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燃燒的淡雅煙氣與廣場石縫間殘留的、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混雜在一起，鉆入蘇硯的鼻腔。他佝僂著背，粗布啞仆服寬大的袖口垂落，堪堪遮住那只青黑石化的猙獰右臂。手中粗糙的布巾一遍遍擦拭著腳下光潔如鏡的漢白玉地面，每一次摩擦，指尖都能清晰感受到玉磚深處傳來的、貪婪而規(guī)律的靈力脈動——這鋪滿天道宗外門廣場的，并非普通玉石，而是能緩慢汲取生靈靈氣的吸靈玉！頭頂懸浮的巨大靈玉盤緩緩旋轉(zhuǎn)，投射下七彩流轉(zhuǎn)的光暈，將每一個經(jīng)過其下的弟子臉龐映照得光怪陸離，如同置身虛幻的祭壇。
“下一個！”
高臺上，執(zhí)法長老枯槁的手指不耐地敲擊著玄木桌面。他身前的靈玉盤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紅光！一名剛將手按在玉盤上的少年修士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如遭電擊般劇烈抽搐。肉眼可見的靈力光點被強行從他丹田處剝離，化作細(xì)流被玉盤瘋狂吞噬！少年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軟綿綿地被兩名面無表情的執(zhí)法弟子拖死狗般拽下高臺。
蘇硯擦拭地面的手猛地一頓，布巾下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幾乎要刺破皮肉。冰冷的憤怒如同毒蛇噬咬心臟。什么靈根檢測？這分明是在篩選最優(yōu)質(zhì)的“容器”！血沼萬千骸骨的記憶碎片、通緝令下那行血淋淋的“靈根優(yōu)者，皆為鼎爐”的控訴，在此刻化為眼前這赤裸裸的掠奪景象。那些所謂的“優(yōu)異者”，不過是靈力流動更契合這邪陣的祭品！
“啞巴！作死的腌臜東西，發(fā)什么呆！”一聲厲喝伴隨著勁風(fēng)襲來。一名身著藍(lán)衫的外門弟子狠狠踹在蘇硯腰側(cè)，力道之大，讓他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肮费巯沽?？沒看見張長老案上的茶盞空了？還不滾去續(xù)茶！誤了長老的事，扒了你的皮！”
蘇硯立刻垂下頭，將眼中翻涌的殺意死死壓住，喉嚨里發(fā)出卑微的“嗬嗬”聲，順從地提起沉重的銅壺，步履蹣跚地走向高臺。經(jīng)過那兀自散發(fā)著微紅余光的靈玉盤時，他看似無意地用寬大的袖口蹭過冰冷的盤沿。
嗡！
一股強烈的悸動瞬間從丹田炸開！沉寂的“墟”力核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瘋狂震顫！靈玉盤光滑的表面，一道微不可察的灰光一閃而逝，快得如同錯覺。與此同時，袖中緊貼肌膚的血玉驟然滾燙！玉髓深處那道狐尾紋路仿佛活了過來，竟透過袖袍與吸靈玉的材質(zhì)，在蘇硯的感知中，于虛空勾勒出一個與靈玉盤深處符文同源、卻更加古老邪異的——
“噬”字！
原來如此！蘇硯心頭劇震。這靈玉盤的核心，竟是《噬靈秘典》的具現(xiàn)化！是天道宗吞噬萬靈本源邪陣的簡化節(jié)點！
他顫抖著手，將滾燙的茶水注入執(zhí)法長老面前的白玉盞中。渾濁的水汽蒸騰，模糊了長老那張刻薄的臉。
“放下就滾！磨蹭什么？”執(zhí)法長老嫌惡地?fù)]袖，仿佛驅(qū)趕蒼蠅，渾濁的目光掃過蘇硯卑微的身形，毫不掩飾那深入骨髓的鄙夷，“連一絲靈根都無的穢物，能讓你這廢物在仙門外門行走，已是天大的恩典！還不快滾，莫污了老夫的眼！”
蘇硯依言放下銅壺，順勢“撲通”跪倒，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吸靈玉地面上。就在額頭觸地的剎那，一縷精純至極、蘊含歸墟死寂氣息的“墟”力，如同最微小的毒針，悄無聲息地刺入玉磚深處，留下一個微不可查、卻帶著幽冥烙印的印記。
就在他準(zhǔn)備起身退下時——
嗡?。?！
靈玉盤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熾烈白光！光芒之盛，瞬間蓋過了七彩流轉(zhuǎn)的常態(tài)光暈，將整個漢白玉廣場映照得如同白晝降臨！所有的竊竊私語戛然而止，無數(shù)道目光聚焦在高臺。
一名身著樸素青衣的少女，正將手按在玉盤中心。她的身體在白光的籠罩下顯得格外單薄，微微顫抖。玉盤上，所有流轉(zhuǎn)的光華瘋狂匯聚，最終凝結(jié)成一道純粹、尊貴、仿佛蘊含天地法則的金色光柱，沖天而起！
“上…上品靈根！金系天靈根！”執(zhí)法長老渾濁的老眼瞬間瞪得溜圓，臉上的刻薄嫌惡如同冰雪消融，瞬間堆滿了諂媚到極致的笑容，聲音因激動而尖銳變調(diào)，“天佑我天道宗！李師妹！不，李師侄！當(dāng)真是天縱之資！此等絕世靈根，合該入內(nèi)門，得享真?zhèn)鞔蟮?！快，快請師侄下來歇息！?/p>
高臺下的弟子們爆發(fā)出巨大的驚嘆與艷羨的騷動。然而，身處金色光柱中心的青衣少女，臉上卻找不到絲毫喜悅。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被自己咬得毫無血色，清澈的眼眸里盛滿了無法掩飾的驚惶與絕望，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蘇硯銳利的目光瞬間捕捉到她下意識縮回的左手手腕——一道深紫色的、新鮮無比的勒痕，猙獰地纏繞其上！那痕跡，與黑礦中奴隸們?nèi)找古宕鞯男F鐐銬留下的烙印，一模一樣！
她根本不是自愿的！是被強行擄來的祭品！
當(dāng)兩名執(zhí)法弟子換上一副恭敬（卻更顯虛偽）的面孔，“請”少女走下高臺時，蘇硯正佝僂著腰，抱著銅壺退向廣場邊緣的假山陰影。就在少女被簇?fù)碇?jīng)過一簇嶙峋怪石的瞬間，蘇硯清晰地看到，她垂落的右手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彈，一枚溫潤的白色玉簡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zhǔn)地滑入了一道狹窄的石縫深處。
機會！
蘇硯的心臟在胸腔內(nèi)擂鼓。他強壓著立刻沖過去的沖動，借著為外圍弟子添水的由頭，在廣場邊緣緩慢移動。直到執(zhí)法長老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催促著下一個弟子登臺檢測，廣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被靈玉盤吸引時，他才如同真正的啞仆般，步履蹣跚地挪向那處假山。
指尖觸碰到石縫中玉簡的冰涼瞬間，一個陰冷如毒蛇吐信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下賤的東西，你在干什么？”
蘇硯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他猛地轉(zhuǎn)身，動作因僵硬而顯得更加卑微。一個面白無須、身著月白錦袍的修士正冷冷地盯著他，腰間懸掛的玄鐵令牌上，“執(zhí)事”二字泛著森然寒光。筑基巔峰的靈壓如同無形的山巒，沉甸甸地壓在蘇硯肩頭，比那執(zhí)法長老強橫何止一籌！
蘇硯的頭垂得更低，喉嚨里發(fā)出恐懼的“嗬嗬”聲，雙手胡亂地比劃著，指向地上的水漬，試圖偽裝成清理污跡。
“鬼鬼祟祟！”白面執(zhí)事眼中寒光一閃，毫無征兆地伸手，五指如鉤，直抓蘇硯的衣領(lǐng)！那速度快如閃電，指尖蘊含的靈力足以撕裂金石！
生死一瞬！蘇硯根本來不及思考，《月華妖典》的心法在識海中瘋狂運轉(zhuǎn)！丹田內(nèi)新得的暗金妖力與“墟”力瞬間交融，化作一股奇異的波動透體而出！
在白面執(zhí)事的眼中，那骯臟卑微的啞仆身影驟然扭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皮毛粘連著泥濘血痂、散發(fā)著惡臭、獠牙外露的癩皮野狗！那野狗正用渾濁的、淌著膿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作勢欲撲！
“晦氣！”白面執(zhí)事眉頭緊鎖，伸出的手如同碰到了滾燙的烙鐵，猛地縮回，厭惡至極地抬腳狠狠踹在“野狗”身上，“滾遠(yuǎn)點！再讓本執(zhí)事看見你靠近貴賓區(qū)，扒了你的皮點天燈！”
那一腳力道沉重，蘊含著筑基巔峰的靈力，狠狠撞在蘇硯胸口。他悶哼一聲，喉頭腥甜上涌，身體如同破麻袋般被踹飛數(shù)尺，重重摔在冰冷的吸靈玉地面上。他順勢蜷縮翻滾，發(fā)出痛苦的嗚咽，連滾爬爬地逃離了假山范圍，消失在通往雜役區(qū)域的回廊陰影里。
陰暗潮濕的柴房，彌漫著腐朽木料和塵土的氣息。蘇硯背靠著粗糙的木柴堆，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口的劇痛。他顧不上調(diào)息，顫抖著從懷中掏出那枚用命換來的玉簡。玉質(zhì)溫潤，卻帶著一絲不祥的冰涼。
展開玉簡的剎那，一股淡淡的、鐵銹般的血腥氣鉆入鼻腔。玉簡內(nèi)壁，幾行潦草到幾乎斷裂的字跡，是用未干涸的鮮血倉促寫就：
“靈根越優(yōu)，死得越快！
玉盤是篩，塔下血池……”
字跡在“池”字最后一筆陡然中斷，拉出一道長長的、絕望的拖痕，仿佛書寫者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強行拖走，連指尖都未能離開玉簡！
蘇硯死死攥緊玉簡，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冰冷的玉質(zhì)幾乎要嵌入皮肉。又一個！又一個用生命傳遞真相的犧牲者！憤怒的巖漿在胸腔里沸騰，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他猛地將玉簡狠狠摜向地面！
“噗！”
玉簡并未如預(yù)料般碎裂四濺。在觸及布滿灰塵的柴房地面的剎那，玉簡仿佛被無形的火焰吞噬，瞬間化作一蓬細(xì)膩的白色粉末。更詭異的是，這些粉末并未飄散，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簌簌落向地面，與吸靈玉鋪就的地板接觸的瞬間——
嗤…嗤…
縷縷淡紅色的煙霧，如同蘇醒的毒蛇，從粉末與玉磚接觸的邊緣裊裊升起，帶著刺鼻的腥甜和微弱的靈力灼燒感，在昏暗的柴房中彌漫開來。
蘇硯瞳孔驟縮。最后的驗證！靈玉盤的力量本質(zhì)，與這汲靈塔下的血池，同源同質(zhì)！這淡紅煙霧，是靈根之力被強行剝離、污染、最終歸于血池前的最后殘響！
他緩緩直起身，胸口的劇痛似乎被這股焚天的怒火暫時壓制。偽裝成“無靈根者”混入外門，不僅是為了避開靈玉盤的篩選，更是因為這“廢物”的身份，是接近核心秘密而不被懷疑的唯一可能！這身份帶來的鄙夷與踐踏，此刻化作了最完美的保護(hù)色。
夜色如墨，吞噬了天道宗外門白日里的喧囂。懸浮的靈玉盤依舊散發(fā)著迷離的七彩光暈，像一只懸浮在空中的、永不饜足的巨眼，冰冷地俯瞰著沉睡的殿宇。
一道比夜色更幽暗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壁虎，緊貼著冰冷的殿墻無聲移動。蘇硯身上的啞仆灰衣已被夜行勁裝取代，筑基后期的靈力被壓縮到極致，周身氣息與墻角石縫的苔蘚融為一體。石化的右臂雖然僵硬，此刻卻成了絕佳的破法工具，每一次在陰影中轉(zhuǎn)換位置，都能精準(zhǔn)地避開巡邏弟子外放的神識掃描，如同滑過蛛網(wǎng)的雨滴。
他如同幽靈般潛入白天那位白面執(zhí)事所居的院落。房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更漏單調(diào)的滴水聲。蘇硯的目光如同鷹隼，迅速掃過陳設(shè)奢華的房間——紫檀木的書架，雕花的玉屏風(fēng)，懸掛的靈光字畫……最終，鎖定在書架側(cè)后方一處細(xì)微的、與周圍墻面粉刷略有差異的方形痕跡。
指尖凝聚一絲精純的“墟”力，帶著歸墟特有的死寂與侵蝕特性，緩緩按在那道縫隙上。無聲無息，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悄然滑開，露出里面僅有三尺見方的幽暗空間。
暗格內(nèi)別無他物，只有一冊以某種黑色皮革鞣制而成的厚重賬簿。蘇硯將其取出，借著窗外靈玉盤投下的微光，迅速翻閱。
觸目驚心的記錄，以冰冷到極致的筆觸，羅列著近十年來所有被靈玉盤判定為“中品”及以上靈根的外門弟子名錄！每個名字后面，都跟著精確的檢測日期、靈根屬性、靈力強度評估，以及一個血紅色的、如同判刑般的標(biāo)記——“汲靈塔·血源庫”！名錄的最后幾頁，赫然記錄著今日那名被金光籠罩的青衣少女——“李蕓兒，金系天靈根（上品），靈力純度甲上…移送：汲靈塔·核心血源池”。
賬簿的末頁夾層里，還藏著一張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薄片。入手溫涼，表面蝕刻著比靈玉盤上復(fù)雜十倍、精細(xì)百倍的吸靈符文，繁復(fù)的紋路構(gòu)成了一個令人心悸的“噬”字漩渦。符文邊緣，一行比米粒還小的陰刻小字，如同蚊蚋：“編號柒拾叁”。
蘇硯心中一動，將其貼在左手腕內(nèi)側(cè)。嗡！一股奇異的吸力瞬間從符片中傳來，并非吞噬，而是如同漩渦般將他周身自然散逸的、極其微弱的靈力波動盡數(shù)吸納！他整個人的存在感，在神識感知中瞬間降至最低，如同路邊的頑石！
內(nèi)門弟子的隱匿法器！蘇硯瞬間明悟?？磥磉@汲靈塔的秘密，在天道宗內(nèi)部也并非鐵板一塊！這枚編號七十三的符片，就是某個內(nèi)門知情者反抗的證明！
他悄然退出密室，將一切恢復(fù)原狀。離開執(zhí)事院落時，他再次經(jīng)過中央廣場那座巨大的靈玉盤。白日里他磕頭時留下的那縷“墟”力死氣印記，此刻在無人注意的玉盤底部，正散發(fā)著微弱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灰白光芒！
蘇硯心念微動，悄然將一絲神念投向那印記。
嗡！
印記驟然亮起！一股混雜著無數(shù)絕望、痛苦、不甘的破碎意念洪流，如同決堤的冥河，瞬間涌入他的識海！這并非有序的信息，而是無數(shù)被靈玉盤吞噬、最終歸于血池的“祭品”殘留的執(zhí)念碎片！在這混亂的意念風(fēng)暴中，一道清晰無比的“地圖”被強行勾勒出來——外門弟子居所的分布、執(zhí)法弟子的固定崗哨、巡邏隊伍的路線與時間間隔，甚至包括幾處靈力監(jiān)控法陣的薄弱節(jié)點！信息還在不斷更新！
幽冥控尸術(shù)！蘇硯心神劇震。這絕非簡單的死氣共鳴，而是他以血沼骨舟領(lǐng)悟的幽冥控尸陣的更高階應(yīng)用！通過死氣印記為媒介，溝通那些被吞噬者殘留的意識碎片，借助它們彌留之際的“眼睛”和“感知”，構(gòu)建出這片區(qū)域的實時圖景！那些被當(dāng)作“廢物”拋棄的無靈根者，那些麻木行走的外門弟子，甚至這廣場下每一塊吸靈玉中囚禁的破碎殘魂…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向這座吞噬一切的邪陣發(fā)出無聲的控訴，等待著能聽見這控訴的人！
他，就是那個紐帶！
柴房的油燈被吹滅，最后一絲昏黃的光線消失，只余下清冷的月光透過破窗欞，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斑。
蘇硯盤膝坐在冰冷的草墊上，將那張編號七十三的靈玉符取出，小心翼翼地貼在了懷中溫?zé)岬难裰稀?/p>
滋——
如同冷水滴入滾油！吸靈符文的灰暗光澤與血玉深處狐尾紋路的銀紅光芒驟然碰撞、交融！兩者接觸的瞬間，奇異的共鳴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震蕩！
一道清晰的、由純粹光暈構(gòu)成的地圖虛影，被投射在對面斑駁的土墻上！山川河流、宗門大派、蠻荒古地的輪廓清晰可見——正是萬妖域的全景圖！而在這片廣袤疆域的西北邊緣，一片被標(biāo)注為“月蝕峽谷”的險峻之地，一點刺目的紅光如同泣血的心臟，正劇烈地搏動著！紅光旁，兩個由妖力凝結(jié)的古篆小字灼灼生輝：
“求救！”
青璃的坐標(biāo)！她殘魂感應(yīng)到了他的行動，在指引方向！
“等我。”蘇硯的手指隔著衣物，緊緊按在那搏動不息的血玉之上，仿佛能觸碰到其中那縷微弱卻堅韌的妖魂意志，聲音低沉如磐石相擊，“汲靈塔的血債，萬妖域的因果…我蘇硯，必以這無靈根之軀，一一清算！”
他最后檢查了一遍啞仆的偽裝。粗布灰衣套在勁裝之外，卑微的佝僂姿態(tài)融入骨血。窗外，打更的梆子敲響了三聲。懸浮于廣場上空的靈玉盤，依舊散發(fā)著貪婪而迷幻的七彩光暈，如同巨獸永不閉合的眼。
而在它無法窺見的陰影里，那顆名為“蘇硯”的種子，正深植于“無靈根者”這片被鄙夷的土壤，以萬千亡魂的怨念為養(yǎng)分，以逆命者的傳承為根須，悄然破土，靜待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