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那么，晚安?！鳖櫨拌≌酒鹕?，“明天我休息，可以幫你熟悉一下環(huán)境?！?/p>
“晚安?！碧K念安輕聲回應(yīng)。
看著他走進主臥關(guān)上門，蘇念安才緩緩松了口氣。這段婚姻，比她想象的還要冰冷和公式化。
她回到客房，躺在床上，盯著陌生的天花板。手機里有很多未讀消息，有周麗華詢問進展的，有朋友約周末見面的，還有趙寧宇發(fā)來的長篇挽留。
她一條都沒有回。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她翻開那個紅色的結(jié)婚證，照片上的兩個人看起來般配卻疏離。
“顧景琛。”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
未來會怎樣？她不知道。但至少，她邁出了逃離的第一步。
夜深了，蘇念安在陌生的房間里漸漸入睡。主臥里，顧景琛站在窗前，看著城市的夜色，手中拿著一個舊錢夾，里面藏著一張微微褪色的照片——照片上，是幾年前校園里，笑得燦爛如星的蘇念安。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中人的臉龐，眼神復(fù)雜。
“終于...”他低聲自語，消散在寂靜的夜里。
清晨，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房間。蘇念安醒來，有幾秒鐘的恍惚，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客廳里安靜無聲。主臥的門還關(guān)著，顧景琛似乎還沒起床。
她溜進廚房，想給自己弄點早餐。打開冰箱，里面果然如她所料，食材有限但排列整齊，多是礦泉水、牛奶、雞蛋和一些基礎(chǔ)調(diào)味料。她拿出雞蛋和牛奶，準備簡單做個炒蛋。
正當她尋找碗碟時，主臥的門開了。顧景琛走出來，已經(jīng)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早。”他打招呼，聲音帶著晨起的微啞。
“早，顧醫(yī)生?！碧K念安有些局促地放下手中的雞蛋，“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我習(xí)慣早起。”他的目光掃過她手中的食材，“要做早餐？”
“嗯，簡單做點。你需要嗎？”蘇念安禮貌性地問。
顧景琛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頭：“謝謝。我一般只在醫(yī)院喝咖啡。”
蘇念安有點意外，但還是多拿了兩顆雞蛋。她手腳麻利地打蛋、攪拌，加入少許牛奶和鹽。顧景琛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她操作，沒有說話。
廚房里只有碗筷碰撞和油鍋的輕微聲響。蘇念安感到背后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盤子在哪里？”她問。
“左上第二個櫥柜?！鳖櫨拌≈甘?。
蘇念安取出盤子，將金黃的炒蛋盛出，又熱了兩杯牛奶。簡單的早餐擺上餐桌，兩人相對而坐，氣氛有些尷尬。
“味道不錯。”嘗了一口后，顧景琛評價道。
“謝謝?！碧K念安小聲回應(yīng)。
早餐在沉默中進行。結(jié)束后，顧景琛主動收拾了餐具放入洗碗機。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問。
“我想去附近逛逛，熟悉一下環(huán)境，然后去超市買點東西?！碧K念安說。
顧景琛點頭：“小區(qū)出門右轉(zhuǎn)五百米有大型超市。這是門禁卡和備用鑰匙。”他將東西放在桌上，“我上午要去醫(yī)院查房，下午回來?！?/p>
“好的?！?/p>
顧景琛離開后，蘇念安長舒一口氣。和他共處一室，總有種莫名的壓力。
她收拾了一下，按照指示找到超市，采購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材。結(jié)賬時，她堅持用了自己的錢。
下午，她在書房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進去，只在客廳沙發(fā)上用筆記本電腦處理了一些工作郵件。自由職業(yè)的設(shè)計工作讓她有時間上的靈活性，但也需要更強的自律性。
傍晚時分，顧景琛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個文件袋。
“這是小區(qū)和周邊設(shè)施的介紹，還有物業(yè)聯(lián)系方式?！彼麑⑽募f給蘇念安，“對了，周一我輪休，可以陪你去把戶籍手續(xù)辦了?！?/p>
蘇念安接過文件袋，有些驚訝于他的細心：“謝謝，其實我可以自己...”
“需要男方一同到場?！鳖櫨拌〈驍嗨?，語氣平淡。
“哦，好的?！碧K念安點頭。
又一陣沉默。
“那我先回房間工作了。”蘇念安指指客房。
“晚餐怎么辦？”顧景琛忽然問。
蘇念安愣?。骸拔铱梢宰约鹤鳇c簡單的...”
“我通常在醫(yī)院解決，或者叫外賣?！鳖櫨拌≌f，“但既然你在家做飯，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多做一份。食材費用我會承擔(dān)?！?/p>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蘇念安點頭：“不麻煩。有什么忌口嗎？”
“不吃辣，其他隨意?！鳖櫨拌』卮穑捌唿c左右我有時間吃飯?！?/p>
于是，蘇念安在陌生的廚房里準備了兩人的晚餐：清蒸魚、蒜蓉西蘭花和米飯。顧景琛準時出現(xiàn)在餐桌旁。
這頓飯比早餐氣氛稍微自然一些。顧景琛話不多，但會簡單評價菜品，還問了她工作的內(nèi)容。
“平面設(shè)計？很有趣的工作。”他說，“需要安靜的工作環(huán)境的話，書房你可以使用，只要不動我的文件和書?！?/p>
這是一個不小的讓步。蘇念安感到些許意外：“謝謝，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的?！?/p>
飯后，顧景琛再次主動幫忙收拾。當他挽起袖子站在水槽前沖洗碗碟時，蘇念安注意到他左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舊傷。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拉下了袖子。
那天晚上，蘇念安在客房整理設(shè)計稿時，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p>
顧景琛推開門，手里拿著一個小醫(yī)藥盒：“看到你下午買的東西里有創(chuàng)可貼，但這個牌子的透氣性更好。設(shè)計師的手很重要?！?/p>
蘇念安驚訝地接過。她確實不小心割傷了手指，只是很小的一道口子，自己都沒太在意。
“謝謝...”她的話還沒說完，顧景琛已經(jīng)點頭離開，仿佛只是完成一項任務(wù)。
握著那盒創(chuàng)可貼，蘇念安站在門口，心中涌起一種復(fù)雜的感覺。
顧景琛像一座冰山，冷漠疏離，但偶爾流露出的細微關(guān)切，又讓她困惑不已。
這段始于荒唐協(xié)議的婚姻，似乎并不像她最初想象的那樣完全冰冷。至少，冰層之下，隱約有細微的暖流涌動。
夜深了，蘇念安貼上那片創(chuàng)可貼，手指上的輕微刺痛感提醒著她：這是一個真實的開始，無論前途如何，她已踏上這條無法回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