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的廢墟之上,血色霧氣彌漫,如同一層厚重的血紗,將這片曾經(jīng)輝煌的地方籠罩其中。霧氣中,琉璃碎屑如流星般在半空中飛舞,它們相互碰撞、融合,最終竟凝成了一幅詭異的星圖。
云逸塵緩緩地踩過滿地的白骨,每一步都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這些白骨在他腳下哀鳴。他的靴底碾碎了骨粉,骨粉騰空而起,化為點(diǎn)點(diǎn)磷火,在血色的曼陀羅花叢中跳躍,映照出憧憧鬼影,如夢(mèng)似幻。
遠(yuǎn)處,那座曾經(jīng)高聳入云的煉魂塔如今已經(jīng)崩塌,只剩下一片殘?jiān)珨啾?。塔身的殘骸正緩緩地沉入往生河中,河水泛起漣漪,仿佛在為這座古老的建筑默哀。而在河面之上,那些原本漂浮著的星砂此刻卻聚成了一個(gè)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隱約可見那座被鎮(zhèn)壓在塔底的青銅星晷,它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叮——" 突然,一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這片詭異的寧靜。云逸塵猛地抬頭,只見一片琉璃如閃電般從他的鬢邊掠過,直直地釘入了他身旁那根焦黑的槐木柱中。他定睛一看,那些原本鑲嵌著修士頭骨的玉階此刻竟然開始融化,頭骨眼眶中的星蟲像是被驚擾的蜂群一般,紛紛爬出,在虛空之中編織成了一個(gè)新的命盤囚籠。
"塵兒,你還不明白嗎?"
曼陀羅花海突然向兩側(cè)分開,母親的身影自血色迷霧中浮現(xiàn)。她足尖點(diǎn)過的花瓣盡數(shù)凋零,露出底下森森白骨拼成的星軌:"從你抓周握住玉玲瓏那刻,命盤就注定要吞噬雙子。"
云逸塵握緊冰魄劍,劍鋒垂落的冰晶在地面刻出卦象:"所以三百世輪回,都是您親手安排的爐鼎試煉?"他忽然抬劍指向花叢深處——那里有具琉璃棺正在滲出淡金血液,"那具棺中封著的,才是真正的您吧?"
母親的笑意突然僵硬?;êO碌陌坠切擒壈l(fā)出刺耳摩擦聲,無數(shù)星蟲從她袖中涌出:"放肆!誰允你窺探天機(jī)!"
"是您教我的,母親。"云逸塵劍尖輕挑,斬落的花瓣中浮現(xiàn)記憶殘片——七歲生辰夜,母親握著他的手在星盤描畫:"真正的天機(jī)瞳,當(dāng)見常人所不能見。
冰魄劍突然發(fā)出清越劍鳴。清歌的殘魂自劍身浮現(xiàn),半透明的指尖點(diǎn)向血色漩渦:"阿兄看那星晷刻度——第七重晷紋的缺口,正是當(dāng)年父親書房渾天儀的損傷!"
云逸塵瞳孔驟縮。記憶如潮水翻涌:永初七年暴雨夜,三叔公抱著破損的渾天儀闖入祠堂,父親盯著那道缺口神色劇變。此刻星晷上的裂痕,竟與記憶中分毫不差!
"原來如此..."他忽然揮劍斬向虛空,劍氣攪碎血色迷霧,"當(dāng)年渾天儀根本不是遭雷擊損壞,而是你們?yōu)檠谏w篡改星軌的痕跡!"
母親的身影突然扭曲,化作云蒼模樣:"現(xiàn)在才想通?晚了!"他掌心浮現(xiàn)血色蓮子,蓮心處赫然封著清歌的一縷胎光魂,"你以為斬的是三尸?那不過是本座用十萬怨魂捏的傀儡!"
往生河突然掀起千丈巨浪。河水裹挾著修士殘骸沖上廢墟,在星砂中凝聚成三百尊血玉雕像。每尊雕像眉心都嵌著鎏金釘,釘尾墜著的銀鈴正發(fā)出攝魂魔音。
"叮鈴——"
最近的雕像突然睜眼,竟是玉衡面容。她僵硬的唇瓣開合,吐出云伯的聲音:"少爺可還記得,您七歲那碗養(yǎng)魂湯?"雕像掌心托著青瓷碎片,湯藥殘?jiān)懈≈窍x尸骸。
云逸塵突然按住劇痛的太陽穴。記憶深處封印的畫面驟然解封:藥碗倒影里,云伯的瞳孔中游動(dòng)著與母親袖中相同的星蟲!
"阿兄,晷針偏移三寸!"清歌殘魂突然燃起淡金火焰,在虛空繪出北斗九星圖,"父親真正的封印在搖光位!"
云逸塵劍隨身轉(zhuǎn),冰魄劍氣凍住撲來的血玉雕像。他踏著星圖軌跡疾馳,靴底碾碎的星砂映出昔日畫面:父親深夜在渾天儀前結(jié)印,將滴心頭血注入搖光星位。
"破!"
劍尖刺入晷針裂痕的剎那,青銅星晷轟然炸裂。迸射的碎片中飛出半卷焦黃《天機(jī)策》,書頁間夾著母親未寄出的家書:"...清河以命換得雙子生機(jī),妾身唯有借星傀之術(shù)..."
云蒼突然發(fā)出凄厲尖嘯。血色蓮子寸寸龜裂,露出內(nèi)里封存的琉璃瓶——瓶中懸浮的,竟是三百個(gè)指甲蓋大小的嬰兒,每個(gè)眉心都生著天機(jī)瞳!
"這才是三百世輪回的真相?"云逸塵劍鋒顫抖,"您將我們的魂魄分裂孕養(yǎng),只為培育完美的容器?"
曼陀羅花海突然燃起黑焰。母親的虛影在火中重現(xiàn),霓裳羽衣上浮出密密麻麻的命紋:"塵兒,娘是為云氏萬載基業(yè)..."她指尖輕點(diǎn),琉璃棺中飛出柄鎏金鎖,"只要你自愿戴上這鎖魂扣..."
"母親可知何為鎖魂?"清歌殘魂突然冷笑。她燃燒的靈體撞向琉璃棺,棺蓋移開的瞬間,眾人望見棺中女子心口插著的并非鎏金釘,而是半截槐枝——正是青石鎮(zhèn)老槐的枝條!
云逸塵的天機(jī)瞳突然淌出血淚。往生河底的畫面涌入靈臺(tái):母親分娩當(dāng)夜,將真正的雙子魂魄注入槐樹,留在侯府的不過是星砂捏造的替身!
"所以三百次輪回..."他劍指顫抖,"被煉化的從來都不是我們!"
血色曼陀羅突然盡數(shù)凋零。老槐靈魄自地底破土而出,枝干上浮現(xiàn)父親以血刻寫的箴言:"以木替身,以星掩命"?;比~紛飛間,三百嬰兒幻象化作青煙,融入樹干新生嫩芽。
"不——!"云蒼的嘶吼中,白玉京廢墟開始坍塌。往生河水倒卷成鏡,映出駭人真相——所謂云蒼,竟是母親剜出惡念所化的分身,而那株老槐,才是承載雙子真魂的本體!
#### 環(huán)境收束
冰魄劍突然迸發(fā)月華清輝。云逸塵與清歌殘魂雙劍合璧,劍氣掃過處,曼陀羅灰燼中升起萬千螢火。每個(gè)光點(diǎn)都是被煉化的修士殘魂,此刻正化作星河涌向重生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