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硯青已經(jīng)去請鎮(zhèn)上衛(wèi)生所的大夫來了,你的腳一定會沒事的?!?/p>
媽媽坐在我的身邊安慰我,我的心落下一半,慶幸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我得病的事。
可我的腳踝扭傷已經(jīng)是上個月的事情,現(xiàn)在早就好全了,他們再次提起又是什么意思?
“多虧隔壁劉嬸告訴我今天在縣里看到她,不然我差點(diǎn)忘了她要去縣醫(yī)院開安眠藥然后下到阿蕓水杯里,讓她錯過高考的事了?!?/p>
“既然她死心不改,所幸我就遂了她的愿,讓她當(dāng)個病人好了!”
爸爸和媽媽的心聲同時響起,我悚然一驚,意識到他們又要假托患病把我關(guān)起來!
果然,陳硯青帶來的大夫只看了幾眼,就說我的腳發(fā)炎了要在家靜養(yǎng),否則有可能壞死截肢!
我攥緊被子,掙扎著要下床說我的腳不疼還能走路,卻被幾雙有力的手按回床鋪。
“你想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嗎,快躺好!”大哥說道。
“真真,你不愿意嫁給我可以,但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陳硯青也跟著一起勸道。
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滿眼擔(dān)憂,可那些不容抗拒的手,夾著那些刺耳的心聲,如千刀萬刃向我劈來,讓我無比絕望。
從那天開始,他們每天都會給我喝摻了安眠藥的水,讓我“靜養(yǎng)”
他們甚至還給我的腳踝上加了一副鎖鏈,將我牢牢固定在床上。
我努力掙脫,將腳踝磨得血肉模糊,得到的卻是爸爸隔空向我砸來的杯子,呵斥我要到底鬧到什么時候。
癌癥讓我渾身劇痛,我越來越虛弱,卻得不到一粒止痛藥,只能咬牙忍耐。
而陳硯青每天都來陪我,在我清醒時還給我?guī)Я嗽S多禮物。
桂花糕、百合花、錄像帶。
全部是沈蕓喜歡的東西。
“你安安分分的,等高考完,我就娶你?!?/p>
他坐在床邊,手里在編一個要送給沈蕓的小竹籃,心聲里全是對沈蕓的愛慕,口中說的話,卻仿佛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可我早就不想嫁給他了。
我只想高考,和沈蕓姐姐一起高考。我不會像他們想的一樣害她,我只是要高考。
我明明,已經(jīng)這么聽話了。
沈蕓幾次來我家探望都被我的親人攔在外面,說我得了重病,不愿意見人。
但她來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據(jù)理力爭。
我在里屋聽著她的聲音,眼淚打濕了枕巾,讓我的脖頸發(fā)涼。
后來,她一個人去求了陳硯青。他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她,又給我多喂了一些安眠藥,讓我在一片眩暈中和她見面。
他站在沈蕓背后,手里拿著準(zhǔn)考證,做出準(zhǔn)備撕掉的動作。
只要我敢多說一個字,他就能讓我的夢徹底破碎。
我確實已經(jīng)是重病之人,沒有任何力氣說話,只能拼盡全力,在她的手心里描了幾個字。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讀懂我的意思,也并不期待什么,很快昏睡過去。
走前能見她一面,我已經(jīng)知足。
可到了晚上,她卻從天而降,像黑夜里的太陽,再次從我的窗戶里翻了進(jìn)來。
“和我走?!?/p>
她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