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訕訕地松了手，還對著沈清辭鞠了一躬。沈清辭后來才知道，

顧晏臣說的是：「松井太君要是喜歡，我把她送給您，只是她父親通敵的案子還沒結，

怕沾了晦氣?！埂钢x謝。」她低聲說，聲音還在發(fā)顫。顧晏臣笑了笑，

眼底卻沒什么溫度：「我只是不想我的琴師被人搶走?！顾D了頓，又說，「車牌號記住了？

」「黑色轎車，最后兩位是 73?！顾龍蟪鰯底謺r，指尖還在抖。73，

多像母親生她那年的歲數，可母親沒能熬過那個冬天。散場時雪下得更大了，

吉普車的擋風玻璃上結了層薄冰。顧晏臣把暖風開得很足，沈清辭卻還是冷，

縮在角落裹緊了斗篷。他突然遞過來個油紙包，打開是塊桂花糕，

蜜色的糕體上撒著金黃的桂花，是城南「福瑞齋」的?！竸偮愤^買的?！顾麆e過臉，

耳根有點紅，「你小時候不是最愛吃這個？」沈清辭愣住了。十二歲那年的堂會，

她彈完《十面埋伏》，父親獎勵她一盒福瑞齋的桂花糕。她轉身給長輩行禮，

回來時盒子空了，正委屈地癟嘴，就看見個穿藍布學生制服的少年從柱子后跑開，

袖口沾著點桂花碎屑。后來母親說，那是顧家二少爺，剛從北平讀書回來，性子野得很。

她當時氣得哭了半宿，說要把他的手指剁下來喂狗。「那天的桂花糕，是你偷吃的？」

她輕聲問。顧晏臣的耳朵更紅了：「我那時候……餓。」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

「我哥把錢都寄給前線的學生了，我兜里揣著兩個銅板，連碗餛飩都買不起。」

他看著窗外掠過的街燈，雪光在他側臉投下陰影，「你父親后來塞給我半袋米，

說『讀書人不能餓肚子』，可我直到他被抓走那天，才敢認他?！股蚯遛o咬了口桂花糕，

甜香在舌尖化開，暖了凍僵的喉嚨。她想起剛才酒會上，他擋在她身前時，

軍靴后跟上沾著的泥——那不是留春園門口的水泥地，是城西貧民窟的黑泥，

那里住著些不肯當亡國奴的學生，上個月她還在那里見過他們偷偷印發(fā)的傳單。

有個瘸腿的學生給她半塊窩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