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郡的天空,鉛灰依舊。寒風卷著細碎的雪沫,如同送葬的紙錢,紛紛揚揚灑落在城西云家那方破敗的舊宅。低矮的院墻內(nèi),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沒有哀樂,沒有吊唁的賓客,只有一口薄薄的棺槨停在堂前,幾根慘白的招魂幡在風中無力地飄搖。長明燈的火苗在寒風中掙扎著,映照著棺槨前那塊簡陋的木牌——云門李氏孺人之靈位。
寥寥幾名云家僅存的老仆和幾個被強征來的郡兵,穿著單薄的喪服,凍得瑟瑟發(fā)抖,麻木地燒著紙錢??諝饫飶浡淤|(zhì)紙錢燃燒的焦糊味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悲涼。趙元魁、錢通、孫茂才三人,在各自護衛(wèi)的簇擁下,如同三尊披著喪服的泥塑,面無表情地站在靈堂角落。趙元魁的臉色在慘白中透著一絲不正常的青灰,眼神躲閃,不敢看那口棺槨,更不敢看站在棺槨旁、一身粗麻孝衣、背脊挺直的云昭。
云昭的臉隱在孝帽的陰影下,看不清表情。他手中握著一把紙錢,機械地投入燃燒的盆中。跳躍的火光映著他蒼白的手背,也映著他腰間那柄被孝衣半掩、卻依舊透出冰冷輪廓的“卻邪”短匕。右臂的傷口在寒氣和緊繃的情緒下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地牢里那支淬毒的冷箭和那塊帶腳印的粗布碎片。
“起靈——!”云伯嘶啞蒼老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悲愴。
四名郡兵抬起薄棺,腳步沉重地邁出破敗的院門。送葬的隊伍稀稀拉拉,在風雪中踟躕前行。目標是城外云家早已廢棄多年、荒草叢生的別院旁一處早已選好的墳塋。寒風卷著雪沫撲打在臉上,冰冷刺骨。趙元魁裹緊了身上的狐裘,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許,眼神飄忽地掃過道路兩旁稀疏的、光禿禿的樹林和遠處的殘雪覆蓋的田埂。錢通捻著袖中的算珠,指節(jié)發(fā)白,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孫茂才更是縮在護衛(wèi)中間,臉色煞白,仿佛隨時會癱倒在地。
云昭走在隊伍最前方,如同引魂的幡。他的步伐沉穩(wěn),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泥雪中,發(fā)出咯吱的輕響。他看似全神貫注于腳下的路,眼角的余光卻如同最精密的羅盤,無聲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路旁枯草被踩踏的痕跡,遠處樹林間可能存在的反光,身后隊伍中每一個細微的呼吸節(jié)奏變化。
隊伍沉默地行進,離城門越來越遠,離那片荒涼的別院越來越近。風聲嗚咽,如同鬼哭。前方一處狹窄的隘口,兩側(cè)是低矮的土坡,坡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和枯黃的灌木。這是通往別院墳地的必經(jīng)之路,也是絕佳的…伏擊之地!
就在抬棺的郡兵剛剛踏入隘口的瞬間!
“咻——咻——咻——!”
數(shù)道極其尖銳、撕裂空氣的厲嘯,如同地獄惡鬼的獰笑,猛地從兩側(cè)土坡的枯草叢中激射而出!目標直指抬棺的郡兵!
“噗嗤!”“呃??!”
血花瞬間在冰冷的雪地上爆開!兩名抬棺的郡兵猝不及防,被強勁的弩箭狠狠貫入胸膛和脖頸,慘叫著向后栽倒!沉重的棺槨失去平衡,轟然砸落在地,發(fā)出沉悶的巨響!棺蓋被震開一道縫隙!
“有埋伏!”
“保護家主!”
“殺??!”
隊伍瞬間炸開了鍋!驚恐的尖叫、護衛(wèi)拔刀的金屬摩擦聲、郡兵慌亂尋找掩體的碰撞聲混雜在一起!趙元魁、錢通、孫茂才的護衛(wèi)立刻收縮陣型,將各自家主死死護在中心,刀劍出鞘,驚疑不定地望著兩側(cè)土坡!
“放箭!射死他們!”趙元魁躲在護衛(wèi)身后,臉色煞白,聲音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嘶吼,手指胡亂指向兩側(cè)!
然而,詭異的是,預想中如同暴雨般的后續(xù)箭矢并未出現(xiàn)!只有那幾支奪命的弩箭射出后,兩側(cè)的枯草叢便陷入了死寂!仿佛那幾支箭耗盡了所有殺機!
“保護棺槨!”云昭冰冷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瞬間壓過了混亂!他沒有絲毫慌亂,甚至沒有拔劍!他猛地側(cè)身,如同一道貼地滑行的鬼影,瞬間撲到傾倒的棺槨旁!左手閃電般探出,死死按住被震開的棺蓋縫隙!同時,右手如同鐵鉗般,猛地扣住一名正因劇痛和恐懼在地上掙扎翻滾的中箭郡兵的肩膀!
“說!誰派你們來的?!”云昭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帶著刺骨的殺意,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直刺那名郡兵因痛苦而扭曲的眼睛!
“不…不知道…??!”那郡兵驚恐地瞪大眼睛,劇痛和恐懼讓他語無倫次,“是…是趙…趙管家…讓我們…埋伏…說…說只要棺槨一倒…就…”
他的話戛然而止!一支從極其刁鉆角度射來的、通體漆黑、閃爍著幽藍光澤的淬毒弩箭,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精準地貫入了他的咽喉!
“呃…”郡兵身體猛地一挺,眼中瞬間失去光彩,暗紅的血沫混合著幽藍的毒液從嘴角涌出!
又是淬毒弩箭!和地牢里那支一模一樣!
云昭眼中寒芒爆射!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瞬間鎖定了弩箭射來的方向——左前方一處被積雪覆蓋的、毫不起眼的低洼灌木叢!
“在那里!拿下!”云昭厲喝一聲!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幾道潛伏在隊伍中、早已得到云昭密令的敢死隊員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撲向那片灌木叢!刀光閃爍!
“噗嗤!”“?。 ?灌木叢中響起短促的搏斗和慘叫聲!一個穿著深色勁裝、臉上蒙著黑巾的身影被強行拖拽出來!他手中還死死抓著一具造型奇特、通體黝黑的精巧臂張弩!弩臂上,殘留著剛剛激發(fā)后的余溫!
“拿下!”敢死隊員將他死死按在冰冷的雪地上!
“趙管家?!”混亂中,不知是誰發(fā)出一聲驚駭?shù)募饨校?/p>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被按在地上的刺客,臉上的黑巾已被扯落一半,露出一張驚恐萬狀、卻又無比熟悉的臉——正是趙元魁府上最信任的心腹管家,趙忠!
“趙忠?!”趙元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臉色瞬間由青灰轉(zhuǎn)為死白,指著地上的管家,聲音都變了調(diào),“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你…”
“老爺!救我!救我??!”趙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涕淚橫流,拼命掙扎著看向趙元魁,眼中充滿了絕望的乞求,“是您…是您讓我…”
“住口!血口噴人!”趙元魁魂飛魄散,厲聲打斷,額頭上青筋暴跳,“你這背主的狗奴才!竟敢勾結(jié)外人,行刺云老夫人靈柩!還敢攀咬于我?!來人!給我就地正法!殺了這狗賊!”他身后的趙家護衛(wèi)下意識地就要拔刀上前!
“誰敢!”云昭冰冷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他緩緩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寒氣森森的長劍,劍尖斜指地面,滴滴暗紅的血珠順著劍鋒滑落,砸在雪地上,暈開刺目的紅點。他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瞬間凍結(jié)了所有蠢動的趙家護衛(wèi)!
他一步步走向被按在地上的趙忠,每一步都踏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上。走到趙忠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趙忠。”云昭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指使你埋伏于此,刺殺送葬隊伍,欲毀我祖母棺槨者,是誰?”
趙忠渾身抖如篩糠,眼神在趙元魁驚怒欲絕的臉和云昭那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靈魂的冰冷目光之間瘋狂游移。巨大的恐懼和死亡的威脅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嚨。他知道,說與不說,都是死路一條!但云昭的眼神告訴他,不說,會死得更慘!
“是…是…”趙忠的嘴唇哆嗦著,牙齒咯咯作響,最終,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用盡最后力氣嘶喊出來,“是老爺!是趙老爺!他…他昨夜密令小人!說…說只要毀了棺槨,制造混亂,趁亂…趁亂除掉…除掉云校尉!就…就能向狄人表功!保全趙家??!”
“趙元魁——??!”錢通和孫茂才如同被雷劈中,失聲驚呼,難以置信地看向面無人色的趙元魁!
“胡說八道!反了!反了!”趙元魁徹底崩潰,嘶聲咆哮,狀若瘋癲,“拿下!給我拿下這攀咬主子的逆賊!”他身后的護衛(wèi)下意識地就要沖上!
“拿下趙元魁!”云昭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威壓!他身后,早已蓄勢待發(fā)的敢死隊員和忠于云昭的郡兵瞬間拔刀,如同猛虎出閘,撲向趙元魁及其護衛(wèi)!
“保護老爺!”趙家護衛(wèi)也紅了眼,拔刀相向!
“鐺鐺鐺!”
“噗嗤!”
“啊——!”
狹窄的隘口瞬間化作修羅場!刀劍碰撞的刺耳聲響、利刃入肉的悶響、瀕死的慘嚎混雜著風雪聲,震耳欲聾!鮮血如同廉價的紅漆,潑灑在潔白的雪地上,觸目驚心!
趙家護衛(wèi)雖悍勇,但人數(shù)遠遜,更兼事發(fā)突然,主家被指認通敵,士氣瞬間崩頹!不過幾個呼吸,便被砍翻大半!趙元魁被兩名忠心護衛(wèi)死死護著,倉惶后退,臉上沾滿了濺射的血污,眼中充滿了絕望和瘋狂的怨毒!
“云昭小兒!你不得好死!左賢王會為我報仇!屠盡你云氏滿門?。 壁w元魁歇斯底里地詛咒著。
云昭面無表情,持劍而立,風雪卷起他孝衣的下擺,獵獵作響。他看著困獸猶斗的趙元魁,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留活口?!彼铝睢?/p>
幾名敢死隊員如同餓狼撲上,刀背猛砸,瞬間將趙元魁身邊最后的護衛(wèi)放倒,將其死死按在冰冷的雪地里!趙元魁拼命掙扎,如同離水的魚,發(fā)出不甘的咆哮,口中噴出血沫,最終被牛筋繩索捆成了粽子。
隘口的廝殺聲迅速平息,只剩下傷者的呻吟和風雪的嗚咽。錢通和孫茂才癱軟在護衛(wèi)的攙扶下,面無人色,看著雪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和如同死狗般被捆縛的趙元魁,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他們看向云昭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懼!這個年輕人,不僅狠,更算無遺策!趙元魁的陰謀,在他眼中恐怕如同兒戲!
云昭沒有理會他們。他走到那口傾倒在地、棺蓋震開的薄棺前。云伯和幾名老仆正流著淚,試圖將散落出來的、包裹著李氏遺體的草席重新蓋好。云昭蹲下身,親手將草席邊緣仔細掖好,動作緩慢而凝重。風雪落在他沾著血污的孝衣上,落在他蒼白而冰冷的臉頰上。
他緩緩抬頭,目光越過混亂的隘口,投向風雪深處,那片荒涼破敗的云家別院方向。眼神深處,冰封的寒潭下,是翻騰的、壓抑的怒火和一種更加深沉的、不容動搖的決絕。
“祖母…”云昭的聲音低沉,如同風雪中的嘆息,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力量,“您的仇,孫兒記下了。云家的恥辱,孫兒來洗刷。這清寒郡的天…”
他站起身,風雪中,他的身影挺拔如孤峰。
“該變一變了。”
***
郡守府地牢深處。比往日更加陰冷,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草藥味和新添的鐵銹與死亡的氣息。
蕭霓裳依舊被牛筋繩索固定在木床上,肩頭的繃帶再次被暗紅的血漬浸透。她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嘴唇干裂得厲害,高燒似乎退下去一些,但身體依舊虛弱得如同紙片。地牢的寒冷讓她微微顫抖。
當沉重的鐵門再次被推開,云昭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時,蕭霓裳的眼中瞬間爆發(fā)出濃烈的恨意和警惕。她看到了云昭身上尚未換下的、沾著新鮮血跡和雪沫的粗麻孝衣,也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濃烈的、剛剛經(jīng)歷過殺戮的鐵銹腥氣。
云昭走到床邊,沒有說話。他從懷中取出一物,動作帶著一種冰冷的儀式感。
那是一支通體漆黑、閃爍著幽藍光澤的淬毒弩箭。箭簇上暗紅的血污尚未干涸,散發(fā)出死亡和陰謀的氣息。
他將這支毒箭,輕輕放在了蕭霓裳被捆綁的、裸露的手腕旁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蕭霓裳猛地一縮!她驚駭?shù)乜粗侵Ы阱氤?、散發(fā)著致命氣息的弩箭,又猛地抬頭看向云昭,眼中充滿了不解和更深的驚懼!
“認得嗎?”云昭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地底刮出的寒風,“就在剛才,我祖母的葬禮上。趙元魁派的人,用的就是這個。目標,是我祖母的棺槨,還有…我的命?!?/p>
蕭霓裳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死死盯著那支毒箭,又看向云昭眼中那深不見底的冰冷和壓抑的怒火。趙元魁?清寒郡的士族家主?刺殺云昭?在葬禮上?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如同巨石投入她混亂的心湖。
“趙元魁已經(jīng)被我拿下。”云昭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他供認,是受‘鬼狐’蕭景略的指使。條件是,事成之后,左賢王保他趙家富貴平安。”
蕭景略?!蕭霓裳的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瞬間爆射出難以置信的光芒!蕭景略指使趙元魁刺殺云昭?!為什么?!他不是左賢王的使者嗎?他不是來談判救自己的嗎?!
混亂!巨大的混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蕭霓裳的思維!她死死咬住下唇,眼中交織著震驚、懷疑和一種被背叛的憤怒。
“看來,想讓我們同歸于盡的人,不少。”云昭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切割著蕭霓裳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變化,“蕭景略…或者說,他背后真正的主子,似乎并不在意你的死活。或者說…你的死活,本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huán)?”
他微微俯身,靠近蕭霓裳,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毒蛇的嘶鳴,每一個字都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
“令堂…蕭玉京。前朝工部匠官之女。被逼臨摹假圖,引來狄人圍殺鷹愁澗,致使我祖父云錚力戰(zhàn)殉國…這筆血債,我云家記了二十年!”
蕭霓裳的呼吸猛地一窒!眼中瞬間爆發(fā)出刻骨的恨意和痛苦!
“但,”云昭的話鋒如同冰冷的刀鋒,陡然一轉(zhuǎn),“我祖母臨終前告訴我,令堂臨摹的假圖…是被人調(diào)包的!真圖,早已被人暗中取走!而調(diào)包之人…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逼她臨摹、許諾保她性命、最終卻將她推入死地的人!”
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蕭霓裳的瞳孔瞬間放大到極致!身體因為巨大的震驚和一種被打敗認知的恐懼而劇烈顫抖起來!假圖被調(diào)包?!母親…是被利用的?!被…被誰?!
“蕭霓裳!”云昭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和一種近乎同病相憐的冰冷憤怒,“你和我,都是棋盤上的棋子!是某些人為了掩蓋真相、為了攫取那所謂的‘龍興礦圖’而隨意擺弄、隨時可以犧牲的棄子!你母親的血!我祖父的血!還有這清寒郡即將流淌的十萬生靈的血!都只是他們野心的祭品!”
他猛地直起身,指著那支淬毒的弩箭,聲音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蕭霓裳搖搖欲墜的心防上:
“這支箭!就是最好的證明!蕭景略要殺我!也要借趙元魁的手,徹底埋葬可能知曉真相的你!他們不在乎左賢王的怒火!不在乎清寒郡的死活!他們只在乎那礦圖!只在乎掩蓋二十年前那場骯臟的背叛!”
地牢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油燈燃燒的噼啪聲和蕭霓裳粗重而混亂的喘息聲。她眼中的恨意依舊燃燒,但其中卻摻雜了更多的東西——震驚、迷茫、被欺騙的憤怒、以及對云昭話語中那巨大陰謀的…恐懼!
云昭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那雙眼中翻騰的情緒風暴。他不再逼迫,只是將一支細小的、沾著藥粉的竹管,輕輕放在她手邊。
“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和退熱散?!痹普训穆曇艋謴土吮涞钠届o,“想活下去,想為你母親討一個真正的公道,而不是做別人手中用完即棄的刀…就自己敷上?!?/p>
他不再看蕭霓裳的反應,轉(zhuǎn)身,大步走向牢門。沉重的鐵門在身后關閉,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秘密。
牢房內(nèi),只剩下蕭霓裳粗重的喘息和那支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淬毒弩箭。她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看著手邊那支細小的竹管,又看向那支幽藍的毒箭。母親的容顏,云昭冰冷的話語,蕭景略莫測的笑容…如同破碎的噩夢碎片,在她腦海中瘋狂旋轉(zhuǎn)、碰撞!
真相…到底是什么?!
誰在操控著這一切?!
她顫抖著,被捆綁的手指,極其艱難地、一點點地,伸向那支…救命的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