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了我胸腔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憤怒、屈辱、不甘和某種破罐破摔的毀滅欲的沖動，猛地攫住了我。

我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幾步?jīng)_到那個流浪歌手面前。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愕和警惕，

嘶啞的歌聲戛然而止?！敖栉矣糜茫　蔽业穆曇羲粏?，帶著自己都陌生的兇狠，

幾乎是在咆哮。沒等他回應(yīng)，我一把奪過了他手里那個油膩的塑料瓶話筒。

劣質(zhì)塑料的觸感冰涼粗糙，邊緣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汗?jié)n。我轉(zhuǎn)過身，

面對著橋洞外那片被暴雨模糊的世界，

面對著這個巨大的、潮濕的、屬于失敗者和被遺忘者的空間。音箱里，

流浪歌手之前吼出的破碎旋律還在微弱地、不成調(diào)地回響著。我深吸一口氣，

潮濕冰冷的空氣夾雜著塵土味灌入肺腑。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那個骯臟的話筒，

吼出了胸腔里積壓了太久、幾乎要爆炸的東西。沒有旋律，沒有技巧，

只有純粹的、撕裂般的嘶吼：“廢鐵！生銹的骨頭在水泥里埋！”聲音像砂紙摩擦著鐵皮，

干澀、粗糲，瞬間被巨大的雨聲和橋洞的回音吞沒、扭曲。“高樓是墓碑！霓虹是裹尸袋！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從喉嚨深處、從被反復(fù)踐踏過的自尊碎片里硬生生摳出來的，

帶著血腥味?！罢l他媽在乎！塵埃里的光！”吼到“光”字時，聲音徹底劈開，

變成一種刺耳的、瀕臨崩潰的尖嘯。胸腔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疼痛。

眼前的世界在雨幕和憤怒的淚水中模糊、搖晃。“夢想是口痰！啐在命運這張?zhí)搨蔚哪槪?/p>

”我閉著眼，弓著背，像一頭瀕死的困獸，對著這片傾瀉而下的暴雨，

對著這個冰冷堅硬的世界，發(fā)出最后的、毫無意義的咆哮。音箱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破音，

嗡嗡作響。雨聲震耳欲聾。角落里那幾個蜷縮的身影似乎被驚動了，投來麻木或厭煩的一瞥。

那個流浪歌手站在幾步外，渾濁的眼睛里帶著一絲困惑和看瘋子般的憐憫。

就在這嘶吼的尾音即將被狂暴的雨聲徹底吞噬，

怒都即將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