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恒吃香蕉也不給咱們家棒梗分幾根?淮如你,也真是一點(diǎn)不動腦筋,不知道去討幾根過來?你這當(dāng)媽的是越來越?jīng)]用了!”賈張氏嘴唇一張,毫不客氣就說出這些話。
她心里覺得的是——許恒只要有了香蕉,就得想到給他們家?guī)赘?/p>
哪怕他自己不吃,首先也得給她們賈家送去。
臉皮之厚,真少見。
“淮如,你還在那站著干啥?趕緊去后院找許恒要香蕉來給孩子吃!”她說得理所當(dāng)然。
臉上的神氣,好像整個院的人都該欠她似的。
“乖棒梗,來,奶奶抱抱!讓你媽去后院找許恒要點(diǎn)香蕉去。”她把棒梗一把從秦淮如懷里奪了過去。
“媽,我不想去?!鼻鼗慈缭缟蟿偙辉S恒一頓訓(xùn),剛才許恒從她家門口經(jīng)過時,她還故意拉下臉讓他瞧見了呢。
這個時候,還要她去后院去找人家要香蕉?這種事情真說不出口、辦不出來。秦淮如是個心硬氣的人,但她也有尊嚴(yán)。
“喲,你這架子還搭起來了?叫你去問問許恒要點(diǎn)香蕉,這就嬌貴上頭了?看來你是越活脾氣越長咯!”賈張氏擺出家長的架勢,對著秦淮如一頓指責(zé)。
秦淮如心中一股委屈直往上涌,眼里都開始泛淚了。
當(dāng)初嫁賈東旭,不就是為了能有個糧本能吃上公家飯。雖然人進(jìn)了城,戶口卻還在鄉(xiāng)下,也輪不到分配糧。
而婆婆賈張氏同樣也是鄉(xiāng)下的戶口沒糧本,連累孩子也得喝稀飯過活,不夠吃的還得去黑市高價買。
賈東旭工傷走后,她才能頂上位置進(jìn)入紅星軋鋼廠,當(dāng)上了易中海底下的鉗工。那易中海,從前正是賈東旭的師傅。
有了這份工作,這才真正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糧本,也能帶一個娃進(jìn)糧里邊。
她和賈張氏自然選擇了棒梗。
想起這些年的辛酸,秦淮如心里愈發(fā)地難受和憋屈。
自從嫁進(jìn)賈家門,她一天福也沒享過。肚子里的姑娘槐花都沒出生,賈東旭就已經(jīng)不在了。
賈張氏害怕秦淮如會改嫁,一直把她盯得很緊,就像看賊一樣盯著她,唯恐有啥閃失。
秦淮如其實(shí)也懶得搭理許恒了。一是早上兩人鬧了點(diǎn)不愉快,更重要的是聽說許恒剛帶著兩個挺漂亮的女同事回家了,這讓她心里不太舒服,連自己都說不清是啥情緒,反正心里酸溜溜的,有點(diǎn)兒不痛快。
說起來還真怪了,一個大男人帶別個姑娘回家,她秦淮如干嘛心里堵得慌?
正她想著心事呢,傻柱正好進(jìn)門了,她索性也打消了往后院去討幾根香蕉的念頭——那是打算問許恒要的東西。
“秦姐。”
傻柱一見到她,神情有些發(fā)慌。
秦淮如一看,便開口抱怨:“傻柱,許恒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早上沖我說了兩句不算,我中午剛?cè)チ艘皇程么蝻?,他還給了我一碗只有點(diǎn)菜湯,居然還收了兩分錢!”
她邊說邊朝他身后掃了幾眼,嘴里繼續(xù)嘟囔著,但眼里透著失望。
可惜得很,傻柱手上空空的,啥都沒提——沒有網(wǎng)兜,也沒有飯盒。
“今天本來我想給你家備了雞魚肉啥的,但那天李副廠長剛好開口要了,我就給人家送了?!?/p>
傻柱嘴上說著不后悔的話,其實(shí)心里在咬牙挺著,不想讓她覺得他沒本事。
他知道以后沒法天天替她們家?guī)Щ仫埐肆?。但他?shí)在不好意思直接告訴秦淮如。
他心里明白——一旦說出來這事兒,秦淮如估計以后就不搭理他了。
果不其然,得知傻柱兩手空空地回來了,秦淮如的臉色就沉下來了:“說來說去,你是啥也沒捎回來了?”
她一大家子都坐好等飯呢,桌都擺上了碗,等著接傻柱帶的飯盒。
結(jié)果他卻連飯盒的影子都沒帶來!
今晚全家又得靠那種又硬、又發(fā)黃還特別噎人喉嚨的窩頭下肚!
棒梗就趴在他奶奶賈張氏懷里。他才剛被安撫安靜下來,傻柱一出現(xiàn),他又鬧上了:“傻叔!我愛吃肉肉!”
他知道只有傻柱回來就有可能給他帶來好吃的,尤其是香噴噴的肉。
沒想到傻柱什么吃的都沒帶進(jìn)來。
被戳破了真相,傻柱臉紅得厲害,只好低聲地說:“下次肯定給你帶?!?/p>
可小毛孩哪管那么多:“我就是要吃嘛!奶奶,我想吃肉!”
小孩被家里嬌寵慣了,說話也不肯妥協(xié),在奶奶懷里一蹦一跳,鬧著情緒。
結(jié)果情緒上來了,張氏一個沒抱住,小孩摔在地上,后腦勺重重一磕,轉(zhuǎn)眼起個大包,當(dāng)場哭得震天響。
“哎喲!我命苦的小祖宗!”老太太邊摟著孫兒哄,邊轉(zhuǎn)臉對著傻柱發(fā)起火來。她抓住傻柱衣領(lǐng)就不放,哭哭啼啼地說:“你說你說!你還記得你說過什么沒?你還說過等你當(dāng)上主廚后,天天給我孫子帶肉回來?,F(xiàn)在你做到了啥?肉哪兒去了!是不是全都送給人家小情人‘雨水妹妹’啦!”
這會子傻柱真扛不住了。
他咬著牙說出了心里話——
“我沒送去別人那兒……我也是沒法帶……許恒現(xiàn)在升成了一食堂的主任,他說誰再給我家里帶飯菜就誰別干了……”
“傻柱,真有你的,這種事兒指望你真是半點(diǎn)指望都沒了?!?/p>
秦淮如心里對傻柱徹底沒信心了。
“都怪許恒那家伙不地道,暗地里耍花招!我還真以為他是個正經(jīng)人,結(jié)果沒想到他早就在楊廠長那使錢了!”
傻柱一貫嘴比腦子快,這些話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了。
他本來想在秦淮如跟前表現(xiàn)下,可一張嘴卻是這種說不清來路的事兒。
這工夫,劉海中也剛好下班回來,聽到了這句,瞅了傻柱一眼,什么沒說,但這話卻被他牢牢記在了心上。
劉海中打心眼里一門心思想著往上升,可惜一直找不到門路,也撈不著機(jī)會。
聽傻柱這話一說,他有點(diǎn)悟出來了——原來升官這條路,靠的是送禮走門路,難怪自己這多年連個組長都干不上,八成是路走偏了。
“傻柱,你會不會干點(diǎn)正事兒?嘴里別凈胡說八道的。媽,咱回屋?!?/p>
說完,秦淮如氣鼓鼓拉著兒子棒梗,頭也不回地走了,看都沒多看傻柱一眼。
“哎呀,秦姐你聽我說,這事真的沒錯!許恒確實(shí)私下送東西了,這事絕對假不了!”
傻柱還是不死心,趕緊追過去辯解。
“夠了,柱子!別說了!”他正說著,被剛回家的易中海給打斷了。
院子這會也有人了,四合院住著二十來戶人家,一半以上的家里人在軋鋼廠做事,人多口雜,啥消息都能傳出去。
要是讓楊廠長知道了傻柱說的這些風(fēng)涼話,怕是有麻煩了。
“柱子,這地方可不能說這種話,有什么事兒回屋去說!”
易中海很清楚,要是讓傻柱這么一路說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攤上大事了,最后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見易中海上前開口了,傻柱也只能借個由頭不再糾纏,灰溜溜走人。
再說了,他今天沒帶飯,看秦淮如那一臉黑的模樣,想蹭飯也夠嗆。
一回到易家屋里,老太正坐在炕沿上等著吃飯。
老太太聾了好些年,可那只是“看上去”的聾。
她愿意聽的,一句話不拉,不樂意聽的,就是你喊破天也裝沒聽見。
尤其是跟傻柱有關(guān)的,只要一說到,她立刻精神來了,聽得特別真。
“大娘,這回是許恒把咱坑了!”傻柱一邊進(jìn)屋一邊說道。
他語氣特別肯定:“我敢打包票,肯定是給楊廠長好處了,不然怎么可能輪到他當(dāng)主任?!?/p>
在傻柱看來,食堂主任這個職位,就是他盤里的肉,誰也搶不去。
結(jié)果,剛才聽到的任命居然不是他,是許恒接任,這一下,讓他大吃一驚,十分不服。
“柱子,這種沒有準(zhǔn)譜的事兒少在外頭說?!币字泻S行┎粣?。
傻柱皺了眉頭:“一大爺,我說的又不是瞎猜的。要不是許恒攀廠長,他會當(dāng)主任?說我手藝沒人家好,我還真不服那勁兒呢?!?/p>
傻柱顯然對許恒沒啥信心。
聾老太太聽他說完,不緊不慢地開口:“中海,你去后院找下許恒,跟他說我有點(diǎn)事找他。傻柱,你也別閑著,給許恒泡杯茶送過去?!?/p>
易中海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了,老太太。”他心里明白老太太一貫有點(diǎn)子,也沒多問。
可傻柱不愿意了:“老太太,你要我給他泡茶?除非他渴死,我也不會搭理他!”
老太太卻一點(diǎn)都不惱,笑呵呵地說:“傻柱,怪不得你爹叫你傻柱,你別小看了這藥。這個丸子有奇效,放在茶水里讓他喝了,他就會把心里的話說出來?!?/p>
說完,她從衣兜里拿出塊布帕子,小心地一層一層揭開,露出一粒黑黑的小藥丸。
“老太太,你說真有這作用?”傻柱聽得一愣一愣的,頓時覺得這藥神奇得很。
就在他們說話時,許恒的家里正忙得熱火朝天。人多了,屋子也有了生氣。
李秀枝和李秀琴姐妹兩個手腳利落,一進(jìn)屋就開始打掃收拾。
不過一會兒,原先凌亂的小屋子就變得整潔又有序了。
許恒感慨起來:再小個屋,沒個女人來收拾也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