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溫暖，卻又充滿了血腥味。
許又安的腦子，還是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程燼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放棄他的白月光，選擇自己這個替身？
他瘋了嗎？
“為什么？”她在他懷里，用微弱得像蚊子哼一樣的聲音，問出了這個問題。
程燼沒有回答。
他只是更緊地抱了抱她，然后，松開她，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向裴嵩。
那個叫紀(jì)清禾的女人，在槍響之后，只是受驚地尖叫了一聲，然后，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眼神里，充滿了茫然和困惑。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你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嗎？”
裴嵩捂著流血的肩膀，從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的臉，因為疼痛和憤怒，已經(jīng)完全扭曲。
“程燼！你背叛了我！背叛了組織！你和你身邊的這兩個女人，都得死！”
他瘋狂地咆哮著，從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個更小的遙控器。
“這個倉庫里，我早就埋好了炸藥！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他說著，就要按下那個紅色的按鈕。
程燼的眼神，一瞬間冷到了極點。
他動了。
他的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快。
在裴嵩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按鈕的瞬間，他手中的軍刀，像一道銀色的閃電，脫手而出。
“噗！”
軍刀，精準(zhǔn)地，從裴嵩的另一只手的手腕處，穿透而過，將他的手，死死地釘在了他身后的集裝箱上。
“啊——！”
裴嵩再次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叫，手里的遙控器，也掉在了地上。
程燼沒有停。
他像一頭獵豹，沖到裴嵩的面前，一腳，將地上的遙控器，踢到了遠(yuǎn)處。
然后，他拔出了裴嵩手腕上的軍刀，反手，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炸藥的引爆器，在哪？”程燼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你……你休想知道！”裴嵩喘著粗氣，眼神怨毒地看著他。
“是嗎？”
程燼手腕一抖，刀鋒，瞬間在裴嵩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你開口。你想先試試哪一種？是先把你手指一根根切下來，還是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但聽在裴嵩的耳朵里，卻比任何酷刑，都讓他感到恐懼。
他知道，程燼說得出，就做得到。
這個他親手培養(yǎng)出來的殺人機(jī)器，在折磨人方面，是祖師爺級別的。
“在……在我左邊口袋里……”裴嵩終于還是崩潰了，聲音顫抖地說道。
程燼從他口袋里，搜出了一個類似U盤的東西。
是引爆器的接收終端。
只要毀了它，炸藥就不會被引爆。
程燼毫不猶豫地，將它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碾碎。
危機(jī)，解除。
他看著腳下，這個曾經(jīng)讓他敬畏，讓他恐懼，把他當(dāng)成棋子一樣玩弄的男人。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憤怒，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累了。
他只想結(jié)束這一切。
他撿起地上，裴嵩掉落的那把手槍，對準(zhǔn)了他的腦袋。
“程燼，不要！”
就在他要扣下扳機(jī)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他身后傳來。
是紀(jì)清禾。
她終于從茫然中，清醒了一些。她看著眼前的場景，看著渾身是血的裴嵩，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一絲不忍。
“別殺他……求你……”她哀求道。
程燼的動作，頓住了。
他看著紀(jì)清-禾，這個他曾經(jīng)愿意付出生命去保護(hù)的女人。
哪怕她失去了記憶，她的善良，依舊沒有改變。
他再看看腳下，如同一條死狗的裴嵩。
殺了他，很簡單。
但殺了他，自己和真正的“地獄犬”，又有什么區(qū)別？
他不想再殺人了。
他只想當(dāng)程燼。
當(dāng)許又安的，丈夫。
最終，他緩緩地，放下了槍。
但他沒有放過裴嵩。
他用槍柄，狠狠地，砸在了裴嵩的四肢關(guān)節(jié)上。
“咔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顯得格外清晰。
裴嵩，從此以后，將是一個四肢盡廢的，只能在床上度過余生的，廢人。
這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
做完這一切，程燼扔掉了手里的槍。
他走到許又安的面前，拉起她冰冷的手。
“我們回家?！?/p>
他沒有再看紀(jì)清禾一眼，拉著許又安，就往倉庫外走去。
“程燼！”
紀(jì)清禾在后面，追了幾步，帶著哭腔喊道。
程燼的腳步，停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他只是舉起手，朝著身后，擺了擺。
像是在告別。
告別那個叫“地獄犬”的自己。
告別那個，曾經(jīng)深愛著紀(jì)清禾的，自己。
從今天起，他只是程燼。
一槍，敬我的過去。
從此，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