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國營飯店是公家單位,里面的服務(wù)員都是有編制的,非常牛氣的!
當(dāng)顧客是上帝?
不存在的,愛吃不吃,飯菜不僅死貴死貴的,而且做好了往那一放,自己來端吧!
而且國營飯店只在飯點(diǎn)營業(yè),其他時間你來了也沒飯!根本不做!
所以許文海對服務(wù)員的態(tài)度也不感覺意外,而是道:“老張在嗎?我是他朋友,是他讓我來的?!?/p>
這就是許文海扯謊了,不過對方也分辨不出來。
他的衣服上幾乎沒有補(bǔ)丁,整個人很少下地干農(nóng)活,天天吃喝玩樂,皮膚也很白凈。
倒真像是和國營飯店張主任是朋友的樣子。
服務(wù)員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吐出一句話:
“我們張主任出去辦事去了,今年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
“嘶~這三只老鱉你們收不?估個價吧,價錢合適就留下吧?!?/p>
“哇,這么大的鱉啊,你這是逮著鱉祖宗了吧?!狈?wù)員探頭一瞧,滿臉驚訝:
“張主任不在我們可做不了主,而且你這是投機(jī)倒把吧?”
“啥投機(jī)不投機(jī)的,老張讓我送來的,行了等他回來我再來吧?!?/p>
許文海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老張在這里的話還可以談?wù)?,現(xiàn)在老張不在,再留在這里不僅白費(fèi)口舌,還可能發(fā)生一些變故。
他蓋好筐子,背起來就出了門。
大日頭曬的地面要冒火,滿臉汗水,又累又渴,路邊有在草席子上賣西瓜的,吆喝聲陣陣。
可惜他兜里一分錢都沒有,舔舔干裂的嘴唇只能推著自行車往西走去。
來到縣公園旁邊的十字路口,放下筐子直接開始吆喝起來。
“老鱉,老鱉,正宗野生的老鱉萊,便宜實(shí)惠,好吃有營養(yǎng)……”
許文海絲毫不在乎周圍人異樣的目光,他臉皮厚的很,連飯都吃不上了還啥面子不面子的。
再說了有了錢自然就有面子了,到時候肯定有無數(shù)人羨慕他。
“小伙子,老鱉怎么賣?”過了半個來小時,一個挎著菜籃子的中年婦女才走了過來。
“姐,1.5塊錢一斤。”
“喲~我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你還叫我姐,你可能比我兒子歲數(shù)還小呢。”
女人很是驚訝,其實(shí)她已經(jīng)50多歲了,不過許文海笑著道:
“怎么可能,您看著也就30多歲啊,肯定沒到40歲。”
“哈哈,小伙子會說話啊!”女人非常高興,瞬間對嘴甜的許文海有了好感,不過話一轉(zhuǎn)道:“這幾只鱉都多重啊?”
“最小的這只4斤3兩,就按4斤算。中間這只6斤2兩,就按6斤算。最大的這只有8斤5兩,按8斤算。”
他其實(shí)是沒有稱的,不過前世賣過好多年的水果,手里的準(zhǔn)頭慢慢的就練出來了。
手一顛就知道大概重量了,誤差很小。
“媽耶,那最小的這只都要6塊錢了?俺家老頭子一天才掙3塊錢,太貴了買不起啊?!?/p>
一天竟然能掙3塊錢!
那一個月就是90塊錢!這在1986年的內(nèi)陸小縣城,妥妥的高收入啊!
許文海瞬間知道遇到有錢人了,而他等的就是有錢人,普通人真的很少會買老鱉吃的。
“姐,這種生長了十年以上的老鱉營養(yǎng)價值非常高。
1.5塊錢一斤真的不貴了,縣城這邊的豬肉都漲到1.6一斤了吧?
與豬肉相比,這老鱉不僅好吃也更有營養(yǎng),一口老鱉肉抵得上五口豬肉!”
女人很高興,笑道:“都說了別叫姐了,行行行,把最小的這只給我吧?!?/p>
一共6塊錢。
女人掏出手絹來打開,發(fā)現(xiàn)一共只有5塊6毛8分錢。
算了,能賺幾塊是幾塊吧,也不在乎差的那幾毛錢了,反正也是無本的買賣。
“姨,要是好吃的話再來找我,可能我以后還會在這賣鱉的。”許文海笑著把鱉綁緊一點(diǎn),遞給對方。
說句話也不費(fèi)事兒,以后要是真的還來賣鱉的話,也許對方真的還會來找他。
“小伙子真實(shí)在,行,那我走啦?!?/p>
“姨,慢走?。 ?/p>
看著女人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天橋,許文海揣好那5塊6毛8分錢繼續(xù)等待。
“無論如何也是有了進(jìn)賬了,大米好像是兩毛五一斤吧?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這些錢夠買20多斤的大米了!”
想到20多斤白花花的大米,他心里就美滋滋的。至少最近這幾天不用挨餓了。
日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偏斜。
雖然也有幾個人問價,但都嫌貴了,而且殺價殺的厲害,甚至6斤重的那個老鱉才給他兩塊錢!
氣的他喲!
他也不是不懂得變通,但是至少也要給他5塊錢啊,給2塊錢純粹欺負(fù)他年輕,想占他的大便宜。
“錢沒那么好賺啊,不過這才是現(xiàn)實(shí)嘛,這個年代雖然機(jī)會多,但也不是真的遍地是金子啊?!?/p>
他告誡自己要知足,一天能賺5塊6毛8分錢,其實(shí)已經(jīng)很多很多了。
天色不早了,西邊兒的天空又飄來一片烏云似乎要下雨。
而他還要去買大米呢,回去的路上還要耗費(fèi)不少時間,所以便打算收攤了。
突然。
北邊有喊聲傳來,他一回頭,正是國營飯店的主任“張大富”。
張大富50來歲,穿著藍(lán)褂藍(lán)褲,戴著一頂灰帽子,土里土氣的但是很胖。
看他那一身肥膘就知道此人身份不簡單,畢竟在這個年代,很多廚子都是瘦子!普通人極少有胖的。
“你小子故意裝聽不見咋滴?我喊你半天了,嗓子都要冒煙了。”
張大富連呼哧帶喘的走到許文海身邊,肥膩的大手拍拍他的肩膀倒顯得親切。
“小艷說你找我賣老鱉?鱉呢,讓我摟兩眼?!?/p>
“在這呢?!?/p>
“就兩只啊?”
“剛才賣了一只?!?/p>
“多少錢賣的?喲~小東西探脖子呢,還想叼我?。俊?/p>
“10塊!”
許文海說的極其自然,流暢,不過空氣還是安靜了,張大富笑嘻嘻的看著他:
“你小子啊不老實(shí),得了,背著筐子和我走吧,普通人沒啥錢的?!?/p>
“那你能給我什么價呢?”
“瞧你那小氣吧啦的勁兒,放心吧虧不了你的?!?/p>
兩人又回到了國營飯店,進(jìn)了里面的一間小辦公室,老張把桌子上的材料都整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