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迪是被快遞員的電話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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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刺眼,他摸了摸枕邊,白九蜷在他的臂彎里,睡得正沉,尾巴尖隨著呼吸輕輕顫動。昨晚耗了太多力氣,她到現(xiàn)在還沒醒,額間的紅痕淡得幾乎要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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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個到付的包裹,在樓下。”快遞員的聲音帶著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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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披了件衣服下樓,包裹是個牛皮紙信封,沒有寄件人信息,地址卻寫得極其詳細,連他住三樓左戶都標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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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拆開,里面只有一張泛黃的信紙,字跡娟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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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迪吾侄:見字如面。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想必已見過白九姑娘。五十年前的約定,終究要落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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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是奶奶的筆跡!他從小看奶奶寫家書,絕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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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說,當年奶奶誤入青丘,不僅是撞破黑煞的陰謀,更是無意中破壞了它的“養(yǎng)煞池”——那是黑煞用九十九個枉死孩童的魂魄煉化怨氣的地方。白九救她時,雖打散了養(yǎng)煞池,卻讓黑煞記恨在心,誓要奪青丘靈玉重建養(yǎng)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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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玉需以血親陽氣溫養(yǎng),方能鎮(zhèn)壓黑煞。我護白九五十年,已是極限。如今我去了,只能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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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末尾提到個地名——城西的廢棄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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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當年養(yǎng)煞池的舊址,黑煞若要重建,定會選在那里。白九修為未復,你需帶她去那里,找到當年被打散的孩童魂魄,助他們轉世,斷了黑煞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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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紙突然開始發(fā)燙,邊角迅速卷曲,像是被火烤著。吳曉迪趕緊松手,信紙在空中化作一縷青煙,只留下最后一句話飄在空氣里:“小心穿灰衣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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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他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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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里突然一沉,白九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蹲在他肩膀上,琥珀色的眼睛盯著青煙消散的地方,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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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她的聲音帶著點哽咽,直接響在他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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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這才想起,白九陪了奶奶五十年,她們的感情恐怕比他這個親孫子還要深。他伸手摸了摸白九的頭:“她讓我們去孤兒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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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點點頭,從他肩膀上跳下來,在紙上寫:“養(yǎng)煞池的怨氣最重,黑煞一定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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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說,要找到當年那些孩童的魂魄?!眳菚缘习櫭?,“我們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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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用爪子點了點他脖子上的玉佩。玉佩突然微微發(fā)燙,在空中轉了個圈,投射出一道柔和的白光,落在墻角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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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里,出現(xiàn)了十幾個模糊的小影子,都穿著破舊的小褂子,怯生生地躲在墻角,像是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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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在這棟樓里?”吳曉迪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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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點頭,眼睛里帶著點疼惜:“養(yǎng)煞池被打散后,魂魄四處飄零,被靈玉的陽氣吸引,一直跟著靈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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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跳到墻角,用爪子輕輕碰了碰光影里的一個小男孩影子。那影子瑟縮了一下,卻沒有躲開,反而怯生生地伸出手,像是想摸她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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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怕黑煞,不敢轉世?!卑拙诺穆曇魩еc沉重,“只有讓他們放下執(zhí)念,才能徹底斷了黑煞的根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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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看著那些小小的影子,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疼。他想起信里說的“九十九個枉死孩童”,如今光影里只有十幾個,剩下的恐怕早就被黑煞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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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就去孤兒院?”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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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卻搖了搖頭,在紙上寫:“等天黑。黑煞在白天不敢現(xiàn)身,正好去探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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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照在地板上,暖洋洋的。白九蜷回沙發(fā)上,把腦袋埋進尾巴里,像是在積蓄力氣。吳曉迪坐在她身邊,摸著脖子上的玉佩,突然想起奶奶信里最后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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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灰衣的人……”他總覺得這幾個字在哪里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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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手機突然震動,是公司同事發(fā)來的消息,說老板今天沒來上班,聽說是被一個穿灰衣的算命先生纏住了,說他印堂發(fā)黑,有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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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的心臟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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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開同事發(fā)來的照片,老板站在公司樓下,臉色慘白,身邊果然站著個穿灰衣的男人,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手里卻拿著個黑色的布幡,上面寫著兩個字——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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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灰衣人?”吳曉迪盯著照片,后背冒起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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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fā)上的白九突然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厲色。她猛地跳上茶幾,在紙上寫:“是黑煞的傀儡!他在找有血緣關系的人,想用來煉化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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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突然想起,老板的老家,就在城西孤兒院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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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比平時更早。吳曉迪把白九塞進背包,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他不知道去孤兒院會遇到什么,但他知道,絕不能讓黑煞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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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里的燈忽明忽暗,三樓的轉角處,不知什么時候站著個穿灰衣的人,帽檐壓得很低,正背對著他。
吳曉迪的腳步頓住了,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