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免打擾的鯨魚
筱婷的微信免打擾模式，像一頭深海的鯨魚，只在特定的頻率里接收世界的聲波。
陳嶼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去年冬天她曾甩來一條語音，背景音是嘈雜的課間操：“別在早上七點前發(fā)消息，我開了免打擾——除非你活膩了?！彼穆曇艄憋L，像冰碴子刮過耳膜。
可今天早上六點二十八分，他發(fā)的紅包卻顯示“已讀”。
手機震動的瞬間，陳嶼正蹲在便利店門口啃飯團。屏幕上跳出來的不是預(yù)想中的“有??？”，而是一個孤零零的“滾”字，后面跟著兩排省略號，像被踩斷的腳印。
他盯著那個“滾”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免打擾關(guān)了。
---
第二章：反向的洋流
生物課上講過，鯨魚偶爾會逆著洋流游動，為了追逐磷蝦，或是某種人類無法理解的理由。
筱婷的微信頭像就是一頭虎鯨。陳嶼曾經(jīng)問她為什么，她咬著奶茶吸管含糊地說：“因為它長得像反派?！倍F(xiàn)在，這頭“反派鯨魚”正浮出水面——在他凌晨發(fā)的沙雕視頻底下評論：“你半夜不睡是在給閻王趕KPI？”
他回得飛快：“閻王說你再不開門禁，他就要收編我了?！?/p>
對話框頂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最后發(fā)來的卻是一張照片：學(xué)校圍墻的缺口，鏡頭邊緣露出一截藍白校服袖子。
陳嶼認識那件校服——昨天體測時，她就是用這件外套罩住了他的頭，在他耳邊喊：“跑最后一名的人請奶茶！”
---
第三章：鹽度失衡
所有海洋生物都知道，當海水鹽度突然變化時，最聰明的做法是停止游動。
陳嶼忘了這條法則。
他在小賣部門口堵住筱婷時，她正把辣條往同桌男生手里塞。
“怕他介意？”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陳嶼就嘗到了海水的苦咸——筱婷瞇起眼的樣子，像虎鯨鎖定獵物。
“是啊?！彼蝗蛔ё∧猩男淇冢八墒俏覛J點的奶茶試毒員?！?/p>
后來陳嶼才知道，那個男生是她表弟。但當時他只聽見自己心跳聲震耳欲聾，仿佛整個太平洋正在耳膜里漲潮。
---
第四章：熒光海
有些海域會在夜晚發(fā)出藍光，因為水中有無數(shù)發(fā)光的浮游生物。
筱婷的聊天框也是。
當陳嶼第13次發(fā)來弱智問卷時，她終于截了張“對方已拒絕接收消息”的圖。三秒后，手機亮起新通知：
「檢測到您多次騷擾此用戶」
「系統(tǒng)將自動發(fā)送鯊魚表情包」
[鯊魚齜牙.jpg]
她對著屏幕翻白眼，卻忘了自己嘴角是翹著的。
---
最終章：深海壓強
畢業(yè)那天，陳嶼在校服背后畫了頭戴學(xué)士帽的虎鯨。
筱婷用馬克筆在鯨魚眼睛上打了個叉：“畫得像個反派。”
“本來就是。”他低頭系鞋帶，聲音悶在胸腔里，“反派才會關(guān)掉免打擾，就為了等一個人的‘早上好’?！?/p>
潮汐聲突然變得很吵?？赡苁怯腥嗽诜女厴I(yè)歌，也可能是心跳聲終于沖破了耳膜。
筱婷踢飛一顆石子：“那你知不知道，反派最討厭被看穿？”
陳嶼笑了。六點二十八分的陽光穿過她發(fā)梢，在水泥地上映出搖晃的光斑，像一片微型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