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nèi)，燭火搖曳，光影在蕭言珩臉上跳動。
「將軍，杜姑娘所述藥材一事，屬下已查清?！骨胤楹眍^滾動了一下，抬眼看向蕭言珩，語氣凝重：「藥寮這批黃連，入庫登記是半年前，按例三月一換，但實際庫中積壓的藥材混雜，許多早已過期霉變。」
蕭言珩的眼神銳利如刀，并未因這「交代」而放松，「三年前北境大營那批犀角粉和牛黃，入庫時是上品，運抵時卻成了蟲蛀霉變的次貨！押運的軍需官趙德貴，事后也是這般推說『采買失誤』、『保管不善』，最后被問斬頂罪！可那些霉變的藥材，當真只是『失誤』嗎？！」他猛地一拍案幾，燭火劇烈晃動：「杜老恰恰在我們追查當年那樁軍需貪墨案的關(guān)鍵時刻暴斃府中！秦烽，你不覺得這『巧合』，未免太過蹊蹺了嗎？！」他目光如炬，直刺秦烽：「這次的劣藥，與三年前的慘禍癥狀如出一轍，難道只是另一個『趙德貴』嗎？！」
秦烽面色一凜，迅速從懷中取出一份發(fā)黃卷宗和一封蓋著兵部火漆印的新公文，雙手呈上：「將軍明鑒！屬下清查藥寮舊檔時發(fā)現(xiàn)，無論是三年前北境那批『霉變』的犀角牛黃，還是眼前這批劣質(zhì)黃連，在最終調(diào)撥核驗的軍需批文上，都蓋有同一個人的花押?！?/p>
蕭言珩指著卷宗上一處模糊印記與新公文上清晰的朱紅簽押，兵部規(guī)定，重要藥材調(diào)運，須經(jīng)侍郎親驗復批方可出庫。
秦烽展開卷宗：「將軍，張成經(jīng)手的所有軍需批文，最后都需宰相府加蓋『核驗無誤』印。三年前那批犀角粉的核驗官，正是宰相門生?！?/p>
「你是說……兵部侍郎張成？」蕭言珩鎖眉道。
「是，但王軍醫(yī)交代，這批黃連入營時，隨行的是一張簽有張侍郎花押的空白轉(zhuǎn)運單！說明藥箱壓根未開箱檢驗！」
蕭言珩眼中寒光泛起：「三年前那批劣質(zhì)藥材的簽押官是他！如今這藥寮里發(fā)現(xiàn)的霉變黃連，竟也與他的人有瓜葛！杜老之死，想必與此案脫不了干系！」他身體前傾，隔著跳動的燭火：「秦烽，你帶幾個信得過的手下，再去杜府查探下！他的死，」蕭言珩指節(jié)敲在案幾上，發(fā)出沉悶的一聲響：「果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將軍，」秦烽遲疑片刻，還是問道，「您奉圣上密旨，暗中追查此案已近一載，如今杜姑娘就在府中，她身為杜院使之女，或許，知道些我們尚未掌握的線索？若能得她相助，豈非事半功倍？為何您……」
燭芯「噼啪」輕爆一聲。蕭言珩用余光掃了眼暗格，目光深沉。
「時機未到?！顾穆曇舻统炼椒€(wěn)，「杜府遭此劇變，她已是驚弓之鳥。護她平安，已是第一要務(wù)。若此時再讓她知曉這深不見底的兇險，卷入其中，非但于事無補，反會將她置于死地！」
「況且，當年北境之事，她年紀尚小。我試探過，她似乎不記得北境舊事了?！顾D了頓，眼神里掠過一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