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耀華的私人助理帶我去了全市最頂級的私立醫(yī)院。
一路上,我像個木偶一樣被擺布著,腦子亂成一團。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太不真實。
在醫(yī)院,專業(yè)人員取了我和凌耀華的DNA樣本。助理告訴我,加急結(jié)果6小時就能出來。
我被安置在醫(yī)院頂層的VIP休息室等待。房間里奢華得超乎想象,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全景。但我根本沒心情欣賞,坐立不安地來回踱步。
六小時仿佛六年那么漫長。
當(dāng)敲門聲終于響起時,我?guī)缀跆饋怼?/p>
進來的是凌耀華和他的助理。凌耀華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表情復(fù)雜。
“結(jié)果出來了?!彼曇羝椒€(wěn),但我能聽出其中的顫抖。
他直接把報告遞給我。我深吸一口氣,翻到最后一頁——
“依據(jù)DNA分析結(jié)果,支持凌耀華與李晨之間存在生物學(xué)父子關(guān)系?!?/p>
白紙黑字,確認了我就是凌氏集團董事長的親生兒子。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紙張簌簌作響。
“你原名叫凌晨曦,”凌耀華的聲音有些哽咽,“二十五年前,在你周歲宴那天,發(fā)生了意外...我們一直以為你已經(jīng)...”
他說不下去了,轉(zhuǎn)過頭平復(fù)情緒。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高興?震驚?悲傷?或許都有,又或許更多的是茫然。
“你的母親...蘇雪,”凌耀華重新轉(zhuǎn)向我,眼圈發(fā)紅,“她在你失蹤后一病不起,兩年后就...就走了。她直到最后都在念叨你的名字。”
我的心猛地一沉。所以我的親生母親早已不在人世?那個照片中笑靨如花的女子...
“那為什么...”我不知該如何問下去。
“為什么沒來找你?”凌耀華接話,“我們找遍了全國,甚至海外。但梅姐——你的養(yǎng)母,她帶著你隱姓埋名,完全切斷了與過去的聯(lián)系。我們以為你們都已經(jīng)...”
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沉默在房間里蔓延。我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
最終,凌耀華開口:“回家吧,晨曦。是時候認祖歸宗了?!?/p>
“但我叫李晨,”我下意識地說,“二十五年了,我一直是李晨。”
“你永遠是凌晨曦,”他堅定地說,“凌氏集團的長子長孫?!?/p>
當(dāng)我跟著凌耀華走出醫(yī)院時,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一大群記者。閃光燈噼里啪啦地響個不停,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來:
“凌董,聽說您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長子是真的嗎?”
“這位就是您兒子嗎?能說說您的感受嗎?”
“凌先生,您會對凌氏集團的繼承權(quán)安排產(chǎn)生影響嗎?”
凌耀華護著我,在保鏢的協(xié)助下迅速坐進了勞斯萊斯車?yán)铩?/p>
車內(nèi),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感覺自己的生活也在以光速改變,朝著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駛?cè)ァ?/p>
車最終駛?cè)胍簧染薮蟮蔫F門,穿過至少一公里長的林蔭道,停在一棟堪比宮殿的別墅前。我從未想過城市里還有這樣的地方。
“歡迎回家,少爺?!贝┲品墓芗覟槲依_車門,畢恭畢敬地鞠躬。
我僵硬地點頭,跟著凌耀華走進那扇足以當(dāng)博物館入口的雙開雕花大門。
門廳大得可以裝下我整個家,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天花板上懸掛著巨大的水晶吊燈,墻上掛著我看不懂但顯然價值不菲的藝術(shù)品。
一個穿著時尚的年輕男子從樓梯上走下來,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微笑。
“爸,這位就是...”他看向我,眼神里有一絲難以捕捉的審視。
“這是你哥哥,晨曦?!绷枰A介紹道,“晨曦,這是你弟弟少軒,比你小一歲?!?/p>
凌少軒伸出手,笑容無懈可擊:“歡迎回家,哥。真是難以置信,我們居然還有重逢的一天?!?/p>
我與他握手,感覺到他握得有點太用力了。
“夫人呢?”凌耀華問管家。
“夫人正在來的路上,說是要給大少爺準(zhǔn)備見面禮?!惫芗一卮?。
凌耀華點點頭,轉(zhuǎn)向我:“我現(xiàn)在的妻子叫林婉,少軒的母親。我們在你失蹤三年后結(jié)婚的?!?/p>
正說著,一個穿著優(yōu)雅的中年女性走進門來,手里拎著幾個奢侈品購物袋。
“耀華,我聽說...”她看到我,話音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購物袋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她死死地盯著我,臉色變得慘白,像是見到了鬼。
“婉婉,這就是晨曦,我們的長子。”凌耀華沒注意到她的異常,高興地介紹。
林婉機械地點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歡、歡迎回家?!钡凵裰械捏@駭無法掩飾。
為什么她看到我如此震驚?難道她知道什么內(nèi)情?
晚餐時,氣氛詭異得令人窒息。
長長的餐桌上擺放著精致的餐具,每道菜都像藝術(shù)品。但我食不知味。
林婉幾乎沒動筷子,時不時地偷瞄我,每當(dāng)與我的目光相遇,就迅速移開。
凌少軒則表現(xiàn)得過分熱情,不斷問我在哪里長大、讀過什么學(xué)校、做什么工作。每個問題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
“晨曦之前受苦了,”凌耀華說,“以后不會了。我已經(jīng)讓律師開始辦理股權(quán)轉(zhuǎn)讓手續(xù),將你名下該有的股份轉(zhuǎn)給你?!?/p>
凌少軒的叉子不小心刮過盤子,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爸,是不是太快了?哥剛回家,應(yīng)該先適應(yīng)一下?!彼Ρ3治⑿?。
“是啊耀華,”林婉附和,“晨曦還需要時間熟悉家里情況,公司事務(wù)復(fù)雜,不急在這一時?!?/p>
我看著這對母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如果我回來,凌少軒的繼承權(quán)將受到威脅。而林婉,作為凌耀華的現(xiàn)任妻子,自然希望親生兒子能得到更多財產(chǎn)。
那么,二十五年前的事故,真的只是意外嗎?
晚飯后,凌耀華帶我參觀宅邸。在書房,他給我看了一本厚厚的相冊。
“這是你母親,”他指著一張婚紗照中的美麗女子,“蘇雪。你們眼睛很像?!?/p>
確實,照片中的女子有一雙與我極為相似的眼睛。
“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出身書香門第,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了當(dāng)時還一無所有的我。”凌耀華眼中泛著淚光,“我們白手起家,創(chuàng)造了凌氏。可惜她沒能看到公司上市的那一天。”
他翻到另一頁,是一張嬰兒照片:“這是你百日時拍的???,你手里抓著的就是那枚金鎖。”
我看著照片中胖乎乎的嬰兒,難以相信那就是我。
“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終于問出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
凌耀華嘆了口氣:“你的周歲宴在酒店舉辦,來了很多人。雪兒抱著你接待賓客,突然有個服務(wù)員走過來,說是有重要客人要見她。她把你交給梅姐——她是雪兒的遠房表姐,當(dāng)時在我們家?guī)兔φ疹櫮恪缓缶透?wù)員走了?!?/p>
他停頓了一下,表情痛苦:“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什么重要客人。等我們意識到不對勁時,梅姐和你都已經(jīng)不見了。我們查看了監(jiān)控,只看到梅姐抱著你從后門離開,上了一輛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車?!?/p>
“為什么要帶走我?勒索嗎?”我問。
凌耀華搖頭:“奇怪的是,我們從未接到任何勒索電話。就好像...他們只是為了帶走你而帶走你?!?/p>
我的思緒回到那個木箱子里的信件:“養(yǎng)母留有一封信,說是有人要對我不利,所以才帶我離開保護我?!?/p>
凌耀華皺起眉頭:“有人要對你不利?誰會對一個嬰兒不利?”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臉色變得凝重。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敲響。管家進來通報:“董事長,蘇老先生和蘇老夫人來了,說是聽說外孫找到了,立刻趕了過來?!?/p>
凌耀華愣了一下,隨即對我說:“是你外公外婆。自從你母親去世后,他們很少與我往來。沒想到消息傳得這么快?!?/p>
我們來到客廳,一對銀發(fā)老人正站在那里。老婦人一看到我就淚流滿面,踉蹌著走過來抓住我的手:“像,太像雪兒了...孩子,我是你外婆啊?!?/p>
老先生比較克制,但眼圈也是紅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寒暄過后,外婆突然問:“聽說當(dāng)年是梅姐帶走了孩子?她人呢?我得問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上周去世了?!蔽业吐曊f,“癌癥?!?/p>
二老愣住了。
外公若有所思:“梅姐那孩子,從小老實本分,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除非...”
“除非什么?”凌耀華追問。
外公搖搖頭,沒再說下去。但我看得出來,他眼中有著與凌耀華相似的疑慮。
那晚,我躺在比我整個公寓還大的臥室里,輾轉(zhuǎn)難眠。
太多疑問縈繞心頭:是誰要對嬰兒時期的我不利?為什么養(yǎng)母直到臨終才告訴我真相?林婉見到我時為何那么驚恐?她是否與當(dāng)年的事有關(guān)?
突然,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接起來:“喂?”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然后一個經(jīng)過處理的電子音說:“不要相信任何人。你的歸來讓很多人不安。二十五年前的事故不是意外,而現(xiàn)在,你仍然處于危險中。”
電話突然掛斷,只剩嘟嘟忙音。
我猛地坐起,背脊發(fā)涼。
是誰打來的?警告還是威脅?
看來,我的歸來不僅是一場認親盛宴,更可能是揭開一個埋藏了二十五年的陰謀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