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魔樹的聲音如同千萬片樹葉摩擦，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響。樹干上那張人臉不斷扭曲變形，時而像司徒朗，時而變成完全陌生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一張布滿樹皮紋路的巨臉上。
"小心它的根須！"林戰(zhàn)低喝一聲，長劍橫在胸前，"能直接抽取生命精華！"
仿佛回應(yīng)他的警告，魔樹根部突然爆裂，數(shù)十條水桶粗的黑色根須破土而出，如巨蟒般朝四人撲來！根須表面布滿尖刺，頂端裂開形成吸盤狀口器，內(nèi)里是層層疊疊的利齒。
林陌強忍后背傷痛，混沌之氣在掌心凝聚。雖然力量只恢復(fù)了三四成，但《玄天經(jīng)》第二頁記載的混沌裂空斬已經(jīng)烙印在腦海。他雙手合十再猛地拉開，一道尺許長的灰色氣刃成形，朝最近的根須斬去！
"嗤啦！"
氣刃劃過，根須應(yīng)聲而斷，黑色汁液如暴雨般噴灑。但斷口處立刻蠕動生長，轉(zhuǎn)眼間又長出新的根須，甚至比之前更粗壯。
"沒用的...混沌之子..."魔樹發(fā)出刺耳笑聲，"你的力量...太弱小了..."
更多根須從四面八方涌來，林戰(zhàn)劍光如虹，每一劍都帶著雷霆之勢，將襲來的根須斬成數(shù)段。但根須數(shù)量實在太多，他漸漸被逼得連連后退。
"璃月！"林陌大喊，"用子玉！"
璃月站在眾人中央，雙手捧著子玉，銀白光華如流水般傾瀉而出。但這一次，她沒有單純使用凈化之力，而是引導右眼中的黑光與子玉能量交融。銀白與漆黑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螺旋上升，形成一道奇異的銀黑光柱！
"這是..."小七瞪大琥珀色眼睛，"兩種對立力量的融合？!"
銀黑光柱所過之處，根須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魔樹發(fā)出痛苦的嚎叫，樹干上的人臉扭曲變形："不可能...天魔之力...怎么能被這樣使用..."
璃月臉色蒼白如紙，右眼的黑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很快占據(jù)了大半個眼球。她咬著嘴唇，鮮血從嘴角滑落，卻仍堅持維持光柱。
"她撐不了多久！"小七急道，"這種力量反噬太強！"
林陌看著璃月?lián)u搖欲墜的身影，心如刀絞。他必須做點什么！混沌玉依然暗淡無光，玉兒還在沉睡，只能靠自己了。
"父親！"他沖到林戰(zhàn)身邊，"再來一次混沌共鳴！"
林戰(zhàn)會意，一掌按在他后心："撐住！這次力量更強！"
澎湃的混沌之氣如決堤洪水般涌入體內(nèi)，林陌只覺經(jīng)脈幾乎寸寸斷裂！他咬牙忍住劇痛，引導這股力量在體內(nèi)循環(huán)?；煦缬窀袘?yīng)到外來的混沌之氣，突然劇烈震動，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裂紋！
"陌兒！"林戰(zhàn)驚呼，"混沌玉要碎了！"
林陌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煦缬竦牧鸭y中透出刺目光芒，玉兒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主人，玉身只是容器，真正的混沌本源在你體內(nèi)！現(xiàn)在，釋放它！"
福至心靈，林陌不再壓制體內(nèi)暴走的混沌之氣，而是引導它們按照《玄天經(jīng)》第二頁記載的路線運轉(zhuǎn)?；疑珰饬鲝娜砻诐B出，在周圍形成一片混沌領(lǐng)域。領(lǐng)域內(nèi)，空間開始扭曲，光線被折射成奇異的角度。
"混沌領(lǐng)域...玄天老祖的絕學..."魔樹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驚恐，"你怎么可能..."
林陌沒有理會敵人的震驚。他感到自己進入了一種玄妙狀態(tài)，仿佛能感知領(lǐng)域內(nèi)每一粒塵埃的運動。心念一動，領(lǐng)域內(nèi)所有根須同時凝固，然后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
"快！趁現(xiàn)在！"林戰(zhàn)大喊，"攻擊主干！"
璃月的銀黑光柱立刻轉(zhuǎn)向，直擊魔樹主干。小七也沒閑著，她咬破手指，用鮮血在眉心朱砂痣上畫了個奇異符號。剎那間，耀眼的金光從她體內(nèi)迸發(fā)，身形迅速拉長變化——
當光芒散去，原地站著的已不是白衣少女，而是一只體長兩丈的雪白巨狐！九條蓬松長尾如孔雀開屏般展開，每一條尾巴尖端都燃燒著金色火焰。最驚人的是它額間那枚朱砂痣，此刻已化作一團跳動的金色光焰，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九尾...天狐！"魔樹驚駭欲絕，"靈狐一族不是滅絕了嗎？！"
小七——或者說九尾天狐——發(fā)出一聲清越長嘯，九條尾巴上的金焰同時飛出，在空中融合成一顆金色光球，緊隨璃月的光柱轟向魔樹主干！
"不——！"
魔樹的慘叫震耳欲聾。銀黑光柱與金焰光球同時命中，樹干上的人臉開始崩潰，樹皮大塊大塊脫落，露出里面蠕動的黑色物質(zhì)。但即便如此，它仍未倒下，反而被徹底激怒！
"你們...都要死！"
整株魔樹劇烈抖動，所有枝葉同時脫落，化作無數(shù)綠色利箭射向四人！更可怕的是，地面開始塌陷，露出下方一個巨大的黑洞，洞中涌出粘稠的黑色液體，散發(fā)著腐臭氣息。
"是樹心血海！"林戰(zhàn)臉色大變，"一旦被沾染，神魂都會被腐蝕！"
林陌的混沌領(lǐng)域已經(jīng)縮小到僅能護住自己，璃月光柱黯淡了許多，小七也因為剛施展強大攻擊而喘息不止。眼看綠色箭雨和黑色液體就要將四人吞沒——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青光從魔樹內(nèi)部迸發(fā)！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轉(zhuǎn)眼間，無數(shù)青光從樹干部位透射而出，將整株魔樹照得如同透明。
"莫清霜！"林戰(zhàn)驚喜道。
青光最盛處，一個窈窕身影破樹而出！那是個三十出頭的女子，一襲青衣已被染成墨綠，手持一柄晶瑩如玉的短劍，劍身纏繞著青色火焰。她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帶血，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
"林兄，攻它心核！"女子——顯然是藥王谷主莫清霜——高聲喊道，"在主干第三節(jié)！"
有了明確目標，四人立刻調(diào)整攻擊。林陌將混沌領(lǐng)域壓縮成一道細線，直刺莫清霜所指位置；璃月咬牙再次催動銀黑光柱；小七九尾齊搖，又一道金焰射出；林戰(zhàn)則長劍脫手，化作一道灰色閃電！
所有攻擊幾乎同時命中魔樹第三節(jié)主干。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樹干被炸開一個大洞，露出里面一顆跳動的黑色心核。心核表面布滿血管狀紋路，正以恐怖的速度收縮膨脹。
"最后一擊！"莫清霜將短劍拋向空中，雙手結(jié)印，"青蓮凈世！"
短劍化作一朵巨大青蓮，旋轉(zhuǎn)著飛向黑色心核。林陌也拼盡最后一絲混沌之氣，凝聚出一道尺許長的混沌之刃，緊隨青蓮而去。
青蓮首先接觸心核，青色火焰瞬間包裹住整個黑色球體。接著混沌之刃刺入，心核表面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紋，刺目的黑光從裂縫中迸射——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魔樹主干四分五裂！那些黑色液體迅速蒸發(fā)，根須也如同被抽干生命般枯萎粉碎。樹干上的人臉發(fā)出最后一聲不甘的嚎叫：
"天魔大人...會為我們報仇...所有種子...已經(jīng)發(fā)芽..."
隨著最后一個字消散，整株魔樹轟然倒塌，化作一堆朽木枯枝。
戰(zhàn)斗結(jié)束，所有人都脫力倒地。林陌眼前發(fā)黑，勉強看到莫清霜走到林戰(zhàn)身邊說了什么，然后便陷入昏迷...
當林陌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寬敞的竹屋內(nèi)。陽光透過紗窗灑落，空氣中彌漫著藥香。后背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體內(nèi)混沌之氣恢復(fù)了七八成。
"醒了？"林戰(zhàn)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林陌轉(zhuǎn)頭，看到父親坐在床邊椅子上，手里把玩著那塊混沌玉。玉身上的裂紋已經(jīng)消失，但光澤仍有些暗淡。
"玉兒怎么樣了？"林陌撐起身子。
"損耗過度，還在沉睡。"林戰(zhàn)將玉遞給他，"不過因禍得福，玉身雜質(zhì)被剔除，品質(zhì)更上一層。"
林陌接過混沌玉，能感受到微弱的脈動，看來玉兒確實在恢復(fù)。他環(huán)顧四周："其他人呢？"
"莫谷主在整頓藥王谷，這次魔樹事件讓谷中損失慘重，近三成弟子被吸干生命。"林戰(zhàn)表情凝重，"璃月姑娘在隔壁調(diào)息，她強行融合兩種對立力量，差點被反噬。"
"小七呢？"
林戰(zhàn)露出古怪表情："那只小狐貍...不簡單。她現(xiàn)出九尾天狐真身后，莫清霜差點跪下行禮，說什么'靈狐圣使'之類的。"
林陌想起小七眉心的朱砂痣和那團金焰："她到底是什么來歷？"
"等她自己告訴你吧。"林戰(zhàn)站起身，"既然你醒了，我去通知其他人。莫谷主想見你，關(guān)于玄天令的事。"
父親離開后，林陌嘗試呼喚玉兒，依然沒有回應(yīng)。他內(nèi)視丹田，發(fā)現(xiàn)灰色氣團中央除了《玄天經(jīng)》第一頁的虛影外，又多了一道模糊的刀形光影，應(yīng)該是第二頁記載的混沌裂空斬。
門被輕輕推開，璃月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她換了身淡紫色長裙，右眼用一條銀色絲帶遮住，左手腕上的銀黑光帶依然閃爍。
"感覺...好些了嗎？"她輕聲問道，聲音比以前流暢許多，但仍有種奇特的韻律感。
林陌點頭："多虧你們。你的眼睛..."
璃月摸了摸右眼上的絲帶："暫時...壓制住了。天魔皇的元神...比想象的強大。"她坐到床邊，"我看到了...一些記憶片段..."
"什么記憶？"
"千年前的...大戰(zhàn)。"璃月眉頭緊鎖，"玄天老祖...天魔皇...還有..."她突然抱住頭，痛苦地弓起身子。
林陌趕緊扶住她："別勉強！"
璃月喘息片刻，漸漸平靜下來："有些事...我現(xiàn)在還不能說...對你不好..."
林陌若有所思。在墜星湖底，青銅古鏡說他是玄天老祖轉(zhuǎn)世。如果璃月看到了天魔皇的記憶，是否意味著她也知道了這個秘密？
沒等他追問，門再次打開，小七蹦蹦跳跳地進來。她恢復(fù)了人形，依然是白衣少女模樣，只是眉心的朱砂痣更加鮮艷，像是要滴出血來。
"喲，醒啦？"她笑嘻嘻地湊到床前，"知道嗎，你現(xiàn)在可是藥王谷的大恩人，莫谷主說要好好報答你呢！"
林陌忍不住笑了："大家都有功勞。話說...你現(xiàn)在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了嗎？"
小七笑容收斂，與璃月交換了一個眼神："其實...我是靈狐一族最后的九尾天狐，奉族中長老之命尋找玄天老祖的傳人。"她指了指眉心的朱砂痣，"這里面封印著一段記憶，只有遇到真正的混沌之子才會解封。"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不完全是。"小七搖頭，"我只能感應(yīng)到你體內(nèi)的混沌之氣很特別，但不確定你是否真的是...那個人。"她頓了頓，"直到你施展混沌領(lǐng)域，朱砂痣的封印才松動了一些。"
林陌心跳加速。小七口中的"那個人"，顯然就是玄天老祖?？磥黻P(guān)于他身份的謎團越來越復(fù)雜了。
"莫谷主來了。"璃月突然說道，她的感知似乎比以前敏銳許多。
片刻后，林戰(zhàn)陪同一位青衣女子走進來。女子約莫三十出頭，面容清秀，眉宇間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正是藥王谷主莫清霜。她手中捧著一個玉盒，散發(fā)著淡淡的能量波動。
"林陌小友。"莫清霜微微頷首，"多謝你們揭露魔樹真面目，否則藥王谷遲早成為天魔皇的傀儡。"
林陌連忙起身行禮："谷主言重了，我們也是自救。"
莫清霜將玉盒遞給他："聊表謝意。這是一株'九轉(zhuǎn)還魂草'，藥王谷鎮(zhèn)谷之寶，可肉白骨活死人。"
林陌震驚地看向父親，見林戰(zhàn)點頭，才雙手接過："這...太貴重了。"
"比起藥王谷上下的性命，不算什么。"莫清霜淡然道，"另外，我聽林兄說了你們尋找玄天令的事。"
她的話讓房間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林陌下意識摸向懷中的混沌玉，擔心對方會索要玄天令。
莫清霜看出他的顧慮，微微一笑："別擔心，藥王谷對玄天令沒興趣。相反，我想提供一條線索。"她看向窗外，"據(jù)古籍記載，第四塊玄天令可能在'幻月迷宮'。"
"幻月迷宮？"林陌從未聽過這個地方。
"位于南疆與西域交界處，每五十年開啟一次。"林戰(zhàn)解釋道，"下次開啟就在三個月后。"
莫清霜補充道："迷宮是上古遺跡，內(nèi)有無數(shù)幻境考驗。傳說玄天老祖曾在那里留下傳承，但千年來無人找到。"
線索來得突然，林陌一時不知該喜該憂。三塊玄天令已經(jīng)引起這么多風波，第四塊想必更加危險。
"在此之前，你們最好先提升實力。"莫清霜建議道，"特別是林陌小友，你體內(nèi)的混沌之氣雖然精純，但量太少，遇到真正強者會很危險。"
林戰(zhàn)點頭贊同："我正有此意。藥王谷事了，我打算帶陌兒去'混沌古碑'參悟。"
"混沌古碑？！"小七驚呼，"那地方不是已經(jīng)..."
"別人進不去，我們可以。"林戰(zhàn)意味深長地說，"畢竟，我們是混沌血脈。"
莫清霜似乎早已知情，并不驚訝："既如此，我就不多留你們了。藥王谷需要時間重建，恕我不能遠送。"
眾人又交談片刻，莫清霜便告辭離去。林戰(zhàn)去準備行程，房間里只剩下林陌、璃月和小七。
"所以，接下來我們?nèi)セ煦绻疟?林陌問道。
小七搖頭："你們父子去，我和璃月姐姐另有打算。"
"什么？"林陌驚訝地看向璃月，"你要走？"
璃月輕輕點頭："子玉感應(yīng)到...南邊有東西召喚我...可能是...另一塊子玉..."
"太危險了！"林陌急道，"幽冥殿的人肯定還在找你！"
"我會保護她。"小七拍拍胸脯，"再說，璃月姐姐現(xiàn)在可不弱，真打起來你不一定是她對手呢！"
林陌還想勸阻，璃月卻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嘴唇："必須...分開走...天魔皇的爪牙...主要盯著你..."
她的手指冰涼柔軟，帶著淡淡的香氣。林陌一時語塞，心跳莫名加速。
"三天后出發(fā)。"璃月收回手，銀黑光帶微微閃爍，"約定...一個月后...幻月迷宮見..."
看著璃月堅定的眼神，林陌知道無法改變她的決定。他只能點頭："一定要小心。"
小七笑嘻嘻地湊過來："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媳婦兒的！"
"胡說什么！"林陌耳根發(fā)熱。
璃月倒是坦然，只是右眼上的絲帶無風自動，似乎里面的黑眼在轉(zhuǎn)動："我們...是同伴..."
窗外，夕陽西下，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前路漫漫，危機四伏，但此刻的溫情卻讓人心生勇氣。無論多少艱難險阻，他們終將在幻月迷宮重逢，繼續(xù)那未完成的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