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百草軒院后的山谷籠罩在淡藍色霧靄中，凌小云赤裸上身盤坐在青璇布置的陣法中央。九盞青銅油燈按照特定方位排列，燈芯燃燒時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飄散的青煙在空中勾勒出奇特的紋路。
“《歸元掌》講究‘納天地一氣，化萬物歸元'?！鼻噼蜃陉嚪ㄟ吘墸种篙p點攤開的秘籍，“你需先引導脈源沿手太陰肺經運行，過云門、至少商，再回流至丹田。”
凌小云凝視著秘籍上流動的金色文字，那些筆畫仿佛有生命般在紙面上游走。當他集中注意力時，文字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鉆入眉心。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個透明的人形光影，展示著復雜的脈源運行路線。
“開始了?！绷栊≡粕钗豢跉?，閉目內視。體內淡青色的脈源如同溪流，在意識引導下緩緩流向右手。當能量經過肘部尺澤穴時，突然像撞上一堵無形墻壁，劇痛讓他悶哼一聲，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經脈淤塞是正常的。”曜硳蹲在藥桶邊沿，尾巴有節(jié)奏地拍打著木桶邊緣，“凡階上等武技對初學者的經脈要求極高。小青璇，藥浴準備好了嗎？”
青璇試了試木桶中墨綠色藥液的溫度，水面漂浮著洗髓花瓣形成的漩渦：“再堅持半刻鐘，等藥性完全激發(fā)?！?/p>
凌小云咬緊牙關，強行推動脈源沖擊穴位。每一次嘗試都像有燒紅的鐵釬在經脈里攪動，后背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當第七次沖擊失敗時，他忽然感覺右臂被一雙冰涼的手握住。
“你這樣蠻干會損傷根基?！鼻噼恢螘r來到他身后，指尖帶著淡藍色光暈輕點他手臂穴位，“經脈開拓要像春雨潤物，不能似暴雨沖堤。感受我的脈源走向?！?/p>
一縷清涼的能量順著少女指尖流入，如同引導繩般帶著凌小云的脈源繞開主要阻塞點，從支脈迂回前進。當兩股脈源最終抵達指尖時，凌小云整條右臂突然泛起玉石般的光澤。
“就是現在，出掌！”
凌小云本能地向前推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三丈外的草葉無風自動。雖然沒產生實質威力，但那種能量噴薄而出的感覺讓他渾身戰(zhàn)栗。
“不錯的第一步?！标壮捥^來用爪子按在他手腕上，“脈源消耗了七成，該用藥浴了。脫衣服?！?/p>
凌小云漲紅了臉看向青璇，少女早已背過身去，耳尖卻泛起淡淡的粉色。當他跨入藥桶的瞬間，滾燙的藥液讓他差點叫出聲來，緊接著是千萬根鋼針同時扎入皮膚般的刺痛。
“洗髓花在重塑你的表層經脈?！鼻噼穆曇舾糁溜L傳來，伴隨著藥材研磨的聲響，“忍過這陣就好了。”
曜硳把一本筆記扔到桶邊：“趁藥浴時背誦《歸元九式》口訣。記住，掌法只是載體，真正的精髓在于脈源運轉的節(jié)奏?！?/p>
凌小云強忍疼痛翻閱筆記，發(fā)現青璇用娟秀的字跡將秘籍內容重新整理過，還在旁邊畫了細致的經脈圖解。當藥液顏色由墨綠轉為透明時，他驚訝地發(fā)現皮膚表面滲出許多灰色雜質。
“這就是修煉?！标壮挷[眼看著初升的太陽，“把肉體凡胎一點點煉成適合承載天地能量的容器?！?/p>
連續(xù)兩天的失敗讓凌小云雙臂布滿淤青。無論他如何嘗試，始終無法完整施展第一式“推山問路”。每次脈源運行到手腕大陵穴就會潰散，最多只能在掌心形成微弱的氣旋。想起穿越前，上學時，除了被姜超胖揍外，比起修煉的苦，一切都是那么的留戀，不吃學習的苦，就得嘗社會的打。要是曾經的自己有現在這般努力，怕是姜超被自己揍過多少會了。歸元掌初期就有如此威力，姜超若是挨上這么一張，不得全身骨折，哈哈~想到這里凌小云不由開心。
“你太執(zhí)著于‘推'這個動作了。”青璇在晨露未干時叫醒他，帶他來到懸崖邊，“看那片云?！?/p>
遠處云海被朝陽染成金色，云層緩慢翻涌卻不散亂。凌小云正疑惑間，少女突然從背后環(huán)抱住他，雙手覆在他手背上。
“歸元掌不是外放的勁力，而是內聚的勢能。”她的呼吸拂過耳畔，帶著晨間特有的清新，“就像云?？此扑缮?，實則內含萬噸水汽。”
凌小云忽然福至心靈。他不再強行推動脈源，而是想象丹田處有個漩渦，將全身能量緩緩吸納再自然釋放。當手掌推出時，三丈外一棵老松的枝葉突然劇烈搖晃，七八片松針簌簌落下。
“成了！”曜硳叼著的一條魚掉在地上。它剛才正在溪邊捕獵，感受到能量波動立刻趕回。
青璇松開手退后兩步，眼中閃爍著驚訝與欣喜交織的光芒：“你剛才那一掌已經摸到‘歸元一氣'的門檻了。”
凌小云怔怔看著自己的手掌。與之前蠻力催動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次脈源如同呼吸般自然流轉，掌心還殘留著酥麻的余韻。更奇妙的是，消耗的脈源在收掌瞬間竟自動補充了三成。
“這就是歸元二字的真意?！标壮捰梦舶团拇蛩男⊥?，“取天地靈氣補自身消耗。不過別高興太早，你現在的回復速度還比不上烏龜爬行?！?/p>
當天傍晚的修煉出現了意外變化。當凌小云第三十六次完整施展第一式時，懷中的黑竹簡突然發(fā)出嗡鳴。他連忙取出竹簡，發(fā)現表面浮現出與掌法節(jié)奏吻合的金色波紋。
“有意思...”曜硳用爪子按住竹簡，“看來這竹簡對特定頻率的脈源波動有反應。繼續(xù)練，別停！”
隨著掌法演練，竹簡上的波紋逐漸組成一個模糊的圖案，像是某種古老符文?？上г诩磳⒊尚螘r，凌小云體力耗盡，圖案隨之消散。
第五日青璇為藥浴配方換了更猛烈的材料。水面上漂浮的寒玉髓碎片發(fā)出幽幽藍光，將整個木桶映照得如同水晶宮。凌小云剛浸入就感覺骨髓深處傳來刺骨寒意，緊接著地心乳的藥效發(fā)作，冰火兩重天的折磨讓他咬碎了事先準備的木棍。
“忍??！”青璇雙手按在桶沿，緊張地觀察他皮膚下流動的脈源，“寒玉髓在強化你的骨骼，地心乳則在開拓丹田容量。”曜硳蹲在凌小云頭頂的樹枝上，尾巴垂下來像鐘擺一樣晃動：“想想你昨天劈開的那塊木板，現在試著在腦海中將它替換成花崗巖。”
凌小云在劇痛中集中精神，回憶第二式“裂石分金”的運勁法門。與第一式的圓融不同，這式講究瞬間爆發(fā)。當藥浴達到效果巔峰時，他猛地躍出木桶，帶著滿身蒸騰的藥氣向溪邊巨石拍去。
“砰！”
悶響過后，巨石表面出現蛛網般的裂紋。凌小云還來不及欣喜，就發(fā)現右手食指以詭異的角度彎曲——指骨折斷了。
“莽撞！”青璇抓過他的手腕，動作卻異常輕柔。她從腰間錦囊取出一片翡翠般的葉子貼在傷處，葉子遇血即化，形成綠色薄膜包裹住手指?！坝袼枞~只能暫時固定，接下來三天這只手不能再用勁?！?/p>
曜硳跳下來檢查巨石：“裂紋深度約三寸，對初學者來說算合格。但記住，真正的歸元掌發(fā)力時肌肉要像弓弦般張弛有度，不是靠蠻力硬懟?！?/p>
夜深人靜時，凌小云悄悄來到溪邊。他不敢再用受傷的右手，便嘗試用左手練習第一式。月光下，黑竹簡再次產生共鳴，這次浮現的符文比上次清晰了些，隱約能看出是個“山”字形的圖案。
“青璇妹妹，你也覺得我太著急了嗎？”凌小云摩挲著竹簡自語。溪水倒映著星空，讓他想起青璇演示過的云海之勢。忽然間，他改用極慢的速度推掌，每一寸移動都配合著綿長的呼吸。當掌勢推到極致時，溪水表面竟泛起一圈規(guī)則的波紋，久久不散。
第七日黎明前的山林籠罩在淡紫色霧氣中。凌小云站在崖邊，雙手虛抱成圓，周身環(huán)繞著肉眼可見的青色氣流。七天來第一次，他感到體內脈源如同春溪解凍，再無滯澀之感。
“第三式‘萬川歸海’?！鼻噼驹谌赏廨p聲提醒，“記住，這式不是攻擊招式，而是前兩式的收勢與轉化?！?/p>
凌小云緩緩吸氣，想象自己變成空谷，容納天地靈氣。當他開始演練時，前兩式的余勁竟自動在經脈中循環(huán)起來，形成完整的脈源回路。右掌傷痕未愈，卻不再影響發(fā)力，反而讓能量流動多了一份凝練感。
“轟！”
十八步外的山巖突然炸開，碎石飛濺中，一道掌印清晰地留在巖體中央，深達尺余。凌小云自己都嚇了一跳，這威力遠超平日練習。
“開脈三段！”曜硳從樹梢躍下，金瞳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好小子，七天突破一個小境界，這速度放在武脈修為里也算半個天才。”
青璇快步走來，取出絲帕擦去凌小云額頭的汗水。少女指尖拂過他眉心的瞬間，兩人同時一怔——那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淡青色的菱形印記，正隨著呼吸忽明忽暗。
“這是...”青璇驚訝地睜大眼睛，“歸元印記？武技記載只有將《歸元掌》練至小圓滿才會出現的標志！”
曜硳繞著凌小云轉了一圈，尾巴高高翹起：“看來小青璇對你的幫助比想象中更快。正常情況下，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達到這種境界?！?/p>
凌小云感受著體內澎湃的脈源，與七天前相比，現在的能量流動如同小河變江流。更奇妙的是，當他運轉掌法時，周圍三丈內的落葉會無風自動，仿佛被無形的力場牽引。
“試試這個?！鼻噼赶蜻h處一個鐵木制成的人形靶子，約拇指粗細，“用三成力打它胸口。”
凌小云擺開架勢，看似輕飄飄的一掌推出。靶子紋絲不動，但背面突然“?！钡囊宦曂蛊饌€掌印，木屑簌簌落下。
“透勁！”曜硳的胡須抖了抖，“看來不光是境界提升，你對脈源的控制精度也達到了新高度。”
修煉告一段落，三人回到臨時營地。青璇正在整理剩余的藥材，忽然輕呼一聲。她從包袱底層取出黑竹簡，此刻竹簡表面竟自行浮現出清晰的金色紋路——正是凌小云這些天在月光下看到的"山"字符文，只是現在完整了許多。
“果然如此。”曜硳用爪子輕觸符文，“歸元掌的脈源波動是激活竹簡的鑰匙。照這個進度，等九式全部掌握時...”它的話被遠處突如其來的鴉群驚飛打斷。凌小云警覺地望向聲源方向，新獲得的感知能力讓他察覺到數里外有陌生的脈源波動正在靠近——陰冷而粘稠，如同沼澤里升起的毒霧。
“看來我們的修煉假期結束了。”青璇迅速收起竹簡，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怕是懸賞我們的鬼影二人到了?！?/p>
曜硳的毛發(fā)全部炸開，體型在瞬間膨脹了三分之一：“準備迎戰(zhàn)吧，小子。檢驗你七天成果的時候到了?！?/p>
凌小云深吸一口氣，歸元掌起手式自然成型。掌心青光流轉間，他忽然明白真正的修煉之路才剛剛開始。那些藥浴中的煎熬、經脈撕裂的痛苦、破曉時分的頓悟，都是為了此刻能夠守護重要之物的力量。
山風驟起，吹動少年衣袍獵獵作響。眉心青印大放光明，與懷中竹簡的金色符文交相輝映。遠處樹影搖晃間，兩位佝僂身影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