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間的早晨,寧靜而清新,仿佛一幅緩緩展開的水墨畫卷,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偶爾有幾只早起的鳥兒從樹梢掠過,發(fā)出清脆的鳴叫。
祝余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推開窗伸了個懶腰,手支著窗沿,懶洋洋的打個哈欠。趿拉著鞋到廚房用米粉和豬油煮了碗陽春面,熬了點雞蛋粥,又蒸了兩個番薯。
回到房間看見杜衡已經(jīng)醒了,正抱著自己腳丫子啃,祝余也不喊他,倚在床頭啃著番薯看他自己玩。
“ma~”小朋友自己翻過身想爬到祝余身邊,可惜小短腿還不太利索,匍匐得有點困難。撲騰了兩下見沒人理他,抬起頭沖祝余笑,口水順著嘴角滴在席子上。
“ma~mu~”
祝余捧著他圓嘟嘟的小臉蛋,印了他一臉的番薯泥,杜衡“啊啊”叫著抗議。
“怎么?你還嫌棄???”祝余抓住他擦臉的手,在手心又mua~mua~的親了兩口。
看著杜衡一臉氣悶的小模樣,樂得祝余摟著他哈哈大笑,笑夠了才抽出帕子給他擦臉。又捏了一點番薯泥喂他吃,杜衡小嘴巴吧唧吧唧的砸吧幾下,撲在祝余身上咧著嘴咯咯咯笑,露出幾顆可愛的小米牙。
母子兩個你一口我一口的把番薯分吃完。祝余把杜衡抱到院子那片油菜花里,看蜜蜂在花叢里辛勤勞動。把昨天買的油菜花籽在周邊又灑了一大圈,趿拉著鞋走到后院,入目一片的雜草,看著有點頭大,心里琢磨著手里的銀子能不能買兩個人回來幫忙干活。
趁著日頭還不大,祝余換了套短衫,背上杜衡,挎著竹籃就往北山走去。
“衡寶,我們上山找找有沒有蜂巢,找到蜂巢我們就在院子里養(yǎng)小蜜蜂好不好?”
“mu哇?!北成系亩藕獾帕说判∧_丫表示贊同。
山林間,樹木枝葉繁茂,層層疊疊,形成一片綠色的海洋。藤蔓攀附在樹干上,野花點綴其間,五顏六色,星星點點,為山林增添了幾分絢麗的色彩。
祝余尋著色彩最密集的地方走去,蜜蜂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祝余找了塊石頭坐下,仔細觀察蜜蜂采蜜后離開的方向和最后落下的大致方位,這是個很需要耐心的活兒,反復觀察了近一個小時,才捶了捶坐麻的腿,朝蜜蜂消失的方向走去。
隨便折了根樹枝,扒拉開眼前茂密的野草,在一處山巖裂縫外看到不斷進進出出忙碌的小蜜蜂們。祝余在附近的野蕉樹上割下一片葉子,沿著脈絡撕成好幾塊,墊在籃子里,然后用刀將裂縫周邊的雜草除掉,找了根粗樹枝把縫隙口一點點撬開,金黃色的蜂巢出現(xiàn)在眼前,山里的蜜源豐富,蜂巢的質(zhì)量非常好,蜂巢里的蜜蜂受到刺激傾巢而出圍繞在他們身邊,但卻沒有一只蜜蜂上來蟄人,杜衡伸出小手和小蜜蜂玩的高興。
祝余用小刀小心翼翼的割取了一半的蜂巢,抓過一把野草輕輕掃去上面的蜜蜂,然后把蜂脾放在籃子里,用野蕉葉蓋住,又重新找了幾塊石頭把撬開的位置補上,只留一道縫隙,最后用野草遮擋嚴實。
把沾了蜂蜜的手在草葉子上蹭干凈,利落的把樹上的野芭蕉割下來,扭了一根捏著有點軟的剝開皮吃了一口,酸酸澀澀的,還不夠熟。
午后,陽光逐漸熾烈,山林間卻依舊清涼。樹蔭下,光影交錯,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
“掃把星,敗家精......”村尾葉大嬸正舉著木柴抽打蜷縮在門邊的女孩,看見祝余,叉著腰罵,“臭寡婦,死恁嘿,看什么看,真是晦氣!”手里的木柴直直扔過來。
祝余躲得快,木柴從身邊擦過,杜衡被嚇到了,哇哇哇放聲大哭,周圍的村民聞聲出門瞧熱鬧。王婆婆撥開人群往里擠:“哎呀,這是怎么了,我在屋里就聽到衡兒哭聲了。”
“王婆婆,你幫我抱一下孩子。”祝余把杜衡塞到王婆婆懷里,冷著臉撿起那根木柴。
葉大嬸色厲內(nèi)荏的往后退了兩步:“怎么?你還想打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先動的手,我不還回去不是白擔了你的罵名?”祝余擺弄著木柴,一下一下拍打在掌心,“大伙來評評理,我跟這人可不認識,只是打她家門口路過,白惹她一頓罵就算了,她還動手打人,這么大一根木柴扔過來,幸好我躲得快,不然我孤兒寡母的現(xiàn)在就直接交代在這了。”
“葉大嬸,人家阿妹哪里得罪你了?”
“就是,太不講理了,不就有個童生兒子,眼睛都長天上去了?!?/p>
“呸,一天到晚罵罵咧咧的,自己也是寡婦,還到處造謠別人晦氣?!?/p>
“你們知道什么,我呸!”葉大嬸狠狠吐了口濃痰,“她就是狐貍精,長得一副狐媚子樣,一個寡婦廢嘿,天天有漢子上門送柴火送吃食,可不是到處勾搭男人!”
“丟那媽你個老虔婆,青天白日的胡說八道,余妹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讓我兒子和孫子送點柴火吃食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啦!”王婆婆氣得破口大罵。
“呵!”祝余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木柴拗斷扔過去。木柴擦著葉大嬸耳邊飛過,嚇得她腿一軟,吧唧一聲坐到地上,她萬萬沒想到這看起來好欺負的小寡婦居然敢動手。
“我夫君是保家衛(wèi)國的鐵血男兒,沒有他的英勇犧牲,如何換來如今的安寧日子,你能毫發(fā)無損的坐在這里,是像我夫君一樣的英雄用血汗換來的,他們付出生命給大家換來了安康,你倒好,不感恩便罷,還欺辱他的遺孀和遺孤,你就不怕他半夜來找你討個說法嗎?”祝余把手里的半截木柴扔在葉大嬸跟前,“你自己也是個寡婦,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怎么?你自己淋過雨就要把旁人的傘給撕爛嗎?”
蜷縮在門邊那個姑娘,死寂的眼神里透出一抹神采,她艱難的側過頭,認真的看清祝余的臉。
一通大道理砸下來,葉大嬸被祝余的氣勢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她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平日里仗著兒子是童生,在村里作威作福,村里人都躲著她,被欺負了也就嘴上叨叨兩句,哪像祝余,看著柔柔弱弱,以為就是個忍氣吞聲的,誰知居然是個硬茬子,有事她是真動手啊。
葉大嬸梗著脖子,嘴里喃喃重復著:“我兒子是童生,我兒子是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