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碗中盛著的,是……
池錦書的瞳孔擴大,問厲鶴川:“碗里的是什么?”
“是鍋中的面?!眳枌④娙绱舜鸬溃拔医癯啃褋?,發(fā)現(xiàn)鍋中還有面,于是特地把它熱了,讓你填填肚子。”
說著,厲鶴川還把一雙筷子塞入池錦書手里:“這面剛出鍋,尚且是溫的。錦書,快吃吧,莫餓著了?!?/p>
池錦書右手捏住筷子,左手拿住碗,表情哭笑不得。
昨晚煮的面本想當(dāng)晚飯的,無奈他自己喝酒喝得太醉,隨后又拉著厲鶴川胡鬧,居然把晚飯這件事都給拋到了腦后。
面在鍋里悶了一晚上,早就坨了。此時碗中的食物,與其說是面條,還不如說是一團面疙瘩。
厲鶴川從池錦書的臉上讀出了對方的想法。
厲將軍伸手環(huán)住池錦書的腰,語氣微微歉疚:“錦書,我此前從未習(xí)得饔飧,治饌也毫無新意。不過你且放心,我以后會苦練的,一定讓你滿意?!?/p>
“沒事?!背劐\書覺得此時的厲鶴川真誠到有些好笑,出言安慰道。
他開始吃起面條。只不過還沒吃兩口,整個人就頓住了。
“如何,錦書?”厲鶴川擔(dān)憂地問。
他總憂心自己昨夜有些過火,導(dǎo)致傷了他夫郎需被好好呵護的身子。
池錦書低下頭,看著厲鶴川環(huán)在自己腰際的手。
那只大手不太老實,總是在他的腰側(cè)輕柔地摩挲挑逗著,像極了厲鶴川昨晚的某些舉動——
說白了,如同在煽風(fēng)點火。
在池錦書的目光下,厲鶴川克制地收回手:“錦書,我……”
男人解釋道:“我實在喜愛你腰上的紅痣。”
厲鶴川略顯沙啞的嗓音,以及他方才的舉動,令池錦書控制不住地回憶起昨夜的某些場景……
總的來說,某些時候他確實很舒服,但整體還是讓他感覺渾身綿軟、不太爽利。
池錦書笑了幾聲,打著哈哈將話題轉(zhuǎn)移開,問道:“對了,昨夜……”
池錦書的話音剛落,就被厲鶴川緊繃的聲音打斷了:“昨夜怎么了?”
男人握住夫郎的雙手,眼中閃爍著憂慮和懊惱:“錦書,你是不是……同我做過那事后,后悔了?”
說著,厲鶴川從床沿上起身,面對著池錦書,單膝跪地,目光真摯,語調(diào)鄭重:“錦書,若是你有悔了,不愿接受我,我也不強求……不過,我只有一個愿望——”
說著,厲鶴川拉近池錦書的雙手,而后將夫郎細皮嫩肉的雙手貼在自己面頰上,目露祈求:“讓我一直守在你身邊,這輩子護你周全,可好?”
池錦書被對方一大段話給說得愣住了。
等回過味來后,夫郎的整張臉都紅到了耳根:“什么呀!”
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前提下,驟然聽到表白的話語,池錦書感覺自己招架不住。
他略帶難為情地將自己的手從厲鶴川的掌心內(nèi)抽走。等面頰上的熱度褪去后,他才繼續(xù)說:“昨晚我弟弟回來鬧事,他現(xiàn)在……死了嗎?”
厲鶴川吐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無論如何,只要錦書別不接受他,別后悔與他產(chǎn)生聯(lián)結(jié),那么一切都是好的。
“死了?!眳桗Q川微微頷首,“錦書,我怕你看了尸體,心中不舒服,今早就把他處理了?!?/p>
“哦?”池錦書來了興致,“如何處理的?”
“丟到后山了。等過上幾天,他便會被山中野獸啃食干凈,不會礙你的眼了?!?/p>
池錦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方法確實很妙,不過,我有了一個主意……”
說著,他的目光重新轉(zhuǎn)回厲鶴川的臉上:“還需你幫我?!?/p>
“無事?!眳桗Q川見夫郎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頃刻間精神抖擻,“錦書,你說就好。”
池錦書俯下身,主動在厲鶴川的側(cè)臉印下一吻。
而后,夫郎直起腰,因惡作劇得逞而笑嘻嘻地打趣:“這個報酬,不知你可滿意?”
厲鶴川愣愣的,伸手撫了撫池錦書吻過的地方,倏然呆呆地笑出聲:“滿意,錦書,我當(dāng)然滿意?!?/p>
自醒來就被眼前這個男人撩了,直至此時才扳回一城的池錦書十分得意,這才繼續(xù)與對方分享自己的主意。
池錦書:“我那個弟弟既然從獄中逃了出來,并且想要找我報復(fù),僅憑他一人之力想必?zé)o法達成。我認為,我的后母一定為他出謀劃策、創(chuàng)造時機。”
厲鶴川面容嚴肅地點頭表示贊同。
“所以,”池錦書摸了摸下巴,“我想把我弟弟的尸身送回牢中,讓我的后母看看,宣告她計劃的失敗?!?/p>
“我可以幫你,錦書?!甭牭椒蚶刹患辈痪彽膬A訴口吻,再憶起夫郎從前被那對母子欺負的可憐日子,厲鶴川再也忍耐不住了,一把將其抱在懷中,與他的身軀緊緊相貼。
池錦書嫣然一笑:“多謝?!?/p>
他側(cè)了側(cè)頭,輕吻著池錦書的鬢角,說:“你是我的夫郎,永遠不必向我道謝?!?/p>
“嗯?!背劐\書任他抱著,沒有掙扎,也毫不反感他的觸碰。
“不過……”厲鶴川的目光一凝,“錦書,這件事我可以幫你做,但我不希望你去牢里看你后母。”
“為何我不能去?”
“因為牢里又臟又臭,污穢不堪,我怕玷污了你。”厲鶴川將臉埋進池錦書的發(fā)里,聲音悶悶的,“況且,你后母待你不好。若是去見了她,你定會傷心?!?/p>
厲鶴川字字發(fā)自肺腑:“我不愿看到你傷心。”
池錦書愣住了。
從來沒有一個人,如此緊地擁住他,如此真摯地對他吐露心聲。
而一切訴求,只不過是不愿看到他傷心。
池錦書眨了眨眼,細細地體會著這種獨特感受。
別樣的情緒在他心頭滋生,讓他的心臟變得酸軟脹澀。
池錦書呼出一口氣,遲疑地伸出雙臂,主動與厲鶴川擁在一起。
他垂下眼簾,狹長的雙目瞇起來,像只慵懶的貍奴:“我答應(yīng)你?!?/p>
…………
厲鶴川親自將原主弟弟的尸體帶去了大牢,然后按照池錦書的要求,將其丟到了原主后母身邊。
“妄想傷害錦書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是這個下場?!眳桗Q川的腳踩在尸體腦袋上,整個人氣場全開,仿佛又變回了那個鬼面閻羅,“他是我的夫郎,若還有人自不量力地想傷他分毫,先過我這關(guān)!”
放完狠話后,殺神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唯余一名蓬頭垢面、披頭散發(fā)的女人,縮在監(jiān)牢的角落,望著身邊的尸體,忍不住高聲尖叫。
后來,池錦書聽到了監(jiān)牢中原主后母的消息——
那個女人,被自己兒子的尸體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