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的時候,就感覺包廂里靜得出奇,還很暗,在蘇郁難疑惑是不是這個包廂電線短路了的時候,不遠處忽然有溫暖的燭光亮起,并且離他越來越近。
蘇郁難看清了燭光下的那句用巧克力醬寫的“生日快樂”,也看清了推著蛋糕向自己走來的人。
是俞從虔。
他溫聲對蘇郁難說:“生日快樂。”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此刻盛著溫暖的燭光,正定定望著自己,那一瞬間,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何況蘇郁難從來沒有得到過這種別人特意瞞著自己給精心準備的生日驚喜,他眼眶一熱,嘴角已經(jīng)掛起明朗的笑容。
在俞從虔身旁和身后,還有好幾個人,蘇郁難一一看過去。
很照顧他的唐凜、很聊得來的童榆、很靠譜的沈辛,還有許久未見的唐易。
“快別愣著了,”唐凜溫柔地看著他,“許個愿吧?!?/p>
蘇郁難點點頭,閉上眼睛,實在是太突然,他連愿望都是在大腦空白了幾秒后才想好的。
那就祝愿一切都好吧!
蘇郁難笑著睜開眼睛,一口氣吹滅那十九根蠟燭。
距離十二點還有不到半個小時,蘇郁難切了蛋糕分給大家,幾個人端著蛋糕坐在露臺上,這也是絕佳的觀賞煙花的位置,桌上放著精心準備的點心和飲品,實在是很適合對月閑聊等煙花。
“呼~可算是能坐會兒了,今天真的真的真的累到我了!”沈辛放松身體靠在藤椅里,咬一口蛋糕,瞇了瞇眼,由衷感嘆。
“誰說不是呢,”蘇郁難也笑著感慨了一句,“以前還真沒這么忙過。”
其他幾人也都幫了一整天的忙,現(xiàn)在松懈下來,疲累終于被輕松愜意取代,童榆走到欄桿邊,望了望四周,隨后抬手指了一個方向:“等會兒是在那里放煙花嗎?”
“不對,”沈辛屁股都沒挪,一本正經(jīng)地說,“在九點鐘方向那個臺子上?!?/p>
童榆的手于是往左移了移。疑惑問:“沒看到有臺子啊。”
蘇郁難起身上前,笑了:“不是這邊,是那邊?!?/p>
邊說邊給童榆指正確方向。
童榆這回看見了,回頭看向沈辛:“應(yīng)該是三點鐘方向。”
“是嗎?”沈辛笑得無賴,“哎呀抱歉抱歉,我方向感不好。”
唐凜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
寬敞的露天大院,此刻依然人頭攢動,是換了一身服裝的梅秋又上場了,尖叫聲簡直快要掀翻屋頂,童榆和蘇郁難被吸引了注意力,同時低頭看去。
童榆眼睛一眨不眨的,忽然說:“我下去一下?!?/p>
“怎么了?”蘇郁難問。
“看到熟人了,”童榆說,“想去打聲招呼?!?/p>
雖然燈火通明,但三樓和一樓還是隔著好幾米距離的,況且一眼看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蘇郁難實在佩服他的眼力:“這你也能認得出啊?火眼金睛啊?!?/p>
童榆匆匆解釋了一句:“我看身形有點像,去確認一下是不是他?!?/p>
等童榆下樓之后,欄桿這邊就只有蘇郁難一個人站著了,他正想回座位,身旁忽然站了一個人,扭頭一看,是俞從虔,于是蘇郁難就不著急回去坐下了,和俞從虔并肩站著等煙花綻放。
唐易本來也要起身去欄桿那邊,剛抬起一點屁股,就被沈辛一句玩笑話勸退:“小孩兒乖乖坐著,別去當什么電燈泡?!?/p>
“我……”唐易想辯解一句什么,最后還是乖乖坐了回去。
離煙花秀開始只有幾分鐘了,蘇郁難仰頭望著夜空上掛著的好幾顆格外明亮的星星,他輕聲對俞從虔說:“謝謝你準備的生日驚喜,還有生日禮物,我都很喜歡?!?/p>
俞從虔笑意掛在嘴邊,矜持地說:“喜歡就好?!?/p>
“感覺今天特別開心?!碧K郁難真心實意地說。
俞從虔看著他的側(cè)臉,一瞬間有想抬手去撫摸一下的沖動,說:“我怕你會太累了?!?/p>
“不會,”蘇郁難搖搖頭,“這點累還是受得住的?!?/p>
“忙完這一陣,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庇釓尿f。
“好?!碧K郁難很聽勸。
安靜了一會兒,蘇郁難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我沒有給你準備什么驚喜?!?/p>
俞從虔的生日是一月一日。
也就是明天。
過了零點就是明天,而現(xiàn)在離零點只有不到一分鐘了。
俞從虔頓了頓,大度地說:“沒事?!?/p>
“真的沒關(guān)系嗎?”蘇郁難問。
俞從虔想了想,說:“驚喜沒有沒關(guān)系,禮物有嗎?”
蘇郁難居然聽出了點不確定,他有些心虛,但面上還是肯定地點點頭:“有的?!?/p>
有個毛線。
他連自己生日都忙忘了,又怎么會記得俞從虔的生日,要不是剛剛突然想到俞從虔生日好像就比他和郁難的晚了一天,他到了明天都不一定能記起來。
但俞從虔問得又小心又期待的,他這會兒也沒有辦法說對不起我忘記準備了。
蘇郁難開始頭腦風暴,冥思苦想一個重大問題——該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變一個禮物出來呢?
俞從虔看著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閃著期待的光茫。
蘇郁難:“……”
蘇郁難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古怪的愧疚感和負罪感。
“砰!”
“砰砰砰?。?!”
突然,不遠處傳來煙花炸響的聲音,夜幕被“唰”的照亮,五彩斑斕的煙花呼嘯著在半空綻放,蘇郁難和俞從虔不約而同地抬頭去看。
在漫天煙花中,蘇郁難忽然湊到俞從虔耳邊,大聲喊:“生日快樂!俞從虔!”
俞從虔煙花也不看了,扭頭定定望著蘇郁難,展顏一笑,他像是不由自主,又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微微低頭,在炸了一朵最大最好看最響的煙花的時候,親了蘇郁難一下。
蘇郁難愣愣地抬手,食指和中指按在自己的嘴唇,在聽到身后傳來沈辛“哎喲喲”的起哄聲后,猛地轉(zhuǎn)頭,假裝自己在特別專注地欣賞煙花。
俞從虔看著某人悄悄紅了的耳尖,心情愉快地笑了。
有人卻笑不太出來。
甚至還想離開這個露臺,又被沈辛不溫不火地在耳邊刺了一句:“看不下去了?”
唐凜深吸一口氣,瞪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沈辛一眼,低聲反問:“關(guān)你什么事?”
“不關(guān)我事,”沈辛慢悠悠的,“只不過是想好心提醒你一句,別失態(tài)。另外,收收你的臭臉色吧,等下別被人看出端倪來了?!?/p>
“怎么,我臉色很差?”唐凜問。
“你臉色特好,”沈辛說,“可惜這會兒我沒鏡子,不然還真想讓你攬鏡自照一下?!?/p>
唐凜聽出來了,這家伙是在說反話。
唐凜咬了咬牙:“那我還真是要說一句謝謝你了。”
“謝什么,”沈辛繼續(xù)跟他嗆,“這不是手頭上沒鏡子嘛?!?/p>
唐凜:“……”
“煙花這么好看,”沈辛感嘆,“可惜有人不知道抬頭?!?/p>
唐凜頓了頓,沒再吭聲,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了。
沈辛用余光偷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個被他嗆得沒話說的人正仰著頭看煙花,看上去怪認真的,也怪聽話的。
沈辛暗自笑了笑。
“你可以再笑大聲點?!倍呁蝗粋鱽硪痪錄鲲`颼的話。
沈辛險些被嚇到:“我并沒有笑出聲?!?/p>
“我用眼睛聽見的?!碧苿C說。
沈辛反應(yīng)了一會兒,又笑了:“原來你是這個說話風格?!?/p>
“客氣,”唐凜依然仰著頭看煙花,“剛學的?!?/p>
沈辛笑出了聲:“好吧好吧,你贏了?!?/p>
一旁的唐易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們,真誠求問:“你倆說什么呢,那么開心?!?/p>
“夸你哥呢?!鄙蛐裂垡膊徽5卣f。
唐凜瞥了他一眼,用氣音哼了一聲。
這場煙花秀足足放了半個小時,每一幕都美輪美奐,被記錄在不同人的鏡頭里,或是眼里心里。
“祝大家新年快樂!”煙花放完了,蘇郁難笑著喊道。
沈辛馬上加入:“新的一年,新的心情!”
唐凜評價:“傻冒?!?/p>
“郁難,你大哥說你傻冒!”沈辛立刻告狀。
唐凜怒了:“我他媽說的是你!”
沈辛無辜地眨眨眼:“我和郁難都喊了,為什么只說我?搞什么區(qū)別對待???”
“因為你就是,”唐凜可能快被氣昏頭了,“實話實說和區(qū)別對待是不一樣的。”
兩人有來有回的斗嘴給蘇郁難都看懵了,也看樂了:“怎么啦?你們怎么突然這么……”
呃,這么什么?針鋒相對?
好像不太適合,蘇郁難換了個溫婉一點的說法:“聊得來啦?”
沈辛撇了撇嘴:“誰跟他聊得來了?不被他威脅就不錯了……”
后面那句他其實放小了音量,但唐凜聽見了,頓時就炸了:“你!”
沈辛看他一副緊張得不行的樣子,心里癢癢的就想逗逗人,但又怕真把人惹急了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只好按捺下那一點壞心思,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困了,我先回去睡覺了,你們自便,但是我要提醒你們一句,越熬夜越丑,越熬夜越長不高?!?/p>
很好,可以說是把在場幾人都說進去了。
唐凜第一個追上去,一身低氣壓,仿佛要和人干一架。
唐易不放心地也跟了上去。
蘇郁難都沒空反駁沈辛那句“越熬夜越丑”,反而有些擔憂:“什么情況,怎么看大哥好像有點生氣了?”
俞從虔挑了挑眉,冷哼一聲:“誰知道他,可能被沈辛戳中心窩子了吧?!?/p>
“?。俊碧K郁難一頭霧水,“他們怎么了?鬧不愉快了?什么時候的事???”
“不管他們,”俞從虔攬過蘇郁難的肩,“走吧,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