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錦歡回到家。
開門換鞋之后,看了一眼手機時間。
現(xiàn)在還不到五點,還不著急吃晚飯。
她窩在客廳沙發(fā)旁邊的地毯上,打開電腦,開始處理律所的事情。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夕陽緩緩西沉,直至完全消失在了地平線之上。
晚霞漸漸淡去,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從天邊緩緩鋪展開來,一點一點地吞噬著整個世界。
正準(zhǔn)備簡單做點晚飯時,樓上發(fā)出了一些搬運東西的聲音。
是要搬來新住戶了嗎?
這個小區(qū)算是比較高檔的,是一梯一戶的大平層。
雖然是一梯一戶,但每一層的電梯沒有獨立的密碼,所以電梯可以隨意乘坐到任何一層,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保證快遞和外賣方便上門。
只不過為了保障住戶的安全性,下了電梯后,還會有另一道門相隔,然后才可以通往自己的家。
喬錦歡買房的時候,看中的就是這一點。
與中介交流的時候,她了解過。
樓上樓下?lián)f都是,買家給兒子未來結(jié)婚準(zhǔn)備的婚房。
看來是馬上就要結(jié)婚,開始準(zhǔn)備裝修了?
喬錦歡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好奇只是一瞬,對于要搬進來的人,她也不會過多在意,左右也不影響她的正常生活。
但是,有這么著急入住嗎?
十一點左右的時候,樓上仿佛還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聽得出來,動作已經(jīng)極力放得很輕,盡量不影響鄰居的休息了。
但對于喬錦歡這種,睡眠質(zhì)量差的人來說,睡覺時對聲音,有一種莫名的敏感。
不論多小的聲音,對她來說都猶如酷刑。
伴隨著這種聲音,她一整夜都翻來覆去,直至四五點鐘,才淺淺睡著。
臨近中午,喬錦歡便又被一陣急劇的聲音吵醒。
估計是覺得,已經(jīng)過了早上,又還沒到午休期間,應(yīng)該沒有人在睡覺了。
所以裝修的聲音猛然大了起來。
就如一陣急促的鼓點,打破了寧靜。
電鉆聲尖銳地劃破空氣,“滋滋滋滋”,好似一只發(fā)怒的野獸在咆哮,一下下地沖擊著耳膜。
聽這聲音,喬錦歡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那聲音毫無規(guī)律,時高時低。
高時仿佛要將房子的每一寸空氣都震顫得扭曲,低時也如隱藏在暗處的怨靈低語,讓人煩躁不安。
緊接著,錘子敲擊地面的聲音“咚咚咚”地響起,猶如重錘擊鼓,每一下都震得人心跟著一顫。
電鋸切割木材的聲音也摻和進來,“嗡嗡嗡”的,像是無數(shù)只巨型蚊子在耳邊盤旋,尖銳又刺耳。
那聲音拉扯著喬錦歡的神經(jīng),讓她坐立難安。
偏偏喬錦歡又毫無辦法。
畢竟太陽已經(jīng)曬屁股了。
如果去找物業(yè)投訴,她也不是很占理。
最重要的是,找物業(yè)肯定會叫來雙方進行調(diào)解。
總不能新鄰居還沒入住,就要鬧個不愉快吧?
只好起床。
聯(lián)系了裝修公司,準(zhǔn)備安裝隔音材料。
以前周圍沒有鄰居,她還覺得沒有必要。
但現(xiàn)在是非安裝不可了。
掛斷電話之后,恰好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微信來了消息。
點開查看,是姜亦晗發(fā)來的信息。
我的老婆是喬錦歡:歡歡,昨晚睡得好嗎?
知道喬錦歡有睡眠障礙,姜亦晗每天第一次給她發(fā)微信,第一句就是這樣的問候。
喬錦歡對姜亦晗向來沒什么隱瞞,自然如實相告。
QJH:不太好,樓上半夜在裝修,有點吵。
我的老婆是喬錦歡:啊,什么人啊,這么缺德,半夜搞裝修?
我的老婆是喬錦歡:你去物業(yè)投訴了沒有?
QJH:沒有。其實聲音不是很大,是我對睡眠的要求比較高。
我的老婆是喬錦歡:好吧,我可憐的歡歡。
我的老婆是喬錦歡:不過你老公我馬上就要回京北了,到時候如果晚上還在裝修,老公收留你~
QJH:好啊\(^o^)/~!
我的老婆是喬錦歡:明天晚上的飛機,要來接駕哦~
喬錦歡回了一張“OK”的表情包,隨后放下了手機。
和姜亦晗聊了天,喬錦歡感覺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下午喬錦歡沒什么其他的事情,依舊是居家辦公。
噪音對睡眠中的喬錦歡影響很大,但工作的時候,又可以毫不受它干擾。
各種裝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首雜亂無章的“交響曲”。
它們相互碰撞、疊加,不斷地在房間里回蕩。
即便是在一片喧囂中,喬錦歡的心情依舊毫無波瀾,仿佛將外界一切隔離在外,整個人完全沉浸在工作內(nèi)容里。
工作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姜亦晗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文案:在外面野夠了,該回家陪我的正宮老婆了。
配圖是剛剛與喬錦歡的聊天截屏。
喬錦歡寵溺著笑笑,隨手點了個贊。
——
溫氏集團。
頂層辦公室中的女人,身著修身的白色西裝套裝,肩部設(shè)計巧妙,拓寬肩部線條,顯得氣場更加強大。
內(nèi)搭一件黑色真絲襯衫,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隨性與性感。
下搭的直筒西褲垂墜感十足,修飾腿型,腳蹬一雙黑色漆皮細跟高跟鞋,雙腿隨意交疊。
辦公室的燈光,讓她鼻梁上架著的無框眼鏡,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一雙拿文件的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白皙,尤其是落筆寫字的時候,腕骨處凸顯出青筋脈絡(luò),漂亮極了。
處理完一份文件,溫景月合上手中的鋼筆,偏頭看向?qū)γ孀臏鼐澳辍?/p>
一本正經(jīng)的神色褪去,顯然已經(jīng)沒了工作的興致。
“你又遇見了喬錦歡?”
“當(dāng)年那個女孩?”
聽說她出國進修了,去年才回國。
沒想到這么快,兩個人就再次遇上了。
果然,有緣人終究會再相逢。
溫景年仰倒在轉(zhuǎn)椅上,雙手抱胸,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轉(zhuǎn)椅,目光放空。
“嗯。”
低低的嗓音,聽得溫景月心底微沉。
“你要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雖然是意外。”
“但追根溯源,還是我們溫家的錯?!?/p>
“想讓人家女孩打破芥蒂,跟你在一起,很難?!?/p>
“追人的這條路,不簡單吶?!?/p>
溫景月正色道。
愛情的苦,她沒有興趣吃。
但溫景年,看樣子是非吃不可了。
那就讓自己的弟弟,替自己吃一下吧。
大學(xué)時期,從小到大,一直都不太喜歡和女孩子說話的弟弟,在家突然開始經(jīng)常抱著手機傻笑。
他們?nèi)胰诉€以為鐵樹終于開花,很快就需要準(zhǔn)備兩個人的親事了。
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兩個人之間有這樣的糾葛。
導(dǎo)致兩個人,是這樣的結(jié)局……
轉(zhuǎn)椅停止了轉(zhuǎn)動。
溫景年露出一抹苦笑,但眼神異常堅定。
“我知道。”
“但我不想放棄?!?/p>
“明明是那條藏獒犯的錯?!?/p>
“到頭來,卻是要讓我和錦歡承擔(dān)責(zé)任。”
“溫家對不起錦歡的,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彌補。”
“如果她永遠都不肯原諒。”
“那我當(dāng)一輩子舔狗又如何。”
他不想承認(rèn),但必須承認(rèn)。
這一切。
荒謬卻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