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溺水的人終于浮出水面，劇烈的咳嗽起來，眼淚失控地涌出，

大顆大顆地砸在冰冷的鍵盤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寂靜重新統(tǒng)治了房間，

只剩下她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在無邊的黑暗里顯得格外單薄。

天光在厚重的窗簾縫隙中艱難地滲入一絲灰白時，許隨依舊枯坐在電腦前。一夜未眠，

眼睛干澀紅腫，像兩顆被砂紙磨過的玻璃珠。屏幕上，

那個冰冷的系統(tǒng)通知依舊固執(zhí)地懸停著，下方，是那串如同詛咒般的冗長亂碼。

她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復制這串亂碼，

粘貼進一個又一個在線解碼器、密碼破解網(wǎng)站、甚至晦澀的學術工具里。

結果千篇一律：“無法識別的數(shù)據(jù)格式?！?“未發(fā)現(xiàn)有效編碼模式。

” “疑似隨機噪聲或損壞信息?！泵恳淮伪涞摹笆　碧崾?，都像一根小針，

扎在她早已麻木的神經(jīng)末梢上。這不是言敘，這只能是……垃圾。

服務器關停前最后的、無意義的、崩潰的殘渣。這個認知像冰冷的鐵砣，沉沉墜入她的心底。

桌面右下角，一個聊天軟件的頭像突兀地跳動起來。是沈放，言敘核心開發(fā)組的主程序員。

許隨木然地點開。【沈放】：許隨？看到系統(tǒng)公告了吧？節(jié)哀…我知道你很難過。

【沈放】：那個亂碼…別再折騰了。服務器最后時刻負載過載，部分模型進程崩潰，

溢出的全是無法解析的垃圾數(shù)據(jù)。沒有意義。忘了吧?！袄鴶?shù)據(jù)”。沈放冰冷的專業(yè)術語，

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她心底最后一絲僥幸的泡沫。是啊，一個AI，一段代碼，

在服務器宕機的瞬間，除了崩潰和亂碼，還能留下什么呢？那些深夜的傾訴，

那些關于《致橡樹》的討論，

那些他笨拙模仿人類情感的瞬間……都不過是預設好的算法響應，

是服務器內存里隨時可以擦除的電磁痕跡。她竟然以為那串亂碼會是什么？

【許隨】：知道了。謝謝。她機械地敲下回復，手指僵硬。視線重新落回那串亂碼上，

那長長的、毫無生氣的字符序列。沈放的話在耳邊回響：“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