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高二文科七班的教室有點吵。
值日生沒什么精神地擦黑板,粉筆灰往下落。翻書、說話聲混在一起。
沈疏月翻開英語書,手指劃過書頁發(fā)出沙沙聲。眼睛看著書,腦子有點空。
“老王飯團”此刻正安靜地躺在……旁邊座位的抽屜里。
她今天提前二十分鐘出門,走到“老王飯團”攤子,已經(jīng)有幾個學生排隊。自己安靜地排在最后,盡量不顯眼。旁邊人嘰嘰喳喳聊綜藝聊八卦,讓她不太舒服。
“早啊,疏月!”
教室門被推開,林晚帶著活力的聲音和清新的橘子香氣進來,驅(qū)散了空氣里的灰塵味。她快步走到座位,書包“咚”地一聲落在自己的椅子上。
“疏月”?!
沈疏月的心一下子抽緊了!她抓著書的手指用力起來,紙被捏得“吱啦”一聲。血好一下子沖上頭頂,又一下子退下去,耳朵里嗡嗡的,眼前書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這個稱呼……昨晚才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看到,有點試探又有點熟……現(xiàn)在,就這么突然地、真真切切地、帶著林晚的氣息,在耳邊響起來了!
林晚放下書包,沒有注意到沈疏月的反應,習慣性地拉開椅子。彎腰時,她注意到自己抽屜深處放著一個熟悉的油紙包。她動作停頓了一下,顯得有些驚訝。
“嗯?”林晚疑惑地俯身,伸手進去摸索。手指觸碰到那溫熱的、米飯香氣的油紙包時,她有些意外。隨后,臉上露出明顯的喜悅。
“哇?!彼p聲說著,把油紙包拿出來捧在手里,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她直起身,看向旁邊依舊低著頭的沈疏月:
“疏月!是你放的嗎?!昨天你沒回我我還以為你不準備帶了,還是熱乎的!”她捧著飯團,高興地在原地小幅度地蹦了一下。
“我太愛你了!”
突然靠這么近,又聽到“疏月”兩個字,還有那句直白的,“我太愛你了”,沈疏月感覺一股熱流從胸口直竄到臉和耳朵,臉唰地紅了。
她本能地轉(zhuǎn)過頭,想躲開過親昵的叫法和幾乎呼到臉上的熱氣。動作太快,帶起一陣風,額前的頭發(fā)都甩到臉上了。臉上熱得發(fā)燙。
她被嚇到,快速地轉(zhuǎn)頭避開那熱切的目光和氣息,呼吸頓了一下。捏著書頁的手指用力一收,紙張發(fā)出“吱”的聲響。她想說“別吵”或者“看書”,但喉嚨發(fā)緊說不出話。
最后只能強裝鎮(zhèn)定,眼睛死死盯著數(shù)學書上的一個式,想壓下臉上的熱度。
林晚完全沒察覺沈疏月內(nèi)心的波動,她正沉浸在買到飯團的喜悅里。她高興地拆開油紙,看到里面裹著肉松和咸蛋黃的飯團,又“哇”了一聲。她張大嘴,用力咬了一大口,腮幫子立刻鼓了起來。
剛進教室的李蕓蕓還沒坐下,就被林晚的動靜吸引了。她撇嘴說:“喲,今天買到了?我去晚了,隊排到馬路外面了。老王動作太慢,氣死我了?!彼郎惤劻寺?,笑著說:“晚晚,給我吃一口?餓壞了。”
林晚正嚼著飯團,一聽李蕓蕓要分,馬上轉(zhuǎn)身護住飯團:“不行!我現(xiàn)在餓得很,就靠這個了。”她嘴里塞著東西,說話不太清楚,但很堅定,“明天請你,買大份的,多加肉松蛋黃?!彼f著還看了沈疏月一眼。
沈疏月低著頭,但側(cè)臉似乎放松了一點。
“小氣。”李蕓蕓抱怨著,又看了眼飯團,最后還是轉(zhuǎn)回身,“記住啊,雙倍肉松?!彼路绎灨伞?/p>
教室安靜了些。
林晚很快吃掉了大半個飯團,感覺好多了。她看著旁邊一直低頭的沈疏月,心里有點暖。她把剩下的一小塊飯團包好放進抽屜,準備課間吃。
教室里響起稀稀拉拉、不太整齊的朗讀聲。
午休。
今天太陽格外的很大,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鈴響了,教學樓立刻熱鬧起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混在一起。
林晚收好筆記,剛想叫沈疏月一起去吃飯,李蕓蕓和另外兩個關系好的女生張靜、王樂樂就圍了過來。
“林晚!快走!西區(qū)食堂今天有糖醋魚塊!晚了就沒了!”李蕓蕓聲音很大,拉著林晚的胳膊,“新出的土豆泥沙拉看著也好吃!”張靜也催:“快走吧,再晚真沒了!”
林晚被她們拉著,還是先看向旁邊的沈疏月。沈疏月正收拾桌上的書本,動作不快,臉上沒什么表情。
“疏月,”林晚帶著期待說,“一起去西區(qū)吧?糖醋魚塊聽說不錯。人多熱鬧點?”她說話時,手指很快地碰了一下沈疏月的校服袖口。
“疏月?!”
幾乎是林晚話音落下的瞬間,李蕓蕓、張靜和王樂樂三人同時瞪大了眼睛,目光齊刷刷地釘在了林晚和沈疏月身上。李蕓蕓拉著林晚胳膊的手都忘了用力,嘴巴微張,一臉“我沒聽錯吧?”的震驚表情。
張靜和王樂樂更是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八卦光芒——林晚這么自然地叫沈疏月“疏月”?!
沈疏月感覺到了那三道帶著驚訝和探究的目光,整個人僵了一下,很不舒服。她甚至覺得林晚那聲稱呼讓空氣都頓了一下。這讓她壓力很大。她不喜歡成為焦點。之前因為林晚的飯和主動接近剛緩和一點的情緒,馬上又冷了下來。
她沒看她們,甚至沒看林晚,只是把頭垂得更低, 看著自己抓著書包帶的手,聲音很平靜:“不用。我去東區(qū)?!闭f完,她拿起書包,幾乎是有些急促地繞過桌子和那幾個女生,從后門快步走了出去。
她走得很快,背影在擁擠的走廊里很快看不見了。
林晚的手還伸著,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里的期待消失了,只剩下失望和困惑。她看著沈疏月離開的方向,心里空空的,有點委屈。只是想一起吃個飯,怎么這么難。
“……嘖?!崩钍|蕓不太自然地咂了下嘴,重新挽緊林晚的胳膊,“哎,晚晚,什么情況啊?”她湊近林晚,壓低聲音,帶著濃濃的八卦和好奇,“你倆……什么時候這么熟了?都叫上‘疏月’了?剛才她反應那么大……”她朝沈疏月消失的方向努努嘴,“你惹著她了?”
張靜和王樂樂也立刻湊了過來,三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林晚,等著她的回答。
林晚被她們看得有點不自在,心里那點委屈被好友的八卦沖淡了些,但更多的是無奈和一絲煩躁。她甩開李蕓蕓的手,沒好氣地說:“哎呀,沒什么情況!就……就叫一下怎么了?”她聲音有點沖,但耳根卻微微發(fā)熱,“誰知道她怎么了,動不動就冷臉……走了走了,吃飯去!”她不想再解釋,也不想再想沈疏月那冷淡的背影,率先邁開步子,幾乎是有點賭氣地朝西區(qū)食堂方向走去。
李蕓蕓三人對視一眼,聳聳肩,趕緊跟了上去。張靜小聲嘀咕:“肯定有情況……”被王樂樂拉了一下才閉嘴。李蕓蕓追上林晚,重新挽住她,這次沒再追問,只是說:“好了好了,不問了不問了,快走快走,糖醋魚塊要緊!”
西區(qū)食堂人很多,聲音很大。林晚被朋友們帶著排隊、打飯,端著餐盤在擁擠的座位區(qū)找地方。糖醋魚塊顏色好看,土豆泥沙拉味道清爽。
李蕓蕓講明星八卦,張靜說綜藝片段,王樂樂插話逗樂。周圍很吵。
林晚跟著笑,吃飯,回應,但目光不時看向食堂門口。她有點心不在焉。嘴里的魚塊吃著沒什么味道。沈疏月一個人在安靜的東區(qū)食堂吃什么?昨天硬給她的糖醋排骨……今天又叫不動她……林晚心里有點亂,飯也不香。
“晚晚,發(fā)什么呆?快吃,飯涼了。”李蕓蕓碰了碰她。
“哦,吃著呢?!绷滞砘剡^神,勉強笑笑,低頭吃了幾口飯。
吃完飯,四人一起走出食堂。下午陽光暖和。
“還有一會兒時間,去操場曬太陽嗎?”李蕓蕓提議,伸了個懶腰,“曬曬太陽?!?/p>
張婷和王樂樂同意。
林晚看著她們輕松的樣子,更惦記沈疏月了。她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你們?nèi)グ?,我去小賣部買點東西。”
“行,那我們先走了,買完來找我們?!崩钍|蕓說。
看著三個女生背影消失在去操場的路上,林晚吸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向小賣部。
小賣部里人擠人,空氣里有汗味和零食味。冰柜前擠滿買冷飲的學生,貨架間也人挨人。林晚個子還行,靈活地在人堆里穿。她直接走到零食架,拿了常買的芒果干兩包,放進籃子。然后擠到飲料區(qū),眼睛快速掃過各種飲料瓶。
手指點過可樂雪碧冰紅茶……最后停在那款包裝簡單的青梅綠茶上。她記得沈疏月第一次喝水就是喝的這個。是巧合還是喜歡?她抿了下嘴,想到沈疏月離開時冷淡的樣子,心里不太舒服,但還是拿了瓶青梅綠茶。
又順手給自己拿了瓶水蜜桃氣泡水。結(jié)賬隊伍很長,林晚排著隊,手里拿著涼飲料,心思已經(jīng)不在隊伍上了。
下午的歷史課,空氣悶得發(fā)粘。老師不緊不慢地講著近代史的大仗,黑板寫得滿滿當當。頭頂風扇“呼啦啦”轉(zhuǎn)著,吹著悶熱的風,可人還是犯困。
林晚坐在沈疏月邊上,難得安靜了小半節(jié)課。歷史筆記攤在桌上,字寫得有點飄。她能感覺到旁邊沈疏月那種特別安靜、幾乎感覺不到的存在感。
她偷偷瞄了一眼,沈疏月低著頭看書,劉海擋了大半張臉,只看到一小截白白的下巴和沒什么血色的嘴唇。她的側(cè)臉在午后的光里,看著有點……單???或者說,就是那種讓人不敢打擾的安靜?
林晚心里那點悶悶的感覺又冒出來了。她下意識地把手伸進鼓鼓的書桌洞里,摸到了冰涼的飲料瓶和一小袋芒果干。
老師正背對著大家,在黑板上畫著打仗的路線圖。
就現(xiàn)在!
林晚心里小小地蹦了一下,手指麻利地把東西從桌洞里掏出來。動作很快。她把冰涼的青梅綠茶和一包鼓鼓的芒果干,輕輕地、幾乎是“放”地,塞到了沈疏月搭在書邊的手旁邊。
“喏,”她湊得很近,帶著點薄荷糖味的溫熱氣息掃過沈疏月的耳朵,聲音壓得低低的,有點干壞事的心虛,又藏不住想分享的開心勁兒,“小賣部買的?!甭曇糨p輕的。
手背上突然貼上來冰涼的東西。沈疏月握著筆的手指頭,不自覺地縮了一下,指節(jié)都用力得有點發(fā)白。她用眼角余光掃到了旁邊的東西——熟悉的青梅綠茶?還有……芒果干。
歷史書上某個將軍的名字,在她眼里糊了一下。周圍同學記筆記的聲音,老師講課的聲音,好像一下子都變遠了。
那冰涼的飲料瓶還挨著她溫熱的手背,零食袋子就擱在攤開的練習冊邊上,壓著幾道沒畫完的輔助線。
她保持著翻書的姿勢,筆尖懸在書上,手指頭無意識地在筆桿上蹭了蹭,最后還是落下去接著劃線。
林晚提心吊膽地等了幾秒,心咚咚跳。沒等到預想中的冷臉拒絕。沈疏月什么動作也沒有,就接著看書做筆記。這……這是收下了?林晚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偷偷往上翹了翹。她松了口氣,趕緊坐直假裝聽課,心思早就飛了。
歷史課在下課鈴里結(jié)束。接著是下午最后一節(jié)數(shù)學課。
窗外晚霞很濃,金紅橙黃紫混在一起鋪滿天空。陽光透過大玻璃窗,把教室照成暖黃色。粉筆在黑板上噠噠響,老宋講著立體幾何題,嗓子有點啞。
快放學了,空氣里有種疲憊又躁動的感覺。
林晚坐不住了,她偷偷看旁邊的沈疏月。夕陽照著她的側(cè)臉,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影子。
林晚的心跳快了一下。被那份安靜吸引,又像是被她那種獨來獨往的樣子觸動。她想起遞飯團,想起食堂被拒,想起那瓶冰綠茶……一股沖動上來了。
趁老宋在黑板上畫復雜的輔助線,林晚悄悄從草稿本后面撕了張小紙條。拿著筆,她猶豫了一下:寫什么?再約?太直接。問周末干什么?這個安全。
“吱——”
她輕輕挪了下椅子,靠近沈疏月一點,屏住呼吸。
“哎……”她壓低聲音,試探地叫,氣息碰到沈疏月的耳邊頭發(fā),“沈疏月……”看對方翻書的動作沒停,林晚沒放棄,聲音放得更軟更輕:“那個……周末你……平時都愛干什么?”
問出來了,林晚攥著書的手變緊了。
沈疏月的筆停了一下。她沒抬頭,也沒說話。短暫的安靜,只有窗外偶爾飛過鳥的影子。
林晚心提著,看有了反應,趕緊接著說,聲音帶著真誠和一點熱情:“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比如……逛書店?看看新書?或者……”她想起沈疏月愛看書的樣子,“去圖書館?那兒安靜,看書挺好?”她一邊說,一邊緊張地看著沈疏月握筆的手。
這次,沈疏月慢慢抬起了頭。她的目光很平靜,映出林晚期待的臉。但那眼神沒波動,沒好奇,只有冷靜和疏遠。
她輕輕搖了搖頭,幅度小但很堅決。
“不了?!睕]解釋,沒理由,聲音很平。一下子把林晚剛攢的勇氣和想法都打沒了。
林晚看著那雙冷靜到漠然的眼睛,心口一涼。雖然想到了,但失落感還是涌了上來。
空,澀。
她想問“為什么”或“再想想”,但沒說出來。她抿緊嘴唇,聲音努力輕松:
“這樣啊……”她點點頭,語速加快,“那好吧。”她嘩啦嘩啦收拾書本文具,聲音蓋住心里的亂。
她站起來,背上沉書包,轉(zhuǎn)身前停了一下,還是側(cè)身對著沈疏月低頭的側(cè)影——霞光給她勾了道金邊——聲音真誠溫和地說:
“嗯……那……祝你周末愉快?!?/p>
字句清楚,帶著點暖意,只是尾音少了平時的肯定,多了點強壓后的平靜。
聽到那句“周末愉快”,沈疏月握筆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發(fā)白。她沒抬頭,沒點頭,也沒回話,那句話似乎只是耳邊吹過的風。
林晚的腳步聲被門口涌出的吵鬧聲淹沒,教室里的喧鬧也很快消失,只剩幾個值日生在做衛(wèi)生。太陽落山了,窗外天黑了,教室光線暗下來,有點涼。
沈疏月這才抬眼,看向林晚空著的座位——椅子推進桌下,桌面干凈,只有陽光曬過的一點痕跡。
窗外路燈亮了,城市燈光亮起。
那瓶冰綠茶還在,瓶身水珠往下滑。旁邊那袋芒果干在暗光下顯得舊。它們被留在那兒。
她伸手合上攤開的書。手指碰到冰涼的瓶子,一股涼意傳上來。
周末愉快?她不懂,也沒想過。
她的周末是圖書館的舊書味和安靜。
城市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沈疏月沒看飲料和零食。她背起書包,一個人走出空教室。走廊燈照出她身后長長的影子。
鑰匙開門聲在樓道響起。沈疏月進屋,聞到消毒水和油煙味。客廳開著小壁燈,光線暗。沈青把最后一盤魚端上桌。
“回來了?”沈青聲音平靜。
“嗯?!鄙蚴柙聫澭鼡Q鞋,把書包掛好后,去洗手間洗手。
母女倆在小方桌兩邊坐下。桌上就一盤魚,一碟蠔油生菜,兩碗白米飯。飯菜簡單干凈。沈青習慣性地夾起魚肚子上最嫩沒刺的那塊肉,穩(wěn)穩(wěn)放到沈疏月碗里。
“快吃,魚涼了腥。”
安靜的屋里,吃飯的聲音格外清楚。沈青低著頭安靜吃飯,眼角的皺紋在燈下舒展了些。過了一會兒,她才抬眼,隨口問:
“明天周六?!?/p>
她用筷子撥了撥碗里的飯粒,“最近學習緊,周末打算干嘛?”
沈疏月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她慢慢抬頭,看著碗里那塊白嫩的魚肉,沒動筷子。腦子里閃過林晚亮晶晶的眼睛和她那句“周末愉快”,還有她后來黯淡下去的眼神。接著是母親現(xiàn)在平靜檢查的問話。
她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神。聲音不高,很平靜:“去圖書館看書?!?/p>
沈青夾了一筷子生菜到自己碗里,對這個答案一點不意外。她嚼著菜,點點頭,聲音還是平平的:“嗯,也好。那兒清凈?!?/p>
接著又是安靜。碗筷偶爾碰出點聲響,窗外遠遠傳來車流聲。
兩人都低頭吃飯,燈光在她們身上投下安靜的影子。小小的客廳里,有種安安靜靜卻又有點遠的感覺。在這安靜和疏遠之間,那瓶綠茶和芒果干的影子又冒了出來,帶著涼意。
沈疏月房間的門輕輕關上,隔開了客廳的味道。臺燈“啪”地亮了,暖黃的光圈出小小一塊地方。
她沒馬上看書,坐在書桌前椅子上,有點累??粗郎掀聊怀碌暮谏謾C。
屋里只有臺燈微弱的電流聲。窗外霓虹燈光從窗簾縫透進來。
沈疏月坐了幾分鐘。眼睛看著手機背殼,在發(fā)呆。
她伸手碰了碰手機冰涼的殼子。涼意傳來。她翻開手機。
屏幕黑的,沒有新消息。
最后,她手指輕輕一按,把屏幕又扣了回去。
“咔噠?!?/p>
輕輕的塑料聲在安靜的屋里格外清楚。
她深吸一口氣,把那些說不清的情緒壓下去。伸手打開了旁邊的數(shù)學練習冊。白紙在黃燈下鋪開,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題目跳進眼里。
她低下頭,長劉海垂下來遮住臉,只留下燈光里一個好看的下巴和專注的側(cè)臉。
窗外霓虹燈的光流淌著,變著顏色,卻照不進窗里這片被習題和安靜占住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