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蕓是爸爸戰(zhàn)友的遺孤,自小跟著奶奶長大,也被我們家當(dāng)作親生孩子看。
可十二歲那年,我從河里把她救起來,卻突然被父親扇了一巴掌。
哪怕沈蕓醒來后第一時間解釋是她自己失足落水,我是救她的人,他們也不肯相信我。
他們變得異常警惕,我和沈蕓的每一次相處,他們都覺得我要害她。
也就是從那一日開始,我能聽到他們的心聲。
“就知道她會推阿蕓下水,果然和書里寫的一模一樣!”
“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水果里放了瀉藥,她處心積慮不讓阿蕓和孟暉見面,真是可恨!”
“還好我去接阿蕓放學(xué)了,按照劇情秦向真肯定要把她往巷子引,讓她被小混混侵犯!”
我不理解,也聽不懂他們的意思,什么書?難道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書嗎?
他們恨極了我,可明明他們臆想的那些沈蕓被我虐待陷害的事,一次也沒發(fā)生。
好在,所有人都不信我,而沈蕓,只信我。
“真真,你怎么不說話,是累了嗎?”
沈蕓關(guān)切地望向我,我對她一笑,剛要站起來,就覺得一陣眩暈。
“小心!”她立刻伸出手要扶我,可還沒碰到我,身后的樹林卻突然跳出一個身影,將我狠狠一推!
“小蕓,沒事吧!”
是秦向義,我的哥哥。
我被他推倒在地,尖銳的石頭瞬間將我的小腿劃出一道血痕,刺痛無比。
“秦大哥你干什么呀,我是要扶真真!”
我被沈蕓扶起來,對上了秦向義厭惡的目光。
“果然,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就要舊事重演了!”
秦向義的心聲傳來,我苦笑一聲,松開沈蕓的手。
沒關(guān)系,反正,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秦向義認(rèn)真檢查了一遍,確定沈蕓沒事后,方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讓我回家吃晚飯。
他將一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飯盒塞進(jìn)沈蕓的手里,一定要她收下。而等我回家之后,桌上只剩下一盤白米飯和一碟剩菜。
我平靜地坐下來吃飯,可還沒吃一半,媽媽就怒氣沖沖地從房間里跑出來,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秦向真,你出息了,敢去偷阿蕓的糧票!”
她和爸爸根本不聽我的解釋,一口咬定是我偷東西,將我直接關(guān)進(jìn)了羊圈。
“等你反省夠了再出來吧!”秦向義沉著臉關(guān)上羊圈大門,一家人慢慢走遠(yuǎn),帶著那些貶低厭惡的聲音:
“我怎么會有這樣的親人,要是阿蕓是我的女兒、妹妹就好了?!?/p>
天寒地凍,狂風(fēng)呼嘯,我抱緊自己的膝蓋蜷縮在角落里,無聲流下眼淚。
肺癌晚期,這輩子的時間對我來說,本來也就不多了。
下輩子,我也希望,不要再當(dāng)你們的親人了。
直到沈蕓找上門,親口說出糧票是她主動給我,用來換我的學(xué)習(xí)筆記時,他們才大發(fā)慈悲將我放了出來。
“什么學(xué)習(xí)筆記,她能學(xué)什么,阿蕓還是太善良了,這樣被她這個賤胚子糊弄?!?/p>
我從昏迷中醒來時,第一句聽到的就是媽媽的心聲。
“現(xiàn)在偷糧票,以后就要偷小蕓的高考名額逼她跳樓,我真是沒有看錯她!”
下一個聲音,是大哥的。
可奇怪的是,他們見我醒來,臉上竟不約而同地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
“你這丫頭,身上不舒服怎么不說,去縣醫(yī)院做什么?”
驟然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怎么知道我去了縣醫(yī)院,那他們也知道我得了肺癌嗎?
那下一步,是不是要逼我去做手術(shù),然后讓我放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