸的要領(lǐng)——繼國巖勝說“呼吸要像月光穿云,冷、靜、快”,可火之神神樂要的是暖與柔,兩種感覺像水和油,總?cè)诓坏揭黄稹K欀?,額角的龍紋微微發(fā)燙,通透世界里,他“看”到父親體內(nèi)的暖意順著經(jīng)脈流動,像春日的溪流繞著山石,而自己體內(nèi)的寒意卻像冰棱,卡在經(jīng)脈的拐角處。
“別硬擰。”父親察覺到他的僵硬,松開手笑了,“你師傅教你的,和我教你的,不是仇人。就像白天有太陽,晚上有月亮,各有各的道,卻都在護(hù)著這片山。”
龍我愣了愣,忽然試著讓月之呼吸的寒意貼著骨骼游走,不與日之呼吸的暖意沖撞,只在邊緣輕輕“托”著它。奇跡發(fā)生了——抬手時果然穩(wěn)了很多,轉(zhuǎn)體時也沒像之前那樣趔趄。父親眼睛一亮:“對!就是這樣!咱龍我,悟得快!”
炭治郎被院子里的動靜吵醒,抱著禰豆子趴在門框上看,小嘴里喊著“哥哥跳舞”,禰豆子也跟著咿咿呀呀地晃胳膊,逗得母親直笑。
夜里的神社飄著松脂香。繼國巖勝背對著門口站著,深紫色的羽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長刀斜倚在供桌上,刀鞘上的云紋像凝固的霧。“今天學(xué)貳之型。”他沒回頭,聲音在空蕩的神社里回蕩,“月之呼吸·貳之型——珠華弄月?!?/p>
他拔刀的瞬間,刀光像散落在空中的碎銀,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龍我只聽見“唰唰”幾聲輕響,神社門口的三株枯木齊齊斷成六截,切口光滑得像被月光舔過。“這招要輕得像落櫻,快得像流螢?!崩^國巖勝收刀,轉(zhuǎn)身時,墨色的碎發(fā)掃過眼瞼,“你父親教你的東西,別帶到月之呼吸里來,會礙事?!?/p>
龍我握緊鬼刃,試著揮出第一刀。刀身帶著風(fēng),卻重得像灌了鉛。他想起父親說的“各有各的道”,沒刻意壓制日之呼吸的暖意,只是讓它沉在丹田,像塊安靜的炭火,再讓月之呼吸的寒意順著手臂流淌。刀光雖然弱,卻比之前穩(wěn)了些,像冰殼裹著暖芯。
繼國巖勝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手腕再松些?!彼哌^來,用刀鞘輕輕敲了敲龍我的手腕,“氣要順著刀走,不是用胳膊甩?!彼闹讣鉄o意中擦過龍我的手背,涼得像冰,卻讓龍我莫名定了神。
“師傅,月之呼吸……有多少型?”龍我趁機(jī)問,之前總不敢多嘴。
繼國巖勝回到供桌旁,拿起塊烤紅薯扔給他——是涼的,卻比沒有強(qiáng)?!笆??!彼?,“前十型你這把刀能扛住,后六型……”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龍我的鬼刃上,刀身的銀紋還很淡,“需要能吞‘本源’的鬼刃,你現(xiàn)在的刀,會被震碎?!?/p>
“本源是什么?”
繼國巖勝的目光飄向神社外的月亮,瞳孔里映著月輪,像藏著片寒潭。“是讓刀變強(qiáng)的東西?!彼麤]多說,只是揮了揮手,“再練一百次,練完滾回去?!?/p>
龍我咬著紅薯,揮刀的間隙,總想起父親的笑臉和師傅的冷臉。他忽然覺得,這兩種樣子,其實也沒那么難相處——就像炭火和冰棱,看著不一樣,卻都能讓人記在心里。
第二段:月之呼吸深層研習(xí)與實戰(zhàn)精進(jìn)
鎮(zhèn)上的集市比往常熱鬧。灶門家的炭車剛停在街角,就圍了幾個熟客。王阿婆拎著菜籃子走來,捏了捏炭塊:“老炭家的炭就是好,燒起來沒煙,我那小孫孫再也不咳嗽了?!?/p>
“阿婆您放心,這是新窯出的,耐燒?!备赣H笑著稱炭,龍我在一旁幫著搬,炭治郎坐在車斗里,懷里抱著禰豆子,手里舉著朵小雛菊,逗得妹妹咯咯笑。
母親把禰豆子接過去,摸了摸龍我的頭:“我去布店看看,你看好弟弟妹妹?!彼齽傋邲]多遠(yuǎn),就聽見一陣急促的狗叫,夾雜著孩子的悶哼。
“哥!狗!”炭治郎指著街角的米店,小臉上滿是緊張。
龍我抬頭望去,只見一只大黃狗正對著個穿藍(lán)布褂子的男孩齜牙,男孩的褲腿破了個洞,膝蓋上滲著血,卻死死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愣是沒哭出聲。他手里的木劍掉在地上,劍鞘摔裂了道縫。
“喂!住手!”龍我扔下手里的炭,沖了過去。他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對著狗扔過去,同時體內(nèi)的月之呼吸悄然運(yùn)轉(zhuǎn),眼神驟然變冷——那是繼國巖勝教他的“殺氣”,對付野獸也管用。大黃狗被這股氣勢嚇住,夾著尾巴嗚咽著跑了。
男孩還僵在原地,肩膀微微發(fā)抖,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砸在布滿灰塵的鞋面上,一滴又一滴,卻始終沒發(fā)出聲音。他的頭發(fā)濕漉漉的,不知是汗還是淚,貼在額頭上,露出雙像山澗清泉的眼睛,此刻紅彤彤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
“你沒事吧?”龍我蹲下來,從懷里掏出塊干凈的布條——是母親早上塞給他的,說萬一被炭劃到手能用,“我?guī)湍悴敛???/p>
男孩沒說話,只是別過頭,用袖子胡亂抹眼淚,結(jié)果越抹越花,臉頰上蹭出幾道灰印。
“給你這個?!饼埼蚁肫饝牙锏目炯t薯,是母親特意多烤的,還溫乎著,“甜的,吃了就不疼了?!彼鸭t薯遞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男孩的手,涼得像溪水。
男孩猶豫了一下,終于接過紅薯,小口啃了起來。眼淚還在掉,嘴角卻悄悄翹了點(diǎn),像被甜味哄好了些。
“義勇!你跑哪去了?”一個穿同色布裙的姑娘快步走來,梳著利落的發(fā)髻,圍裙上沾著點(diǎn)米糠。她看到男孩膝蓋上的傷,頓時紅了眼眶,“是不是被狗咬了?姐姐帶你去看郎中!”
“姐姐……”男孩終于開口,聲音細(xì)得像蚊子叫,卻很清晰,“他、他幫了我。”他指著龍我,臉頰泛起紅暈,像是不好意思。
姑娘這才注意到龍我,連忙鞠躬:“多謝你啊,小兄弟。我叫富岡蘆名,這是我弟弟義勇。我們家就在前面開米店,要不……買兩捆炭吧,就當(dāng)謝禮?!彼穆曇艉軠厝幔裣^石頭。
“不用不用……”龍我擺手,卻被蘆名不由分說地拉到炭車邊,“父親,這位姐姐要兩捆炭?!?/p>
父親笑著稱了炭,蘆名付了錢,又塞給龍我一包米餅:“這是我們家新磨的,你嘗嘗。義勇,快謝謝人家。”
富岡義勇攥著半塊烤紅薯,看了龍我一眼,小聲說了句“謝謝”,然后飛快地轉(zhuǎn)過頭,耳朵紅得像熟透的楊梅。
龍我看著他的樣子,忽然覺得很像山里的小溪——看著靜,底下卻藏著股倔勁。
母親回來時,正好撞見這一幕,笑著問清了緣由,把自己縫的小荷包塞給蘆名:“一點(diǎn)心意,謝謝你照顧我們家龍我?!?/p>
離開集市時,炭治郎還在問“那個哭鼻子的哥哥呢”,龍我摸著懷里的米餅,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暖。
夜里的神社,龍我練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萬象”時,總想起富岡義勇的眼睛?!皫煾?,”他忍不住開口,“今天遇到個男孩,叫義勇,他……像山澗的水,看著軟,其實硬得很。”
繼國巖勝揮刀的動作頓了頓,刀光劈在供桌的邊緣,木屑紛飛?!芭c你無關(guān)的人,少管?!彼穆曇衾淞藥追郑袷潜挥|到了什么。
龍我沒再說話,只是握緊鬼刃。通透世界里,神社外三只惡鬼的影子正在蠕動,它們的心臟像腐爛的果子,弱點(diǎn)清晰可見。他沖出去時,月之呼吸·叁之型“厭忌月·銷蝕”的刀光帶著寒意,精準(zhǔn)地斬向弱點(diǎn)。當(dāng)最后一只惡鬼化作黑煙時,他忽然覺得,義勇那樣的性子,說不定很適合練需要耐心的東西——比如,像水一樣的呼吸法?
第三段:火之神神樂的傳承與家庭溫情
谷雨的雨絲像銀線,纏在松樹枝上,垂成一串晶瑩的簾子。灶門家的木屋前,父親炭十郎正踩著濕滑的木階,把曬了半干的炭塊搬進(jìn)倉房。他的咳嗽輕了很多,搬炭時甚至能哼起不成調(diào)的山歌,調(diào)子像火之神神樂的節(jié)奏。
龍我蹲在屋檐下劈柴,斧頭起落間,帶著“緋賴”的韻律。這招父親教了三天,他總覺得差了點(diǎn)什么——動作夠快,卻少了父親說的“火星炸干草”的勁。
“哥,你看我!”炭治郎背著禰豆子,在泥地里蹦蹦跳跳,小靴子踩出一個個泥坑。禰豆子被背帶綁在哥哥背上,小手抓著炭治郎的頭發(fā),咯咯地笑,口水順著炭治郎的脖頸往下淌,像條亮晶晶的小溪。
“小心點(diǎn),別摔了?!蹦赣H葵枝坐在窗邊縫衣服,手里的針線穿過布面,留下細(xì)密的針腳。她的肚子比上個月更顯懷了,彎腰時總要扶著腰,可臉上的笑意從沒斷過,“龍我,歇會兒吧,劈這么多夠燒三天了?!?/p>
龍我放下斧頭,額角滲著薄汗。他走到母親身邊,看著她手里的布——是件小小的和服,靛藍(lán)色的底,繡著幾朵白色的桔?;?,針腳密得像鳥羽。“這是給禰豆子做的?”
“嗯,等雨停了,帶她去鎮(zhèn)上給神社還愿?!蹦赣H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指尖帶著針線的溫度,“你父親說,當(dāng)年你出生時,也是這樣的雨天,他抱著你在神社外站了半個時辰,求神佛保佑你平安長大?!?/p>
父親恰好從倉房出來,聽見這話,咳嗽著笑:“哪有半個時辰?也就一炷香?!彼叩烬埼疑磉?,撿起地上的斧頭,“‘緋賴’的勁沒透到斧刃上,你試試這樣——”
父親握住龍我的手,引導(dǎo)他揮動斧頭。日之呼吸的暖意順著父親的掌心傳來,像股暖流淌進(jìn)龍我的經(jīng)脈。斧頭落下時,木柴不僅被劈成兩半,斷面還帶著細(xì)微的焦痕——是日之呼吸的熱力透過斧刃,在木柴上留下的印記。
“感覺到了嗎?”父親的聲音帶著喘息,卻很穩(wěn),“火之神神樂不只是動作,是要讓‘氣’跟著心意走。你心里想著‘要快點(diǎn)劈完柴,好讓母親少受累’,這股勁自然就透到手上了。”
龍我再揮斧時,果然覺得動作順了很多。他忽然察覺到,體內(nèi)月之呼吸的寒意正貼著骨骼游走,像層薄冰裹著炭火——不是沖撞,而是順著日之呼吸的暖意流動,讓斧頭落得更穩(wěn)。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還留著父親的溫度,心里忽然亮堂起來:原來兩種力量的“和”,不是強(qiáng)迫它們聽話,而是讓它們跟著自己的心意走。
雨停時,夕陽把云層染成了金紅色。龍我跟著父親去后山找能治咳嗽的草藥,炭治郎非要跟著,說自己“能聞出藥草的味道”。禰豆子被母親抱在懷里,小鼻子嗅來嗅去,像是在幫哥哥找線索。
“父親,你看那棵松樹!”龍我的通透世界突然展開,視野里,老松樹的根須間藏著株紫焰草,葉片上的紋路像跳動的小火苗,“下面有紫焰草!”
他趴在濕地上,小心翼翼地挖開泥土。草根纏著幾塊碎石,他用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摳掉,生怕弄斷了須根。父親蹲在他身邊,幫他擋住落下的松針:“慢著點(diǎn),這草的根須斷了就沒用了?!?/p>
炭治郎湊過來,小手指著紫焰草的葉子:“哥,它在發(fā)光!”
“嗯,像小太陽?!饼埼野淹诤玫牟菟幏胚M(jìn)竹籃,指尖沾著泥,卻笑得開心,“父親喝了這個,咳嗽肯定能好?!?/p>
回家的路上,禰豆子睡著了,小腦袋靠在母親的肩膀上,嘴角還沾著點(diǎn)楊梅汁。父親背著竹籃走在最前面,腳步比平時輕快,嘴里哼著不成調(diào)的山歌。龍我走在最后,看著家人的背影被夕陽拉得很長,忽然覺得,火之神神樂的“暖”,不是太陽的熱,是家人在一起時,心里那團(tuán)燒不盡的炭火。
父親忽然停下腳步,從懷里掏出個布包,層層打開——里面是對金色的耳飾,月牙形狀的底座上,雕刻著繁復(fù)的太陽紋路,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
“這是咱灶門家的傳家寶?!备赣H的聲音很輕,帶著敬畏,“當(dāng)年一位大人送給你太爺爺?shù)?,說戴著它,能護(hù)著家人平安。按規(guī)矩,該傳給長子了。”
龍我接過耳飾,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卻覺得有股暖意順著指尖往上爬。通透世界里,耳飾的紋路間仿佛流動著淡淡的光,像極了父親練火之神神樂時的氣息。
“哥,那是什么?”炭治郎湊過來,眼睛亮得像星星,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耳飾,“好漂亮,像太陽!”
禰豆子也跟著咿咿呀呀地喊,小手抓著龍我的衣角,盯著耳飾不放。
龍我看著弟弟妹妹的樣子,忽然把耳飾放回布包,遞還給父親:“父親,留給炭治郎吧。”
父親愣了愣:“為什么?這是你的……”
“炭治郎比我更喜歡?!饼埼覔蠐项^,想起神社里的身影,“而且,神社的師傅說,會給我準(zhǔn)備適合我的東西?!?/p>
父親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把布包收好:“好,聽你的。等炭治郎長大了,再告訴他這耳飾的來歷?!?/p>
那天晚上,母親用紫焰草煮了湯。藥香混著松柴的氣息飄滿小屋,父親喝了兩碗,夜里的咳嗽聲輕得幾乎聽不見。龍我躺在草席上,聽著身邊炭治郎均勻的呼吸聲,禰豆子偶爾發(fā)出的囈語,忽然很想快點(diǎn)學(xué)會所有招式——不管是火之神神樂,還是月之呼吸,只要能讓這聲音一直持續(xù)下去,再苦再累都值得。
第四段:月之呼吸前十型的掌握與戰(zhàn)前準(zhǔn)備
小滿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灑在楊梅樹上,把果子照得紫黑發(fā)亮。龍我背著竹簍,炭治郎跟在他身后,小短腿在山坡上邁得飛快。禰豆子被母親用背帶綁在胸前,小手里攥著顆剛摘的楊梅,汁水流得滿手都是,卻吃得一臉認(rèn)真,小嘴巴抿得像顆熟透的果子。
“哥,這里有顆最大的!”炭治郎指著樹頂,踮著腳夠了半天,小臉憋得通紅。龍我笑著爬上去,月之呼吸的輕盈讓他在樹枝間穿梭自如,像只靈活的松鼠。他摘下那顆最大的楊梅,扔給炭治郎時,忽然瞥見樹后有團(tuán)火紅的影子——是只小狐貍,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尾巴蔫蔫地垂著,像是餓壞了。
“它好像餓了?!饼埼胰恿祟w楊梅過去,小狐貍叼著果子,猶豫了一下,慢慢蹭到他腳邊,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毛茸茸的尾巴掃過他的腳踝,癢得他差點(diǎn)笑出聲。通透世界里,狐貍的心臟跳得像顆紅瑪瑙,暖乎乎的,沒有一絲惡意。
“給你這個?!饼埼野阎窈t里的楊梅倒了一半在葉子上,“慢慢吃,別噎著。”小狐貍像是聽懂了,蹲坐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啃著果子,尾巴搖得像朵盛開的花,逗得炭治郎直拍手。
禰豆子看著狐貍,忽然把手里的楊梅核扔過去,咿咿呀呀地喊了聲,像是在打招呼。母親笑著說:“我們禰豆子也知道分享啦?!?/p>
回家的路上,龍我把狐貍的事告訴了父親。父親正在炭窯邊添柴,火苗舔著炭塊,發(fā)出噼啪的響,火星子偶爾濺出來,落在地上像碎掉的星星?!吧嚼锏纳`都通人性,你對它好,它自然也對你好?!彼鋈粡膽牙锾统鰝€木牌,遞給龍我,“這是給你的?!?/p>
木牌打磨得光滑,上面刻著個歪歪扭扭的“護(hù)”字,邊緣還留著點(diǎn)炭黑?!爱?dāng)年我學(xué)火之神神樂時,你爺爺給我刻的?!备赣H的手指摩挲著木牌上的紋路,指腹帶著老繭,“他說,不管練什么本事,心里得有要護(hù)的人,不然再厲害也沒用?!?/p>
龍我把木牌揣進(jìn)懷里,覺得沉甸甸的,像揣著塊小炭火。
夜里的神社比往常更靜,只有風(fēng)吹過松枝的嗚咽聲,像誰在低聲唱歌。繼國巖勝把一塊畫著鬼面的木牌釘在墻上,鬼的左眼下方有塊暗紅血斑,像凝固的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下弦之五,血鬼術(shù)是操控影子,能復(fù)制對手的動作?!彼牡肚试诠┳郎陷p磕,發(fā)出清脆的響,“你的通透世界能看穿影子的弱點(diǎn),但別大意——他的影子比你之前遇到的任何鬼都快。”
龍我盯著木牌,通透世界里,仿佛能看到鬼的影子在墻上蠕動,每一根線條都透著惡意?!八娜觞c(diǎn)……真的在左眼下方?”
“不信?”繼國巖勝拔刀出鞘,刀光像月光凝成的冰,快得讓人睜不開眼。龍我只聽見“嗤”的一聲,木牌上鬼的左眼位置被精準(zhǔn)地劈出個小孔,邊緣光滑得像被月光切過?!坝涀∵@個位置,比你的心跳還重要。”
接下來的七天,龍我的訓(xùn)練變得格外嚴(yán)苛。繼國巖勝不再讓他斬殺普通惡鬼,而是在神社周圍布下“影陣”——用特殊的藥粉灑在地上,月光照過時會生出虛假的影子,模擬下弦之五的血鬼術(shù)。那些影子能模仿龍我的動作,甚至能使出他練過的月之呼吸招式,雖然威力差遠(yuǎn)了,卻足夠讓他手忙腳亂。
“月之呼吸·陸之型——常夜孤月·無間!”
龍我揮刀連斬,刀光在影陣中織成銀網(wǎng),可虛假的影子斷了又生,像永遠(yuǎn)斬不盡的潮水。他的胳膊開始發(fā)酸,額角的龍紋燙得像塊烙鐵,通透世界的視野也開始模糊——這是體力透支的征兆。汗水順著下巴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濕痕,很快又被風(fēng)吹干。
“停?!崩^國巖勝的聲音像冰錐刺破空氣,“你的呼吸亂了。月之呼吸要像深潭,再大的浪也得沉在底下,你現(xiàn)在像口破鍋,一敲就晃。”
龍我拄著鬼刃喘氣,胸口像被巨石壓著,每吸一口氣都帶著疼?!拔摇铱偢簧嫌白拥乃俣??!?/p>
繼國巖勝走到他面前,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胸口。龍我只覺一股清涼的氣息涌進(jìn)來,順著經(jīng)脈游走,強(qiáng)迫他的呼吸放緩。那氣息像月光浸過的溪水,帶著熟悉的冷意,卻奇異地讓人安心。“記住這種感覺?!崩^國巖勝的聲音很低,像在說給自己聽,“月之呼吸不是讓你比影子快,是讓你等影子自己撞上來——就像月亮從不追著云跑,云總會自己飄到月亮底下?!?/p>
龍我閉上眼睛,跟著那股氣息調(diào)整呼吸。他忽然想起父親說的“氣要跟著心意走”,試著讓日之呼吸的暖意沉在丹田,像塊安靜的炭火,再讓月之呼吸的寒意繞著四肢流轉(zhuǎn),像溪水繞著山石。當(dāng)虛假的影子再次撲來時,他沒有立刻揮刀,而是等影子離自己只有半步遠(yuǎn)時,才突然側(cè)身,鬼刃順著影子的軌跡斬落——精準(zhǔn)地劈在繼國巖勝說的“弱點(diǎn)”上。
“還算有點(diǎn)腦子?!崩^國巖勝收回手,轉(zhuǎn)身從供桌下拖出個木箱,里面裝著十幾根打磨光滑的木棍,“每天揮刀三千次,什么時候能讓木棍斷得像被風(fēng)吹折的,什么時候再練拾之型。”
龍我握著木棍,揮刀的間隙,總會掏出父親給的木牌摸一摸。有時摸得久了,通透世界會突然展開,視野里能看到家里的燈光,聽到炭治郎和禰豆子的笑聲,甚至能“看”到母親正在縫的那件桔?;ê头?,針腳在月光下泛著淺光。
“還有三天。”龍我對著木牌輕聲說,把木棍握得更緊,“我一定能贏?!?/p>
第七天夜里,繼國巖勝檢查他的揮刀時,忽然說:“月之呼吸·拾之型‘穿面斬·蘿月’,要把氣聚在刀尖,像月光穿透最深的水?!彼蔚妒痉?,刀光細(xì)得像根銀線,卻精準(zhǔn)地刺穿了三丈外的一片落葉,葉片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澳愕牡秹蚩炝?,但氣還不夠‘尖’——想想你最想保護(hù)的東西,把那股勁擰成一根針?!?/p>
龍我揮刀時,腦子里閃過的不是下弦之五的鬼面,是禰豆子抓著他手指的溫度,是炭治郎摔在雪地里卻沒哭的倔強(qiáng),是父親咳著笑說“我兒子長大了”的樣子,是母親縫衣服時,落在布上的陽光。
鬼刃的刀尖泛起一點(diǎn)銀芒,像真的有根針藏在里面,冷得、亮得驚人。
繼國巖勝看著那點(diǎn)銀芒,瞳孔微縮,墨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快得像流星。(這股氣……像極了緣一當(dāng)年揮刀時的樣子,干凈得沒有一點(diǎn)雜味。)他別過頭,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扔過去:“這是止血的藥,比上次的好用?!?/p>
龍我接住藥瓶,忽然笑了:“師傅,等我贏了,讓母親給你做烤紅薯吧,她做的比我?guī)У奶??!?/p>
繼國巖勝的動作頓了頓,沒說話,只是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神社深處,深紫色的羽織在月光下晃了晃,像朵被風(fēng)吹動的墨色花。神社外的風(fēng)里,似乎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卻又像錯覺。
第五段:決戰(zhàn)前夕與信念的凝聚
六月十四的月亮像塊冰,懸在神社的檐角,把地面照得發(fā)白。龍我坐在供桌上擦鬼刃,刀身映出他的臉,也映出額角的龍紋,像有兩輪月亮在他身上流轉(zhuǎn)。繼國巖勝正在磨他的長刀,磨刀石摩擦刀刃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像誰在用指甲刮著冰面。
“師傅,”龍我忽然開口,聲音有點(diǎn)小,像怕驚擾了什么,“你……有耳飾嗎?”
繼國巖勝磨刀的動作猛地頓住,磨刀石“哐當(dāng)”掉在地上,在空蕩的神社里撞出回音。他緩緩抬頭,月光落在他臉上,能看到他瞳孔里翻涌的驚濤駭浪,像平靜的潭水被投進(jìn)了石子。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有點(diǎn)啞,比平時低了八度。
龍我被他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卻還是攥緊了手里的布卷(父親給的火之神神樂圖譜,邊角已經(jīng)被摸得發(fā)毛),小聲重復(fù):“就是……金色的,上面刻著太陽花紋的那種,戴在耳朵上的。我家里有一對,留給弟弟了?!彼嗣约旱亩?,“我覺得……戴著它,好像就能更有勇氣。”
(太陽花紋的耳飾……緣一的耳飾。)繼國巖勝的指尖微微發(fā)顫,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剛出生的弟弟躺在襁褓里,耳朵上就戴著這樣一對耳飾,據(jù)說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緣一總說那耳飾像太陽,能照亮黑夜,可他當(dāng)年只覺得礙眼——像弟弟這個人一樣,扎得他心口發(fā)疼。
“那種破爛東西,有什么用?”繼國巖勝的聲音冷得像冰,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想要?”
龍我被他的氣勢嚇得縮了縮脖子,卻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亮得像星星:“嗯。我覺得……師傅應(yīng)該有適合我的?!?/p>
繼國巖勝盯著他看了很久,久到龍我以為他要生氣,他卻忽然轉(zhuǎn)身,走到神龕下,彎腰掀開一塊松動的石板,從里面拖出個積灰的木箱。箱子上了鎖,銹跡斑斑,他用刀鞘輕輕一磕,鎖就開了,發(fā)出“咔噠”的脆響。
箱子打開時,一股陳舊的木香飄出來,混著淡淡的松脂味。里面放著件深紫色的羽織,方格紋路和繼國巖勝身上的一模一樣,只是更小巧,顯然是給孩子做的,布料摸起來像月光織成的,輕盈卻結(jié)實。羽織上放著對銀色的耳飾,月牙形狀的底座上,雕刻著流動的云紋,云紋中間,是輪彎彎的月牙——和龍我描述的太陽耳飾形狀相似,卻帶著清冷的月光氣質(zhì),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拿著?!崩^國巖勝把羽織和耳飾扔過來,聲音硬邦邦的,像在扔一塊沒用的木頭,“月之呼吸的傳人,戴太陽花紋像什么樣子?!?/p>
龍我連忙接住,生怕摔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耳飾,通透世界里,耳飾的月牙紋路上流淌著淡淡的銀芒,像極了月之呼吸的氣息,清清涼涼的,卻讓人莫名安心。他笨手笨腳地戴上,大小剛剛好,冰涼的金屬貼著耳垂,竟驅(qū)散了幾分緊張。
“謝謝師傅!”他笑得眼睛發(fā)亮,立刻把羽織披在身上,寬大的下擺垂到膝蓋,帶著熟悉的松木香,像師傅站在身邊一樣。
繼國巖勝別過頭,看著窗外的月亮,喉間發(fā)緊。(緣一的太陽,我的月亮……這孩子,終究還是要走上這條路嗎?)他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扔給龍我:“這是鬼血煉的藥,能提速度,不到萬不得已別用?!?/p>
龍我把藥瓶塞進(jìn)懷里,小心地疊好羽織(舍不得弄臟):“師傅,明天我一定會贏?!?/p>
繼國巖勝沒說話,只是撿起地上的磨刀石,繼續(xù)磨他的刀,只是磨刀的力道,比剛才重了很多,刀刃發(fā)出“嗡嗡”的輕響,像在回應(yīng)他的心情。
回家的路上,龍我摸著耳朵上的月牙耳飾,覺得心里踏實了很多。他好像明白父親說的“傳家寶”是什么意思了——不是飾品本身,是它承載的信念。路過溪邊時,他蹲下來照了照,月光下,銀色的月牙耳飾在他臉上投下小小的影子,竟和額角的龍紋很配。
父親還在炭窯邊等他,火光映著他的身影,像座溫暖的小山??吹剿渖系亩?,父親愣了愣,隨即笑了:“那位師傅……果然給你準(zhǔn)備了好東西?!?/p>
“嗯!”龍我摸著耳飾,眼睛亮晶晶的,“像月亮一樣?!?/p>
父親拍了拍他的背,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過來,暖得像炭火:“去吧,早點(diǎn)睡,明天才有精神?!?/p>
龍我躺在床上,摸著枕邊的紫色羽織和月牙耳飾,忽然覺得,不管是太陽還是月亮,只要能護(hù)著家人,就都是好的。炭治郎睡得很沉,小呼嚕打得像只小貓,禰豆子偶爾翻個身,小手搭在龍我的胳膊上,暖暖的。
他閉上眼睛時,仿佛看到了神社里的月光,看到了父親炭窯里的火光,它們在他心里慢慢融到一起,像冰和火在同一個爐子里,卻燒得很旺。
第六段:突圍——血霧中的荊棘路
西邊山谷的晨霧裹著腐臭,像泡在血里的棉花,吸進(jìn)肺里都帶著甜膩的腥氣。龍我剛踏入谷口,腳下的落葉就突然翻卷,十幾只青灰色的手從土里竄出,指甲泛著黑綠的毒光——是下弦之五的“影奴”,被他用血鬼術(shù)操控的低級惡鬼。它們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像破風(fēng)箱在拉,眼睛是渾濁的白色,沒有一點(diǎn)神采。
“嘖,雜碎還真多?!饼埼椅站o鬼刃,月之呼吸的寒意順著手臂蔓延,像冰水漫過石頭。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上的月牙耳飾,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定了定神——這是師傅給的東西,絕不能在這里輸?shù)簟I砗蟮淖仙鹂棻怀柯洞驖?,貼在背上,帶著點(diǎn)涼意,卻像層鎧甲。
影奴們嘶吼著撲來,指甲劃破空氣的銳響像鋸子在拉骨頭,聽得人頭皮發(fā)麻。龍我足尖點(diǎn)地,身體像片被風(fēng)吹動的葉子,月之呼吸·貳之型“珠華弄月”的刀光劃出三道銀弧,快得像閃電?!班ооА比曒p響,最前面三只影奴的頭顱已經(jīng)落地,黑色的血噴濺出來,落在地上冒起白煙。
但更多的影奴從霧里涌出來,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拖著斷裂的腿爬行,抓撓地面的聲音像指甲刮過木板,讓人心里發(fā)毛。它們的影子在地上蠕動,像融化的瀝青,慢慢連成一片,朝著龍我的腳邊蔓延。
“這樣下去會被耗死。”龍我咬著牙,通透世界里,他看到影奴們的影子都連著山谷深處——那里有團(tuán)更濃的黑氣,像塊浸了墨的棉絮,是下弦之伍的位置。他忽然引動日之呼吸的暖意,讓它順著刀身流淌,鬼刃泛起淡淡的金光,像裹了層炭火。
“月之呼吸·叁之型——厭忌月·銷蝕!”
刀光帶著腐蝕性的寒意劈入影奴群,卻在接觸到金光的瞬間生出奇妙的韌性,像冰錐裹著炭火,既撕裂了惡鬼的身體,又逼退了它們身上的毒霧。龍我借著這股勢頭往前沖,腳下的影子卻突然纏住他的腳踝——是影奴死后殘留的影子,被遠(yuǎn)處的下弦之五操控著,像鐵鎖鏈一樣越收越緊。
“抓住你了,小蟲子?!惫壬钐巶鱽黻幚涞男?,聲音像冰塊在摩擦,“你的月之呼吸……還沒斷奶吧?”
影子猛地收緊,勒得龍我的骨頭咯吱作響,疼得他差點(diǎn)喊出聲。他悶哼一聲,反手用鬼刃斬斷影子,卻被另一只影奴抓住機(jī)會,利爪狠狠劃在他的胳膊上,帶出一串血珠。血滴落在地上,很快被黑色的影子吞噬,沒留下一點(diǎn)痕跡。
“該死!”龍我揮刀劈開那只影奴,傷口處火辣辣地疼,像被潑了辣椒油。他下意識地拽了拽腰間的紫色羽織——這是師傅給的,寬大的下擺能遮住傷口,此刻卻被血濺上了幾點(diǎn)暗紅,像雪地里開了幾朵臟花。他知道不能再戀戰(zhàn),深吸一口氣,將月之呼吸的速度提到極致,身體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在影奴的縫隙里穿梭。
通透世界里,影奴們的心臟像腐爛的果子,弱點(diǎn)清晰可見。他每揮一刀都精準(zhǔn)地斬向弱點(diǎn),刀光越來越快,卻也越來越沉——胳膊上的傷口在流血,體力正隨著血液一點(diǎn)點(diǎn)流失,眼前開始冒金星。有好幾次,他的刀差點(diǎn)劈空,全靠月之呼吸的寒意強(qiáng)行穩(wěn)住手腕。
當(dāng)他終于沖出影奴的包圍時,衣袖已經(jīng)被血浸透,額角的龍紋燙得像塊烙鐵,喘得像頭拉磨的驢。但他沒敢停下,只是扶著棵老松樹喘氣,眼睛死死盯著谷中央的空地——那里有個高瘦的鬼正背對著他站著,黑色的衣袍拖在地上,像融化的墨,周圍的霧氣都繞著他走,不敢靠近。
“倒是比我想的能跑。”鬼緩緩轉(zhuǎn)身,左眼下方那塊暗紅血斑在霧里泛著詭異的光,像顆凝固的血珠。他的目光落在龍我耳朵上的月牙耳飾上,忽然笑了,露出兩排尖牙,“這耳飾……和‘那位大人’的氣息真像啊?!?/p>
第七段:苦戰(zhàn)——影子的囚籠
下弦之五的臉像被水泡爛的紙,五官扭曲得不成樣子,鼻子塌成一團(tuán),嘴唇外翻著,露出青黑色的牙床。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兩盞掛在墳頭的鬼火,死死盯著龍我耳朵上的月牙耳飾,瞳孔里映出扭曲的影子。
“回答我,你的師傅是誰?”他抬手時,空地上的影子突然沸騰起來,像黑色的潮水,“這耳飾……是那位大人給你的?”
龍我沒說話,只是握緊鬼刃。胳膊上的傷口在滲血,每動一下都扯得生疼,呼吸也開始亂了——剛才突圍消耗了太多體力,月之呼吸的寒意運(yùn)轉(zhuǎn)得越來越滯澀,像結(jié)了冰的小溪。他下意識地將紫色羽織往身前拉了拉,這是師傅唯一給過他的“像樣?xùn)|西”,不能弄臟了,更不能被這只惡鬼糟踐。
“不說是吧?”下弦之五笑了,笑聲像破鑼在敲,“那就在影子里慢慢想吧!”
他揮手時,地上的影子突然化作十幾條蛇,吐著分叉的黑信子,嘶嘶地纏向龍我。那些影子蛇的眼睛是紅色的,像燒紅的炭粒,帶著股焦糊味。
龍我揮刀劈砍,月之呼吸·陸之型“常夜孤月·無間”的連斬在身前織成銀網(wǎng),刀光密集得像下雨。可影子蛇斬了又生,斷口處甚至?xí)俺鲂碌纳哳^,纏得更緊。有兩條影子蛇繞過刀網(wǎng),纏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觸感像冰塊,鬼刃差點(diǎn)脫手。
“這就是月之呼吸的傳人?太讓我失望了?!毕孪抑逡徊讲阶呓白酉裉俾粯禹樦埼业哪_踝往上爬,勒得他的小腿發(fā)麻,“那位大人要是知道他的東西被你這種小鬼糟蹋,一定會親手?jǐn)亓四?。?/p>
“那位大人……是你口中的‘師傅’?”龍我咬著牙,試圖用日之呼吸的暖意逼退影子,可體內(nèi)的暖意像風(fēng)中的燭火,明明滅滅——他太累了,連維持呼吸節(jié)奏都變得困難,胸口像塞了團(tuán)棉花,喘不過氣。
影子爬上他的肩膀,勒得他喉嚨發(fā)緊,眼前陣陣發(fā)黑。他忽然看到下弦之五的腳下,影子的源頭處有團(tuán)微弱的光——是通透世界里的弱點(diǎn)!像墨團(tuán)里裹著的一點(diǎn)白,格外顯眼。
“月之呼吸·肆之型——月虹·孤峰!”
龍我拼盡力氣躍起,刀光像道銀色的彩虹,直劈下弦之五的腳邊。可就在刀即將觸到影子的瞬間,下弦之五的身體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像墨汁滴進(jìn)水里,瞬間出現(xiàn)在龍我的身后,手肘狠狠撞在他的后心。
“噗——”龍我噴出一口血,眼前一陣發(fā)黑,像被扔進(jìn)了旋轉(zhuǎn)的黑風(fēng)里。他摔在地上,鬼刃脫手飛出,插進(jìn)幾米外的泥土里,刀柄還在微微顫動。更讓他心悸的是,剛才落地時沒站穩(wěn),后背重重磕在石頭上,師傅給的紫色羽織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里面滲血的傷口,黑色的影子正順著破口往里鉆,像要鉆進(jìn)他的骨頭里。
“就這點(diǎn)能耐?”下弦之五踩著他的后背,影子像鎖鏈一樣捆住他的四肢,力道大得像要把他的骨頭踩碎,“那位大人的羽織穿在你身上,真是浪費(fèi)?!?/p>
龍我趴在地上,滿嘴都是血腥味,咸得發(fā)苦。他看著羽織上的破口,看著那道丑陋的、還在擴(kuò)大的口子,像看到了自己的失職——師傅那么冷的人,肯把羽織給他,是多大的信任?這只惡鬼不僅傷了他,還敢弄臟師父的東西!
“我不能輸……”他咬著牙,指甲摳進(jìn)泥土里,摳出幾個血印,“母親還在等我回家吃飯……炭治郎和禰豆子還在等我教他們爬樹……還有師傅的羽織……”
體內(nèi)的日之呼吸忽然爆發(fā),像被點(diǎn)燃的火藥桶,暖意順著血管瘋狂蔓延,燙得他差點(diǎn)喊出聲。但這股爆發(fā)太劇烈,耗盡了他最后的力氣,掙脫影子束縛后,他的動作變得異常遲緩,連抬手都覺得沉重,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要晃三下。
“嗯?”下弦之五皺起眉,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垂死掙扎?”他操控著更多的影子,像黑色的潮水般涌來,遮天蔽日,“那就徹底碾碎你!”
龍我看著撲來的影子,又看了看羽織上的破口,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火從心底竄起,燒得他眼睛發(fā)疼。他拖著沉重的身體爬向鬼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膝蓋在地上磨出了血,卻死死盯著下弦之五,眼睛亮得嚇人,像兩團(tuán)快要熄滅卻突然爆燃的火苗。
“你……惹火我了?!?/p>
他抓住鬼刃的瞬間,同時引動了體內(nèi)兩股力量——月之呼吸的寒意順著刀身暴漲,像突然降溫的溪水,瞬間凍結(jié)了空氣;日之呼吸的暖意則在胸腔里炸開,像炭窯里的火突然躥高,燙得他心口發(fā)疼。
“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龍輪舞!”
“火之神神樂·捌之型——飛輪陽炎!”
銀色的刀光化作旋轉(zhuǎn)的龍,鱗片像碎掉的月光,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金色的火焰凝成飛轉(zhuǎn)的輪,火苗像跳動的太陽紋,帶著灼人的熱浪。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手中交織、碰撞,爆發(fā)出毀天滅地的范圍攻擊。月龍的寒意凍結(jié)了影子的移動,陽炎的熾熱則點(diǎn)燃了那些被凍結(jié)的影子,山谷里瞬間響起影子燃燒的噼啪聲,像在燒一堆潮濕的柴火。
下弦之五被這股力量震得連連后退,臉上第一次露出驚恐,尖叫道:“不可能!日與月怎么可能同時存在!”
谷口的陰影里,繼國巖勝握緊了刀柄,指節(jié)泛白。他看著那道銀金交織的光芒,看著那個拖著傷體卻依舊揮刀的小小身影,漆黑的瞳孔里竟閃過一絲光亮,像寒潭里投進(jìn)了星子。
“這孩子……”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風(fēng),“好像真的能做到……我和緣一都沒做到的事。”
第八段:破局——日與月的共鳴
金色的光罩裹著龍我,像顆被炭火烘熱的琉璃珠。下弦之五的影子撞在光罩上,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黑色的煙霧里混著惡鬼尖利的慘叫,聽著卻透著股色厲內(nèi)荏的絕望。
龍我死死攥著鬼刃,指節(jié)泛白得像要裂開。體內(nèi)的暖意與寒意還在瘋狂沖撞,頭被兩種力量撕扯得像要炸開,視線都開始發(fā)花。但他不敢閉眼——通透世界的視野里,下弦之五左眼下方的血斑正劇烈跳動,像顆即將爆炸的毒瘤,那是他拼了命也要刺穿的地方。
“小雜碎……我不會輸!”下弦之五嘶吼著,雙臂猛地張開,地上的影子突然拔高,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狠狠拍向光罩。
“砰——!”
光罩劇烈震顫,金色的光芒暗淡了一瞬。龍我被震得后退半步,胸口一陣發(fā)悶,喉嚨里涌上腥甜。他踉蹌著穩(wěn)住身形,低頭時瞥見背后的紫色羽織——剛才的沖擊讓破口又撕開了些,露出里面滲血的傷口,布料上的方格紋路被血浸得發(fā)黑。
心疼和憤怒像兩團(tuán)火,在他胸腔里炸開。
“你敢……”龍我的聲音啞得像磨砂紙,卻帶著股豁出去的狠勁,“你敢弄壞師傅的東西——!”
他猛地引動日之呼吸,丹田的暖意像被點(diǎn)燃的油桶,瞬間席卷全身。金色的光罩再次暴漲,不僅擋住了黑色利爪,還將那利爪灼燒得滋滋作響,黑煙滾滾。下弦之五慘叫著收回影子,左臂已經(jīng)被光罩的余溫燙得焦黑。
就是現(xiàn)在!
龍我借著光罩?jǐn)U張的反作用力,身體像離弦的箭般躍起。他沒有刻意壓制體內(nèi)的寒意,反而任由月之呼吸順著手臂瘋涌,鬼刃的刀身瞬間覆上一層白霜,寒氣讓周圍的霧氣都凝結(jié)成了細(xì)小的冰晶。
“月之呼吸·拾之型——穿面斬·蘿月!”
刀光細(xì)得像根銀線,卻帶著能劈開堅冰的力道,劃破光罩與黑霧的間隙,精準(zhǔn)地刺向下弦之五左眼下方的血斑。
下弦之五驚恐地瞪大眼,想要操控影子阻擋,卻被光罩死死困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光逼近。他的瞳孔里映出龍我的臉——那張沾滿血污的臉上,額角的龍紋在發(fā)光,耳朵上的月牙耳飾閃著銀光,還有那雙明明含著淚,卻亮得驚人的眼睛。
“不——??!”
鬼刃沒入血斑的瞬間,發(fā)出“噗嗤”的悶響。下弦之五的身體像被戳破的氣球,黑氣瘋狂地從傷口涌出,又在接觸到金色光罩的瞬間被點(diǎn)燃。他在火中扭曲、嘶吼,那些囂張的、陰冷的、嘲諷的聲音,最終都化作了凄厲的哀嚎。
龍我落在地上時,雙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鬼刃“哐當(dāng)”一聲掉在旁邊,他撐著地面大口喘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肺像被燒壞的風(fēng)箱。胳膊和小腿的傷口還在流血,血珠滴在地上,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他抬起頭,看著那團(tuán)漸漸熄滅的火焰,還有消散在風(fēng)中的最后一縷黑煙,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
“我……贏了?”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剛才還在揮刀,此刻卻抖得連握拳都做不到。然后,他下意識地摸向背后的羽織,指尖觸到那個長長的、丑陋的破口時,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涌了上來。
贏了,卻把師傅給的羽織弄壞了。
這個念頭像根針,扎得他心口又酸又疼。他想忍住,可眼淚越涌越多,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沾滿血污的手背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谷口的霧還沒散,晨光穿過霧靄,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暖光??伤X得冷,從骨頭縫里往外冷,累得只想閉上眼,卻又死死撐著——他得告訴師傅,他贏了,雖然……雖然把羽織弄壞了。
第九段:師徒的余溫
谷口的霧還沒散,晨光透過霧靄,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像打碎的金子。龍我趴在地上,盯著羽織的破口發(fā)呆,眼淚忽然毫無預(yù)兆地涌了上來,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沾滿血污的手背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師傅……”他哽咽著喊了一聲,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濃濃的鼻音。
他抬起頭,正好看見繼國巖勝從霧里走出來。深紫色的羽織在晨光中泛著冷光,長刀收在鞘里,步伐依舊沉穩(wěn),只是走近時,龍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指尖微微泛白——像是攥得太緊了,指節(jié)都有些發(fā)紅。
“師傅!”龍我想站起來,卻渾身脫力,膝蓋一軟又跪倒在地,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我打贏了……我把他斬了……”
繼國巖勝停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眉峰微蹙,像在看什么奇怪的東西:“贏了就贏了,哭什么?”他的聲音還是那么冷,帶著慣有的不耐煩,可龍我聽著,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他顫抖著伸出手,把背后的紫色羽織拽到身前,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個長長的破口,像捧著件稀世珍寶,哽咽道:“可是……師傅給的羽織……被劃破了……”那語氣,像個弄丟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委屈得不行,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繼國巖勝愣住了。
他見過被惡鬼嚇得癱軟的武士,見過臨死前嘶吼的獵鬼人,卻從沒見過哪個斬了下弦之鬼的人,會因為一件破了的羽織哭成這樣。這孩子前一刻還能爆發(fā)出那么驚人的力量,把日與月的呼吸捏在一起用,此刻卻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狗,為了件衣服哭得直打嗝。他看著龍我通紅的眼眶,看著那雙手小心翼翼捧著破羽織的樣子,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緊,那些到了嘴邊的嘲諷(“一件衣服而已”“沒出息”),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蹲下身,動作有些僵硬地?fù)炱鹩鹂椀囊唤?,指尖觸到布料上的血跡和破口,心里竟莫名地竄起一絲煩躁——不是氣龍我,是氣那只敢弄臟他東西的惡鬼。
“哭夠了?”他的聲音放軟了些,比平時低了八度,像冰塊化了點(diǎn)水,“不過是道口子,回去縫好就是了。我那兒有紫色的線,比這布料還牢?!?/p>
龍我抽噎著搖頭,眼淚還是止不?。骸翱墒恰菐煾到o的……”
“笨蛋?!崩^國巖勝嘆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對龍我嘆氣,不是嘲諷,是無奈,像對一個不懂事的弟弟。他從懷里掏出那個裝藥膏的小瓷瓶,擰開蓋子,一股清涼的草藥味散出來,“過來,上藥?!?/p>
龍我遲疑了一下,慢慢挪過去,膝蓋在地上蹭出沙沙的響。繼國巖勝的動作很輕,用指尖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他胳膊的傷口上,避開了那些還在滲血的地方。藥膏觸到皮膚時涼絲絲的,疼意頓時減輕了大半,像有只冰涼的手在輕輕安撫傷口。
“剛才那招……”繼國巖勝忽然開口,目光落在他耳朵上的月牙耳飾上,耳飾沾了點(diǎn)血,卻依舊亮得驚人,“月龍輪舞和飛輪陽炎一起用,是誰教你的?”
“沒、沒人教……”龍我吸了吸鼻子,眼淚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就是……氣壞了,想快點(diǎn)斬了他……”
繼國巖勝的指尖頓了頓,隨即繼續(xù)涂藥,聲音低得像耳語,幾乎要被風(fēng)吹散:“嗯,有點(diǎn)樣子。比我當(dāng)年……強(qiáng)。”
龍我愣住了,眼淚忘了流。師傅……夸他了?
他看著繼國巖勝專注的側(cè)臉,墨色的碎發(fā)垂在額前,遮住了半只眼睛,可露出的下頜線卻沒平時那么冷硬了。陽光透過霧落在他的發(fā)梢,泛著層淺金色的光,竟有了點(diǎn)溫和的樣子,像冬天里偶爾露出的太陽。
“師傅……”龍我的聲音還有點(diǎn)啞,帶著點(diǎn)不確定,“你不生氣嗎?”
“生氣什么?”
“我把羽織弄壞了……”
繼國巖勝涂完最后一處傷口,把藥膏塞回他手里,忽然伸手,笨拙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動作比母親揉炭治郎的頭發(fā)還糙,指腹帶著點(diǎn)薄繭,卻帶著種說不出的暖意,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獸。
“下次……別再被這種雜碎弄臟了。”他站起身,背對著龍我說,“能走嗎?”
龍我剛想說“能”,身體卻突然一軟。剛才強(qiáng)撐的力氣全沒了,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眼前的東西開始旋轉(zhuǎn),像掉進(jìn)了萬花筒。他晃了晃,眼看就要栽倒,卻被一雙有力的胳膊接住了。
是繼國巖勝。
他的懷抱和他的人一樣,帶著松木香和淡淡的寒意,卻異常安穩(wěn),像靠在一塊冰冷的石頭上,卻能感受到石頭底下藏著的、不易察覺的溫度。龍我靠在他懷里,聞著那熟悉的氣息,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終于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師傅……”他迷迷糊糊地說,聲音輕得像夢囈,“縫羽織……要紫色的線……”
繼國巖勝抱著他,沒說話,只是腳步放得更穩(wěn)了。深紫色的羽織下擺掃過地上的血跡,像在為這場勝利,鋪一條無聲的路。晨光穿過霧,在他們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兩個依偎在一起的月亮,安靜而溫暖。
第十段:晨光與炊煙
龍我是被松柴燃燒的味道弄醒的。
眼皮掀開時,首先看到的是神社的橫梁,積灰的木頭上,幾縷晨光正順著裂縫鉆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細(xì)長的光帶。他動了動手指,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供桌上,身上蓋著件帶著松木香的羽織——不是他那件破了的,是繼國巖勝的,寬大的衣擺垂到地上,把他裹得像顆粽子。
“醒了?”
繼國巖勝的聲音從供桌下傳來。龍我撐起上半身,看見他正蹲在地上,手里拿著根細(xì)針和紫色的線,面前攤著的,是他那件破了的羽織。陽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能看到他垂著眼,指尖捏著針線,動作笨拙卻認(rèn)真,針腳歪歪扭扭的,像剛學(xué)寫字的孩童畫的線。
“師傅……”龍我的聲音還有點(diǎn)啞,“你在縫……”
繼國巖勝手一頓,針尖差點(diǎn)扎到手指。他抬頭瞪了龍我一眼,卻沒平時的冷意:“再吵就把你扔出去喂野狗?!痹掚m狠,手里的針卻沒停,穿進(jìn)破口的布料時,特意放慢了力道,像是怕扯疼了什么。
龍我沒再說話,只是看著他縫補(bǔ)的樣子。深紫色的線穿過布料,把撕裂的方格紋路一點(diǎn)點(diǎn)連起來,雖然針腳歪歪扭扭,卻比任何精致的繡活都讓人安心。他忽然想起母親縫衣服時,也是這樣低著頭,陽光落在她的發(fā)梢,暖得像團(tuán)棉花。
“好了。”繼國巖勝把羽織扔給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丑是丑了點(diǎn),能穿。”
龍我接過羽織,破口處果然被縫好了,紫色的線在布料上繞出歪歪扭扭的結(jié),像條小小的蛇。他摸著那個結(jié),忽然笑了,眼眶又有點(diǎn)熱:“不丑,比新的還好看?!?/p>
繼國巖勝別過頭,耳根卻悄悄泛了點(diǎn)紅。他從供桌下拖出個木箱,翻出件干凈的布衣扔給龍我:“換了。你的衣服……扔了?!?/p>
龍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血和泥浸透,還沾著下弦之五的黑灰。他抱著布衣躲到神龕后換衣服,聽見外面?zhèn)鱽砝^國巖勝的動靜——像是在收拾什么,還有木頭碰撞的輕響。等他換好衣服出來,看見供桌上擺著個陶碗,里面盛著溫?zé)岬拿诇?,旁邊還放著個烤紅薯,皮已經(jīng)剝好了,露出金黃的瓤。
“快吃,吃完滾回家?!崩^國巖勝背對著他,正在擦刀,刀身映出他微僵的肩線,“你母親該擔(dān)心了?!?/p>
龍我捧著米湯小口喝著,甜絲絲的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淌,熨帖了五臟六腑??炯t薯咬在嘴里,甜得發(fā)膩,卻比任何時候都好吃。他看著繼國巖勝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位總是冷冰冰的師傅,其實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溫柔,像神社里的月光,看著冷,卻一直亮著。
吃完東西,繼國巖勝送他到神社門口。晨霧已經(jīng)散了,山路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遠(yuǎn)處的山谷里,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回去好好養(yǎng)傷?!崩^國巖勝忽然開口,“三天后再來,教你拾壹之型的基礎(chǔ)?!?/p>
龍我愣了愣:“師傅不是說,后六型要特制的鬼刃嗎?”
“基礎(chǔ)而已?!崩^國巖勝的刀鞘在手心輕磕,“總不能讓你一直停留在前十型。”他頓了頓,補(bǔ)充道,“路上小心,別再被雜碎盯上。”
龍我用力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家的方向跑。跑了幾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回頭沖神社喊:“師傅!下次讓母親給你帶剛烤的紅薯!熱乎的!”
神社門口的身影頓了頓,沒回應(yīng),卻有片松針輕輕落了下來,像聲無聲的應(yīng)許。
灶門家的木屋在山腳下冒著炊煙。龍我剛跑到院門口,就被禰豆子撲了個滿懷——小團(tuán)子不知道什么時候?qū)W會了走路,搖搖晃晃地沖過來,小手死死抱住他的腿,嘴里咿咿呀呀地喊“哥、哥”。
“龍我回來了!”炭治郎舉著根櫻花枝從屋里跑出來,看到他身上的新布衣和縫補(bǔ)過的羽織,眼睛亮了,“你去哪了?母親煮了紫焰草湯,說等你回來喝?!?/p>
母親和父親也走了出來。母親的眼眶有點(diǎn)紅,卻笑著揉他的頭發(fā):“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备赣H站在母親身后,手里拿著那卷火之神神樂的布卷,看到他耳朵上的月牙耳飾時,眼神柔和了很多,只是輕輕說了句:“回來就先吃飯,湯快涼了?!?/p>
飯桌上,禰豆子非要坐在龍我懷里,小手抓著他的衣角,盯著他耳朵上的耳飾不放。炭治郎則纏著他講“山里的冒險”,龍我撿了些能說的(比如遇到小狐貍),把斬鬼的事悄悄咽了回去——他不想讓家人擔(dān)心。
母親注意到他胳膊上的繃帶,沒多問,只是往他碗里多夾了塊烤豆腐:“多吃點(diǎn),補(bǔ)補(bǔ)力氣?!彼吹烬埼曳旁谧肋叺挠鹂?,伸手摸了摸那個歪歪扭扭的補(bǔ)丁,忽然笑了:“這針腳……是那位師傅縫的?”
龍我臉紅了,點(diǎn)點(diǎn)頭。
“縫得真有心意?!蹦赣H把羽織疊好,放進(jìn)柜子里,“等曬干了,母親再幫你收收邊,就更漂亮了?!?/p>
傍晚的陽光透過木窗,落在一家人身上。父親在炭窯邊添柴,母親在縫補(bǔ)衣服,炭治郎教禰豆子認(rèn)天上的云,龍我坐在門檻上,摸著懷里的木牌和耳朵上的耳飾,忽然覺得渾身的疲憊都散了。
他想起繼國巖勝縫補(bǔ)羽織的樣子,想起父親說的“心里要有要護(hù)的人”,想起母親笑著說“回來就好”。通透世界的視野里,家人的心跳像串溫暖的鼓點(diǎn),而自己體內(nèi)的日之呼吸與月之呼吸,正像兩匹溫順的小馬,并肩站在夕陽里。
“明天也要好好練?!饼埼覍χ﹃栞p聲說,握緊了拳頭。
不管是太陽的暖,還是月亮的冷,只要能護(hù)著這縷炊煙,護(hù)著這家人的笑聲,他就會一直練下去。
夜色漸濃時,龍我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風(fēng)聲。懷里的木牌和耳朵上的耳飾都帶著體溫,像兩顆小小的星。他忽然想起繼國巖勝說的“拾壹之型”,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
明天,又能見到師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