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走出周家別墅,裴恒漫無目的地在街頭游蕩。
H國的夜生活剛剛開始,街上到處都是歡笑的人群,襯得他更加孤獨。
他走進一家酒吧,點了最烈的酒。
一杯接一杯,卻怎么也澆不滅心中的痛楚。
酒保第三次給他倒酒時,忍不住問:“失戀了?”
裴恒苦笑,舉起酒杯對著燈光。
“不,是醒悟得太晚?!?/p>
透明的酒液里,他仿佛又看到江懷茵含著淚的眼睛,聽到她說“我們該向前看了”。
仰頭一飲而盡,火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痛。
他該怎么往前看呢......
酒吧的燈在裴恒眼前暈染成一片模糊的色彩。
威士忌一杯接一杯下肚,卻怎么也澆不滅心底那團火,熱的他渾身難受,回憶不停地翻涌讓他幾乎要窒息了。
酒精讓記憶越發(fā)清晰。
過去的那么多回憶一一浮現(xiàn)在眼前,他們曾經(jīng)那么的相愛,他卻為了權勢被蒙蔽了眼睛。
“再來一杯。”
裴恒敲了敲吧臺,聲音嘶啞,還帶著一絲苦澀。
酒保猶豫地他:“先生,您已經(jīng)...”
“我說再來一杯!”
裴恒猛地提高音量,引得周圍幾個客人側目。
酒保嘆了口氣,又給他倒了一杯。
裴恒抓起酒杯一飲而盡,火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痛。
他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江明珠的十幾個未接來電。
拇指滑動,直接點開郵箱,草擬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
內(nèi)容很簡單,就幾個字。
他凈身出戶,只要自由。
點擊發(fā)送的那一刻,裴恒感到一種解脫。
江家的股份、商業(yè)地位、人脈資源... 這些他用愛情換來的所有的所有東西,現(xiàn)在全都不要了。
他糾結了半生先要得到的所有事情也都可以不要了,他什么都不要了。
“您還好嗎?” 酒保小心翼翼地問。
裴恒抬起頭,通紅的眼睛里布滿血絲。
“你說... 如果一個人犯了無法挽回的錯誤,該怎么辦?”
酒保擦了擦杯子,思考片刻。
“彌補不了的話,就不要再打擾對方的生活了。”
裴恒怔住,隨后苦笑起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扔下一疊鈔票走出酒吧。
H 國深秋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卻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回到酒店,裴恒沖了個冷水澡,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
胡子拉碴,眼下青黑,哪里還有昔日商界新貴的模樣?分明就和當初那樣的落魄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剃須刀刮過下巴,他想起江懷茵曾說他留胡子好看,換上唯一一套干凈西裝,想起這是她陪他選的款式。
正午的陽光刺眼得讓人流淚。
裴恒站在周氏集團總部大樓下,手中捧著一束白色風信子 。
這也是江懷茵最喜歡的花。
“我找江懷茵小姐?!?/p>
前臺小姐禮貌地微笑:“請問有預約嗎?”
“沒有。但請告訴她... 是裴恒?!?/p>
等待的十分鐘像是一個世紀。
電梯門打開時,江懷茵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周敘言。
曾經(jīng)總是素凈的臉上化了精致的妝,長發(fā)優(yōu)雅地盤起,一身剪裁得體的淺灰色套裝,脖子上圍著一條顯然價值不菲的羊絨圍巾。
她周身散發(fā)出的那種氣質變得更加從容明媚,曾經(jīng)的怯懦不安不見了,現(xiàn)在的江懷茵自信就像是一朵被養(yǎng)的很好的花,如今正在盡情的綻放屬于自己的色彩。
昨天晚上看的不太真切,今天一看,她似乎變了很多。
“裴恒?!?/p>
她喚他的名字,只是那樣官方的喊著全名,她再也不喊自己阿恒了。
裴恒的喉嚨發(fā)緊,手中的花束突然變得無比落魄可憐,他注意到周敘言的手自然地搭在江懷茵腰間,而她沒有任何抗拒。
“我... 我來恭喜你?!?/p>
裴恒艱難地開口,將花束遞過去,可是鼻子酸酸的,說出口的話都打顫,還要強裝鎮(zhèn)定說出祝福的話。
“你昨天不是說你三天后結婚,我有些匆忙了,所以來一趟......也不知道給你送點什么,只能送你一束花?!?/p>
江懷茵接過花,禮貌地點點頭:“謝謝?!?/p>
她不知道他找了她一個月,不知道他夜不能寐,不知道他拋下一切來到這里...
她不知道,他后悔了,還愛她。
人走了,他察覺到當初的愛意了。
就像那一點微弱的火星,風一吹反倒燃燒的更旺,滋生出的愛意更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