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摸摸，要是濕了，你就告訴我?！?/p>
沈旭白按著護(hù)士說的話，找了塊厚塑料布墊在床單上面，在塑料布上又鋪了一個床單，用來接楊淮的屎尿。
“能摸到嗎？摸這里就行，不用往下摸?！?/p>
沈旭白拉著楊淮的手，放到了他腰往下的床單上。
楊淮的褲子已經(jīng)被脫了，他排泄的時候沒有感覺，已經(jīng)被尿濕了。
沈旭白洗了褲子，搭在醫(yī)院下面的晾衣繩上。
楊淮點了點頭。
沈旭白把手從楊淮被子里抽出來，拍了拍楊淮的肩膀，安慰他道：“沒事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p>
楊淮難得的開了口：“我要是好不起來呢？”
沈旭白微微側(cè)頭，篤定地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p>
“我要是好不起來呢？”
楊淮一開始也覺得自己會好起來，可是當(dāng)他毫無知覺地尿濕了褲子，又尿濕了床單，就連上大號都需要沈旭白用手幫著摳后，他產(chǎn)生了懷疑。
身體不受控的感覺很糟糕，楊淮頭一回覺得人生無望。
他不敢想以后要是都這樣了，該怎么活。
也不敢想要是沈旭白不管他了，怎么辦。
“你好不了我照顧你一輩子?！?/p>
沈旭白想也不想就說道。
“真的？”
“真的?！?/p>
楊淮嘴唇抖了抖，抿著唇：“謝謝?！?/p>
沈旭白咧著嘴，露出小白牙笑：“跟我客氣什么，我把你當(dāng)親弟弟看待，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要是只有一口吃的，我也讓給你?！贝罄?，我就是這么好，感不感動。
楊淮顯然是信了，第一次主動從被子里伸出手，搭在了沈旭白的手背上。
語氣認(rèn)真的像是在說誓言：“哥，等我好了，我也這么對你好?！?/p>
沈旭白美滋滋地點頭：“嗯，哥信，哥記著這話。”大佬，跪謝！
沈旭白照顧楊淮照顧的更起勁了。
楊淮一連輸了好幾天的液，針灸也用了，中藥西藥也吃了，可就是沒有什么用。
拍了X片，說是他什么骨頭錯位壓到了神經(jīng)。
沈旭白聽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問醫(yī)生怎么治。
這次的事故很大，特別是在沈旭白和楊淮兩人靠著自己從塌陷的礦洞里出來后，這件事徹底地鬧大了。
礦洞的承包人受了處分，礦洞的負(fù)責(zé)人也坐了牢。
只是賠償款遲遲沒有發(fā)下來。
醫(yī)院的醫(yī)藥費一直都是礦洞那邊的人給支付，突然一下毫無征兆地就停了。
沈旭白被醫(yī)生喊去繳費的時候，還一臉懵地問：“不是礦洞那邊負(fù)責(zé)嗎？我們是受害者，交什么費？”
“我不知道是誰交醫(yī)藥費，但是沒有醫(yī)藥費就拿不出藥，沒有藥就沒法繼續(xù)治療。
楊淮的腰是要做手術(shù)的，咱們縣沒有那個水平，我們只能讓他的神經(jīng)好轉(zhuǎn)一下，為以后的手術(shù)打好條件。
你們家屬自己想想，看看是想辦法把錢交上，還是就這么回去?！?/p>
“能治到什么程度？”
“最好的情況是能靠自己站起來，最差就是這樣，最終會怎么樣，有什么樣的效果，因人而異，我沒法跟你打包票。我只能說，要是放棄就這么算了，他這輩子就癱了?！?/p>
沈旭白不知道上輩子的楊淮是怎么治好的，但是他絕對不會放棄楊淮。
“我們直接去省會醫(yī)院能行嗎？”
醫(yī)生搖了搖頭：“他現(xiàn)在根本就受不了顛簸，只能平躺著養(yǎng)。你也看到了，他大小便已經(jīng)能偶爾控制住了，這已經(jīng)是好轉(zhuǎn)，先保守治療，等他能坐起來后，你們再出院去大醫(yī)院?！?/p>
沈旭白問了醫(yī)生做這類手術(shù)要用的費用，聽到醫(yī)生說的金額后，沈旭白愁的直咋舌。
五千塊錢，他上哪兒去弄五千塊錢。
這年頭工人的平均工資也才幾十塊錢，他爸死之前就給他留了五百塊錢。
沈旭白他爸跟楊淮都是井下一線礦工，工資幾乎就是固定的，一個月的基礎(chǔ)工資加上獎金最多也才85塊錢，要是沒有獎金，也就五十塊錢出頭。
他不知道楊淮手頭有多少錢，但是覺得夠嗆能湊夠五千。
而且在這里治療也是需要錢的，他們沒有賺錢的路子，這錢只出不進(jìn)，只會越來越少。
沈旭白去收費窗口交了費，有些發(fā)愁地回了病房。
“哥，怎么了？”
楊淮這幾天跟沈旭白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對沈旭白的態(tài)度大變樣，黏他黏的不行，就算沈旭白去趟廁所，楊淮都眼巴巴地瞅著病房門口。
隔壁病床上的人來來回回地?fù)Q，不少人都說羨慕他們兄弟情深，很少看到兄弟關(guān)系這么好的。
楊淮跟沈旭白也不解釋兩人不是親兄弟，就這么讓人誤會著。
沈旭白坐到床沿上，手很自然地隔著被子搭到了楊淮的腿上，給他揉捏雙腿的肌肉。
醫(yī)生說要多按摩，這樣兩條腿的肌肉萎縮的會慢一點。
沈旭白只要有空就給楊淮按著。
住院這一個月以來，楊淮的兩條腿上的肌肉跟原來差不多，一點都沒有萎縮。
楊淮現(xiàn)在雖然還是不怎么能控制好大小便，但是小便以后雙腿已經(jīng)能感覺到濕了。
沈旭白是只要濕了就給他換，給他擦洗。
這么大一個小伙子，躺了這么久，屁股上一點壓瘡都沒有。
身上一點臭味兒也沒有。
“小淮，我要是離開半天，你自己能行嗎？”
“你去哪兒？”
沈旭白抿了抿唇，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楊淮。
他怕楊淮的心理壓力太大，影響了治療的療效。
“哥，是錢不夠了嗎？”
沈旭白詫異地看向楊淮。
楊淮說：“工友的家屬來找我了，問我有沒有拿到補償款，他們的醫(yī)藥費已經(jīng)停了幾天了，那邊不給交錢，也沒提什么時候給補償?！?/p>
“什么時候的事兒？”
“前天?！?/p>
沈旭白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他們把醫(yī)藥費停了，咱們的治療不能停。我這里還有錢，夠治療費，我就是想多賺一點錢，以后咱倆還要生活，還要給你治病?！?/p>
“哥，你別去干活了，我有錢，我存錢了?！睏罨蠢死蛐癜椎氖?，讓沈旭白湊近他，小聲地把藏錢的地方告訴沈旭白。
沈旭白點頭：“我明天回家拿一趟，給你存到存折里?！?/p>
上一世，沈旭白就是拿著現(xiàn)金被人騙錢的，他一直在后悔沒有把錢存到存折里。
第二天一早，喂楊淮吃完早飯，囑咐隔壁病床的家屬幫著照看一下楊淮，要是楊淮有事，幫忙叫一下護(hù)士后，沈旭白去外面坐上車回了村子。
他們村是有名的礦村，不少外地人都去他們村的礦里找活干，所以有專門拉人的車來回拉人。
沈旭白回了楊淮家里，按著楊淮給他說的地方找到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