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盯著他那雙被海水泡得有些發(fā)白起皺的手。他等不及，自己攤開了手掌。

掌心靜靜躺著幾塊小小的、形狀不規(guī)則的“石頭”，被午后的陽光一照，

邊緣透出海水洗磨過的柔和光澤——有像被陽光穿透的淺灘般清澈的碧綠，

有如同風暴前深海醞釀的幽藍，還有一塊，是極淡的、幾乎透明的粉，

像初春枝頭最嫩的花瓣。海玻璃。阿海的眼睛亮得驚人，獻寶似的：“剛退潮，

礁石縫里撿的！這塊藍的，像不像你上次掉海里那塊手帕的顏色？”他拈起那塊幽藍的，

不由分說地塞進我攤開的手心里。那玻璃還帶著他掌心的汗?jié)窈吞枙襁^的溫熱，

邊緣被海水和砂石打磨得異常圓潤，觸手溫涼?！罢l要你的破石頭……”我嘴上嫌棄，

手指卻不自覺地收攏，將那抹沁涼的藍緊緊攥住。那微涼光滑的觸感，奇異地熨貼著掌心。

“破石頭？”阿?？鋸埖氐纱笱?，“這可是大海給的寶貝！等我以后攢夠一袋，

滿滿一袋最漂亮的，”他湊近了些，少年的氣息帶著海風的咸和陽光的燥熱拂過我的耳朵，

“我就用它當聘禮，娶你過門！”“阿海！”我阿爺?shù)穆曇暨m時地從里屋藥柜后傳來，

帶著點佯裝的嚴厲，“又在那兒胡咧咧什么？別吵著阿星看書！

” 阿爺手里拿著一把小銅秤，正細細地稱量著曬干的蟬蛻。阿海脖子一縮，

沖我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兒從窗口消失了，只留下一串咚咚咚跑遠的腳步聲，

還有窗外老槐樹被風搖動的沙沙聲。我握著那塊藍玻璃，臉上莫名地發(fā)燙，

趕緊把它塞進自己裙子內(nèi)側那個小小的暗兜里，貼著溫熱的皮膚。那點微涼的硬物感，

像一個小小的、帶著咸味的秘密?；被ㄏ锏娜兆?，就在這咸腥的風里，

在阿海一次次塞來的、帶著海水氣息的小石頭里，在阿爺藥碾子單調(diào)而規(guī)律的“哐啷”聲中，

不緊不慢地流淌著。阿海像一株吸飽了海風和陽光的植物，迅速地拔節(jié)、抽條，肩膀?qū)捔耍?/p>

喉結突出了，聲音也徹底褪去了稚氣，變得低沉而粗糲。他跟著他爹爬上高高的燈塔，

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