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念安以“再次約會”為由，從家里取出了戶口本身份證。周麗華不疑有他，甚至還塞給她一筆錢讓她“買身新衣服好好打扮”。
下午一點五十分，蘇念安站在民政局門口，感覺自己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春日的陽光暖融融的，她卻覺得手腳冰涼。
一輛黑色SUV悄無聲息地停在她面前。顧景琛從駕駛座下來，他今天沒穿西裝，而是一件簡單的深色襯衫，顯得比昨日少了幾分嚴肅，但眉眼間的清冷依舊。
“很準時?！彼叩剿媲埃抗庠谒樕贤Ａ羝?。蘇念安今天穿了條簡單的淺色連衣裙，略施粉黛，看起來清新卻難掩緊張。
“顧醫(yī)生。”蘇念安低聲打招呼，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包帶。
“進去吧?！彼麤]有多余寒暄，做了個請的手勢。
辦理結婚登記的過程比想象中更快。填表、拍照、宣誓、蓋章。紅底合照上，蘇念安的笑容有些僵硬，旁邊的顧景琛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喜怒。
當那個鮮紅的結婚證遞到手中時，蘇念安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她就這么結婚了？和一個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男人？
“你的東西多嗎？”走出民政局，顧景琛問道，“如果需要，今天就可以搬過來?！?/p>
蘇念安愣住：“今天？這么快？”
“既然決定了，效率高一點不好嗎？”顧景琛看向她，“或者你需要更多時間準備？”
蘇念安想起家里令人壓抑的氛圍，周麗華沒完沒了的盤問，以及如何解釋這倉促到荒唐的婚姻的難題。一股沖動讓她點頭：“好，今天就搬。我東西不多，自己可以處理?！?/p>
“地址和門鎖密碼發(fā)到你手機了?！鳖櫨拌∵f給她一把鑰匙，“我下午還有臺手術，不能幫你搬家。抱歉?！?/p>
“沒關系，我自己可以?！碧K念安連忙說。她甚至松了口氣，不用立刻面對與他同處一室的尷尬。
回到那個稱之為“家”的地方，蘇念安開始迅速收拾行李。她的東西確實不多，幾年下來，這個家似乎從未真正接納她的痕跡。
周麗華看到她收拾行李，吃了一驚：“你這是干什么？”
“金醫(yī)生那邊房子大，讓我先搬過去相處看看?！碧K念安撒了個謊，心臟怦怦直跳。她暫時還沒勇氣說出真相。
周麗華將信將疑，但想到“金醫(yī)生”的條件，還是笑了：“也好，早點培養(yǎng)感情。不過女孩子要矜持點，別讓人看輕了?！?/p>
蘇念安含糊應著，以最快的速度將兩個行李箱和一個裝著她設計作品的紙箱搬下樓，叫了輛網(wǎng)約車。
按照顧景琛發(fā)的地址，車子駛入一個位于市中心卻鬧中取靜的高檔小區(qū)。公寓在頂層，視野開闊。她用密碼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簡風格的空間。
灰白色調(diào)為主，設計感十足，干凈整潔得近乎沒有人氣，像是樣板間而非一個家?？蛷d寬敞，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際線。家具看起來價值不菲，但缺乏生活氣息。
她拖著行李站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一時有些無措。
手機震動，是顧景琛的消息：「臨時加了一臺急診手術，會晚歸?？头恳咽帐昂?，你可以住那里。冰箱里有食物，請自便?！?/p>
客房。蘇念安松了口氣。她找到客房，同樣簡潔干凈，帶有獨立衛(wèi)生間。這讓她稍微自在了一些。
她簡單收拾了行李，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冰箱里的東西，只從自己帶來的東西里找了包餅干墊肚子。
夜晚降臨，城市華燈初上。蘇念安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璀璨的夜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迷茫。這里比父母家寬敞舒適百倍，卻同樣讓她感到自己不屬于這里。
快十一點時，門口傳來響動。顧景琛回來了。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看到站在客廳的蘇念安，微微點頭：“搬好了？”
“嗯。謝謝你提供的住處?！碧K念安有些拘謹。
“不必客氣，這是協(xié)議的一部分?！彼撓峦馓?，動作優(yōu)雅地掛在衣架上，“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碧K念安撒謊道。
顧景琛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但沒戳破：“那就好。關于居住安排，有幾件事需要明確?！?/p>
他走到客廳，示意蘇念安坐下。自己則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保持著一個禮貌的距離。
“第一，主臥和書房是我的私人空間，未經(jīng)允許請不要進入。 第二，公共區(qū)域請保持整潔。 第三，我工作很忙，經(jīng)常加班或緊急呼叫，需要安靜和休息的時候希望不被打擾。 第四，經(jīng)濟上我們AA制，家庭開銷各自承擔一半。你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
他的語氣平靜專業(yè)，像是在制定合租條款。
蘇念安搖搖頭，心里有些澀然：“很合理。我也有工作，會盡快找到房子搬出去?！?/p>
顧景琛似乎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可以。在那之前，你可以安心住在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