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經一些小波折后,度假村項目于十二月一日正式動工,項目總負責人也就是鐘盛檢,特地請人算了吉時,而且將開工儀式搞得十分熱鬧,參加的人很多,圍觀的民眾亦不少。
時隔多日,蘇郁難可算和不知道這段時間都在忙什么事情的唐凜碰面了,然而奇怪的是,兩人目光剛一對上,唐凜卻眼神閃躲,過了幾秒才重新看回蘇郁難,對他露出一抹很兄長的笑容。
蘇郁難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也回以他一個微笑,這個插曲很快過去,畢竟這是一個人才濟濟的場合,免不了要和不同人打招呼或者交流。
期間,蘇郁難見到了好幾張生面孔,其中有一張和鐘盛檢有幾分相像,他多看了幾眼,俞從虔便在他耳邊低語介紹:“那位是鐘盛檢的堂哥,鐘盛嘉,癡迷畫畫,心思全然不放在家族企業(yè)上。”
“有個性。”蘇郁難笑道。
說完,他又看到童榆往不遠處站著的一名男孩走去,那也是陌生面孔,男孩看起來十七八歲,長得清清秀秀,童榆在跟他說話的時候,溫和可親得像個耐心十足的家長。
俞從虔這次沒有對蘇郁難做介紹了,因為那個男孩他也不認識,但他看著那男孩,卻總覺得那眉眼好像和誰有點相似,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那邊童榆不知道和那個男孩聊了些什么,兩人有說有笑的,畫面好不溫馨,但這份溫馨并未能持續(xù)多久,很快就有煞風景的人走近他們。
鐘盛檢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那個男孩,不溫不火地開口:“余然。”
他沒有多說別的什么,但名叫余然的男孩卻主動走到他身邊,一副很乖的模樣。
童榆看看鐘盛檢,又看看余然,慢慢皺了皺眉頭。
余然就是當時那個固執(zhí)頑強的釘子戶,當時鐘盛檢說要親自會會他,童榆擔心他會來硬的或者來陰的,也跟著去了一趟,就怕出什么意外,但沒想到鐘盛檢看到余然,倒是挺好說話,還耐心地詢問他不肯搬走的原因。
可能被感染了,余然也變得挺好說話,他告訴鐘盛檢,說自己不舍得搬,說這是奶奶留下的老房子,奶奶剛走沒多久,他不想連老房子都守不住。
他眼中隱有淚光,那么白凈清秀的臉,楚楚可憐的,看得人跟著心疼。
格外心疼他的童榆站出來提議,說自己可以改設計,將這一片改成古鎮(zhèn)村落,會盡最大努力、最大程度地保留原有房屋的特點。
鐘盛檢想了想,點頭同意,然后問余然:“這個方案你滿意嗎?”
在余然還在思考的時候,他又風輕云淡地加碼:“賠償款翻倍?!?/p>
余然微微瞪大眼睛望著他。
鐘盛檢沖他淺淡一笑:“我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誠意了,小帥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鐘盛檢格外會談判,之前一直不松口的余然,在鐘盛檢來了之后,終于點頭同意在拆遷合同上簽字了。
之后童榆提出余然可以在自己家暫住,但余然卻婉拒了,童榆只當他是看好了新房子,也沒有強求。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余然并沒有認出他來,童榆便也沒有和余然提十年前的事,不想喚起他不好的記憶,他默默把握著相處的分寸,對余然多加關照,慢慢兩人也成為了朋友,不過童榆總有種余然好像瞞了他什么事情的感覺。
儀式結束后,蘇郁難看此地依山傍水,來了想要在周邊逛一逛的興致,俞從虔沒有潑冷水也沒有反對,兩人慢慢踱步到一片竹林,呼吸著大自然的清新氣息。
也許是身處人煙稀少的地方會更容易讓一顆心變得平靜,他們并肩走了一段路,彼此都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蘇郁難笑道:“等度假村建好了,這里說不定也會成為拍照打卡點?!?/p>
俞從虔若有所感,拿出手機,看著蘇郁難:“要拍照嗎?”
蘇郁難“啊”了一聲,他剛剛就是感概一下而已,不過既然俞從虔一副準備開拍的姿態(tài),蘇郁難還是就近選了一棵竹子,背對著俞從虔仰頭望著天空,說:“那你幫我拍張背影照吧?”
俞從虔說“好”,一連拍了好幾張。
過了一會兒,蘇郁難問:“拍好了嗎?”
俞從虔說“好了”,在蘇郁難轉身時,爭分奪秒地又連拍了好幾張。
蘇郁難看他還舉著手機,堪稱敬業(yè)地抓拍著,忍不住笑了笑,也莫名來了點期待:“我看看,拍得帥不帥?”
他這么一問,倒讓俞從虔有一點點緊張,同時也期待。
兩人挨得很近地一起看著手機里的照片,蘇郁難“喲”了一聲,夸俞從虔拍照時看著不聲不響的,沒想到成片還挺不錯。
當然,也得益于照片中的主人公不俗的身高樣貌。
看著看著,蘇郁難忍不住在腦海中回想自己為數不多的照片。
百日照、周歲照、畢業(yè)照、全家福、證件照……除了這些,長大后的他幾乎沒什么日常生活照,他本就不愛自拍,再加上喜歡獨處不愛社交沒有談戀愛,也就沒有別人會給他拍。
小時候的照片倒是有挺多,都是他爸媽記錄的關于他長大的瞬間,只是在比他小十歲的弟弟出生后,父母的關愛就從他身上移走了大半。
“怎么突然低落了?”俞從虔忽然輕聲詢問,“是不是我沒拍好?要不我再重新給你拍幾張……”
蘇郁難回過神,忙道:“你拍得很好,不用重新拍?!?/p>
他剛剛只是突然在想,現在他每天起床照鏡子看到的都是郁難的臉,久而久之,會不會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經的模樣?
不同于郁難的青春洋溢,而是經過磋磨的成熟穩(wěn)重,長相并非眉清目秀,而是劍眉星目;眼睛不是琥珀色,頭發(fā)不是棕色,而是都是黑色的;身高沒有一米八六,剛好到一米八……
蘇郁難自己打斷這些思緒,在心里逼自己別想那么多,既然已經鳩占鵲巢,既然無法回去,那就占到底吧,好好活著,連帶著原主郁難那份。
往回走的時候,蘇郁難突然問俞從虔:“我們也認識了好幾個月了,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他的意思是兩人也認識并相處了快半年時間了,就單純地想知道俞從虔是怎么看自己的,但在俞從虔聽來,可能又不止這些。
俞從虔認真地回答他:“你很好。”
蘇郁難被他逗笑了:“謝謝,你也很好?!?/p>
又走了一段路,俞從虔忍不住問:“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就是碰巧想到了,然后就問了?!碧K郁難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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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是隨意樓的店慶,也是蘇郁難的生日,同時還是原主郁難的生日,再加上又是跨年夜,注定了這不是普通的一天。
但其實一開始蘇郁難并沒有想起來那是自己的生日,他全副心思都放在隨意樓的周年慶活動和跨年活動上,光是這兩個活動,就讓他忙得腳不沾地了。
這回蘇郁難可是下了大功夫,畢竟是年底沖業(yè)績的時候,他和沈辛提前半個月就開始忙活,俞從虔看他那么認真,估計是也被那股干勁兒所感染,問蘇郁難活動當天要不要請個當紅明星來商演,可以增加人氣和炒熱度。
蘇郁難當然想,但是當紅明星哪是那么容易請的,他勉強笑笑:“恐怕沒有那么多的預算請明星?!?/p>
俞從虔挑了挑眉:“忘了你未婚夫有一家娛樂公司了嗎?”
蘇郁難愣了一下,隨即笑開:“還真忘了!”
他期待地看著俞從虔:“是不是有什么內部價???”
俞從虔笑著“嗯”了一聲,說:“我們公司近期有一顆冉冉升起的亮星,叫梅秋,看過他演的電影嗎?”
蘇郁難點點頭,這個演員他還真有點印象,他笑俞從虔明知故問,也有可能是在考自己的記憶力,梅秋主演的那部懸疑電影的首映禮就是俞從虔帶他去看的,當時他還夸主演全程演技在線呢。
“上次一起去看的那部電影的主演之一?!碧K郁難笑答。
俞從虔滿意地彎了彎眉眼:“正好他那天有檔期,我跟他說一下?!?/p>
蘇郁難“哇”了一聲,調侃道:“俞總太厲害了!那這個重任就交給你咯,一定要把他請來哦,到時候我們隨意樓一定會人山人海的!”
“放心?!庇釓尿蛩WC。
冬日的寒冷被熱鬧的氣氛沖淡,當天,隨意樓一片熱鬧非凡,聯票早就賣空了,買票的人大部分都是沖著梅秋來的,當一身精致的梅秋出現在精心搭建的舞臺上,只是簡單和臺下的觀眾打了聲招呼,就引來陣陣尖叫呼喊,隨后,他在樂隊的伴奏下全開麥地唱了一首歡快的歌曲,瞬間將現場氣氛炒到最高的沸騰點。
蘇郁難忍不住感慨:“真是老天爺賞飯吃?。 ?/p>
沈辛忍不住羨慕:“你說說這個Omega明星,長得又帥又漂亮就算了,演戲還那么精湛,歌又還唱得那么好聽……”
梅秋的粉絲們瘋狂吶喊:“啊啊??!秋秋媽媽愛你?。?!”
蘇郁難和沈辛離得近,被吼得身軀一震,正好這首歌也到了尾奏,兩人連忙遛出前排觀眾席。
這一天,隨意樓的每位員工都忙得飛起,顧客絡繹不絕,也就意味著營業(yè)額和年終獎噌噌飆升,因此再忙也是值得的。
蘇郁難百忙之中看見有道熟悉的身影,走上前一看,還真是池瑞歲,而他旁邊的人,是他那個軍官哥哥池瑞年。
盡管池瑞年今天穿的是較為休閑的風衣,但他往那一站的氣場依然強大,對于他們會出現在這里,蘇郁難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郁難,你也太牛了!”脖子上掛著專業(yè)相機的池瑞歲對蘇郁難豎起了大拇指,“你這個活動辦得太紅紅火火了!我剛剛砸金蛋還砸到一等獎了!”
蘇郁難笑了笑:“怎么樣,玩得開心嗎?”
池瑞歲點頭:“嗯!又好玩又好看!”
說完拿肩膀撞撞他哥的肩,笑瞇瞇地問:“哥哥你說是不是呀?”
“對。”池瑞年說。
完全一副弟控模樣。
蘇郁難忍住笑,說:“晚上還有煙花秀,以及跨年倒計時,不急著回去的話可以等新年的鐘聲敲響再走哦?!?/p>
“就是為了這個呢,”池瑞歲期待地眨眨眼,“難得能和我哥這個大忙人一起跨年。”
池瑞年理性又平靜地說:“前年不是也一起跨年了。”
“那去年就沒有??!”池瑞歲反駁。
池瑞年:”新年禮物沒有遲到。”
“我又不是只想要禮物。”池瑞歲說,又眨眨眼笑了笑,“不過也沒有怪你啦!”
蘇郁難感覺自己不方便久留,還是給多一點空間給這對兄弟吧。
一直忙到晚上,沈辛忽然將蘇郁難喊去了一間廂房,說是有顧客找他。
那是最貴最大的一間廂房,早在月初就被提前預定好了,蘇郁難不疑有他地前往,原本以為是顧客有什么問題或需求,沒想到是一場等著他的生日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