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diǎn)，吳曉迪被一陣灼熱感燙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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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的玉佩像是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皮膚發(fā)疼。他猛地坐起身，借著月光看見玉佩上的狐貍紋路正泛著紅光，額間的朱砂點(diǎn)亮得驚人，像是有團(tuán)火苗在里面跳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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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他按住玉佩，指尖都被燙得發(fā)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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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的白九早就醒了，正弓著背盯著房門，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她額上的紅痕與玉佩的紅光相呼應(yīng)，明明滅滅，像是在傳遞某種信號(h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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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召集怨氣?！卑拙诺穆曇魩е八从械哪兀苯禹懺谒X海里，“附近有不干凈的東西被驚動(dòng)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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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樓道里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像是有無數(shù)人在同時(shí)啜泣，聲音尖細(xì)又哀怨，順著門縫往里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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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他住的這棟樓是老小區(qū)，鄰里之間雖不熟悉，但從沒聽過誰家有這么多孩子哭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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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黑煞搞的鬼？”他壓低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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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搖了搖頭，琥珀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困惑：“不止……這怨氣太雜，像是被什么東西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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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跳下床，跑到客廳的窗邊，用爪子指著樓下的十字路口。吳曉迪趕緊跟過去，扒著窗簾縫隙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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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口的紅綠燈不知什么時(shí)候滅了，黑漆漆的柏油路上積著一灘灘水洼，映著周圍住戶的燈光，泛著詭異的光。更嚇人的是，水洼里倒映出的不是樓房，而是無數(shù)模糊的人影，密密麻麻地?cái)D在一起，伸出手像是在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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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吳曉迪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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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死的魂。”白九的聲音冷得像冰，“被靈玉的光芒引過來了，它們想借靈玉投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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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的溫度還在升高，吳曉迪感覺脖子上的皮膚都要被燙熟了。他想把玉佩摘下來，手指剛碰到繩結(jié)，就被一股力量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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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不得！”白九急道，“現(xiàn)在摘下來，靈玉的鎮(zhèn)壓之力會(huì)潰散，黑煞就能趁機(jī)沖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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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哭聲越來越大，夾雜著瓷器碎裂的聲音、汽車?guó)Q笛的聲音，像是把無數(shù)個(gè)悲慘的瞬間揉在了一起。吳曉迪甚至能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聲音忽遠(yuǎn)忽近，像是在耳邊，又像是在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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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聽！”白九突然跳上他的肩膀，用爪子捂住他的耳朵，“是怨氣在勾你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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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猛地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打開了窗戶，半個(gè)身子都探了出去，冷風(fēng)灌進(jìn)衣領(lǐng)，凍得他打了個(gè)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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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緊退回來，死死關(guān)上窗戶。玻璃上立刻映出無數(shù)張慘白的臉，都在對(duì)著他哭，眼睛里淌著黑色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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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辦？”他抓住白九的爪子，手心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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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沒說話，突然從他肩膀上跳下去，跑到茶幾邊，用爪子把昨天寫滿字的紙扒到地上，又叼來他畫畫用的顏料盤，沾了點(diǎn)朱砂紅，在地板上畫了個(gè)奇怪的符號(h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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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符號(hào)像只狐貍，又像個(gè)漩渦，朱砂的顏色在月光下泛著紅光，竟與玉佩的光芒隱隱呼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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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進(jìn)去?！卑拙艑?duì)著他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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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趕緊站進(jìn)符號(hào)中間，剛站穩(wěn)，就感覺腳下傳來一陣清涼的氣息，順著腿往上爬，抵消了不少玉佩的灼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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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跳進(jìn)符號(hào)里，用身體護(hù)住他的腳踝。她仰起頭，對(duì)著窗外發(fā)出一聲清亮的嚎叫，那聲音不像狐貍，倒像某種上古神獸的嘶吼，穿透了層層哭聲，直刺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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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水洼突然劇烈地晃動(dòng)起來，倒映里的人影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開始扭曲、消散。玻璃上的慘白面孔也漸漸淡去，哭聲慢慢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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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的溫度終于降了下來，恢復(fù)了溫潤(rùn)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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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迪癱坐在符號(hào)里，大口喘著氣。白九也累壞了，趴在他腳邊，舌頭伸出來，胸口劇烈起伏著，額上的紅痕淡得幾乎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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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他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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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虛弱地點(diǎn)點(diǎn)頭，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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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泛起魚肚白時(shí)，樓下終于恢復(fù)了平靜，紅綠燈重新亮起，水洼里映出的是正常的街景。吳曉迪看著地板上那個(gè)朱砂符號(hào)，突然覺得這只只剩一尾的狐仙，比他想象中更強(qiáng)大，也更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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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彎腰抱起白九，輕輕撫摸著她汗?jié)竦钠っ骸耙院蟛辉S再用這么耗力氣的法術(sh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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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在他懷里蹭了蹭，閉上眼睛，像是累得睡著了。但吳曉迪能感覺到，她的尾巴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很緊，像是怕松開就會(huì)失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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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窗簾照進(jìn)來，落在地板的朱砂符號(hào)上，泛著溫暖的光。吳曉迪低頭看著懷里的白狐，突然明白，這場(chǎng)跨越兩代的守護(hù)，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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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護(hù)著她渡劫，她護(hù)著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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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危險(xiǎn)，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