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的震顫越來越劇烈，像是有一頭暴怒的犀牛在用額頭撞擊。每一次撞擊都讓頭頂?shù)幕覊m簌簌落下，應(yīng)急燈的光線隨之瘋狂閃爍，將三人的影子在墻壁上拉成扭曲的怪物。
林深的視野里，那幾縷深紅色正在緩緩滲透 —— 不是光線的折射，而是某種物體正用利爪摳挖鐵門的縫隙，金屬碎屑如同紅色的火星般飛濺。他能清晰地 “看” 到那東西的輪廓：人形，卻長著六條節(jié)肢狀的肢體，其中兩條正像鋼釬般鑿擊著門鎖。
“是‘蛛衛(wèi)’?！?老 K 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從墻角拖過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皮柜，死死頂在門后，“夜梟族用活人改造的守衛(wèi)，關(guān)節(jié)里嵌著鈦合金片，普通子彈打不穿?！?/p>
蘇璃突然抱住腦袋蹲下身，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她的指甲深深掐進太陽穴，白大褂被冷汗浸得透濕?！胺磻?yīng)堆…… 冷卻管……” 她喃喃自語，眼神渙散，“不能讓他們拿到樣本…… 會爆炸的……”
林深這才注意到，蘇璃的瞳孔正在快速收縮，原本淡青色的血管此刻變成了深紫色，像藤蔓般纏繞著爬上她的脖頸。那些碎片化的囈語里，似乎藏著天穹實驗室爆炸的真相。
“她的記憶在崩潰?！?老 K 抽空瞥了一眼，機械臂的散熱口噴出白霧，“第 17 代抑制劑的副作用比我想的更嚴重，再不用拮抗劑，她會徹底變成感染者?！?/p>
“拮抗劑在哪里？” 林深的聲音有些發(fā)緊，他的異能突然捕捉到一道尖銳的軌跡 —— 從門縫鉆進來的，不是肢體，而是一根閃著寒光的骨刺。
他猛地拽起蘇璃往旁邊撲去，骨刺擦著她的頭皮釘進對面的貨架，罐頭滾落的脆響中，林深看清那東西的尖端沾著粘稠的綠色液體，滴落處的金屬表面正冒出細密的氣泡。
“腐蝕性毒液。” 老 K 罵了一聲，抓起地上的消防斧扔給林深，“我去拆通風管，你想辦法拖住它們?nèi)昼?！?/p>
林深接住斧頭時，掌心傳來一陣灼熱感。異能的預(yù)警如同蜂鳴般在腦海里炸開，他看見三道深紅色軌跡從不同方向襲來：門縫、通風口格柵、還有墻壁上一處松動的磚縫。
“蘇璃！醒醒！” 他用力搖晃著女人的肩膀，卻被她突然抓住手腕。蘇璃的眼睛此刻亮得嚇人，瞳孔里倒映著某種復雜的儀器紋路。
“反應(yīng)堆的核心…… 在老 K 的胳膊里……”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卻帶著一種不屬于她的冰冷，“第 7 代藥劑的載體…… 是病毒的休眠體……”
話音未落，通風口的格柵突然被整個撕開。一只覆蓋著暗綠色鱗片的爪子探了進來，五根指尖彈出半尺長的骨刃，在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林深揮斧砍去，卻被對方輕易擋開，震得虎口發(fā)麻。
他這才看清 “蛛衛(wèi)” 的全貌：兩米多高的軀體上覆蓋著交錯的骨甲，六條肢體末端都長著可伸縮的骨刺，最駭人的是它的頭部 —— 沒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白色晶狀體，正對著林深緩慢轉(zhuǎn)動。
“嗬…… 覺醒者……”
嘶啞的聲音直接在腦海里響起，不是聽覺，而是和蜂巢思維類似的意識傳遞。林深的異能瞬間過載，無數(shù)混亂的畫面沖進大腦：實驗室的手術(shù)臺、被束縛的實驗體、綠色的病毒培養(yǎng)液…… 還有一張與蘇璃極其相似的臉，正舉著注射器走向尖叫的孩童。
“啊！” 林深痛得跪倒在地，斧頭脫手落地。蛛衛(wèi)的骨刃已經(jīng)刺到他的咽喉，卻在距離皮膚半寸處突然停滯 —— 蘇璃不知何時撲了上來，用手術(shù)刀死死扎進對方晶狀體的縫隙里。
綠色的液體噴涌而出，濺了蘇璃滿臉。蛛衛(wèi)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六條肢體瘋狂揮舞，將旁邊的貨架砸得粉碎。老 K 趁機從通風管鉆了出來，手里拖著一根拆下來的鋼管，狠狠砸在蛛衛(wèi)的關(guān)節(jié)連接處。
“就是現(xiàn)在！” 老 K 大吼一聲，機械臂突然變形為電磁吸盤，牢牢吸住蛛衛(wèi)的骨甲，“林深，它背后的腺體！”
林深強忍著頭痛爬起，撿起斧頭沖向蛛衛(wèi)暴露的后頸。那里沒有骨甲覆蓋，跳動著一團搏動的肉囊，顏色和超市里變異的玲瓏草汁液一模一樣。他想起蘇璃說過的話，這東西果然和病毒植物有關(guān)聯(lián)。
斧刃劈入肉囊的瞬間，蛛衛(wèi)的動作突然僵住。林深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能量順著斧柄傳來，異能再次觸發(fā) —— 這次接收的不是記憶，而是一段清晰的指令：“帶覺醒者回祭壇，女王需要他的基因序列?！?/p>
“祭壇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深怒吼著拔出斧頭，綠色的體液濺了他一身。
蛛衛(wèi)的軀體轟然倒地，晶狀體在臨死前突然亮起紅光，投射出一幅立體影像：廢棄的凈水站中央，矗立著一座由骨骼和藤蔓編織成的高塔，塔頂纏繞著無數(shù)根透明的軟管，里面流淌著與蘇璃血管顏色相同的液體。
“那是…… 病毒濃縮裝置?！?蘇璃的聲音帶著恐懼，她指著影像里塔底的標記，“和天穹實驗室的反應(yīng)堆結(jié)構(gòu)完全一致，他們在用活人提煉病毒原液！”
老 K 突然一腳踹開蛛衛(wèi)的尸體，從它的胸腔里掏出一塊發(fā)光的綠色晶體?！耙箺n族的能量源，” 他掂了掂晶體的重量，“這東西能暫時給我的機械臂供能，但會加速核心過熱?！?/p>
通風管里傳來更多的嘶吼聲，顯然剛才的打斗驚動了其他蛛衛(wèi)。林深看向那幅正在消散的影像，凈水站的輪廓在腦海里與蘇璃地圖上的標記重合。
“必須去凈水站?！?林深撿起消防斧，掌心的灼熱感越來越強，“不管是為了病毒樣本，還是弄清楚祭壇的秘密?！?/p>
蘇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指甲已經(jīng)變成了青黑色?！安荒苋ァ?那里有陷阱……” 她的眼神再次渙散，話語變得斷斷續(xù)續(xù)，“我爸爸…… 他在那里…… 變成了……”
話音被一聲巨響打斷。整扇鐵門突然向內(nèi)凹陷，一只比剛才更大的蛛衛(wèi)撞破了鐵皮柜，骨刃上還掛著撕碎的金屬片。它的晶狀體里，映出三道渺小的人影。
老 K 將綠色晶體塞進機械臂的能量槽，電磁炮發(fā)出充能完畢的嗡鳴?！翱磥聿挥眠x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弧度，“想活命，就跟著我沖出去?！?/p>
林深的視野里，更多的深紅色軌跡從隧道深處涌來，像一條不斷延伸的血河。他拽起還在囈語的蘇璃，握緊斧頭的手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異能告訴他，這次沖鋒的存活率只有三成，但那座矗立在凈水站的詭異高塔，正像一塊磁石般吸引著他 —— 仿佛那里藏著所有答案的鑰匙。
通風管外的嘶吼聲已經(jīng)近在咫尺，老 K 的電磁炮率先噴出熾烈的藍光。林深知道，他們必須穿過這片由骨刃和毒液織成的死亡陷阱，才能踏上前往凈水站的路。而蘇璃那句沒說完的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頭 —— 她的爸爸，到底變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