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澤的告白,像一把淬了毒的糖,甜得發(fā)膩,也毒得致命。
他愛我。 但他愛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這個“變量”本身。他迷戀我?guī)淼摹安淮_定性”,又恐懼這種“不確定性”會讓他失去我。 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最極端、最霸道的方式——將我“數(shù)據(jù)化”,成為他所掌控的世界里,一個永恒的、可控的“變量”。
我看著他,第一次,從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想要反抗的意志。
我不想成為誰的寵物,也不想成為誰的實驗品。 我是林小夕,一個活生生的人。
“龍傲澤,”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你錯了。你愛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控制欲?!?/p>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有區(qū)別嗎?”他反問。
“有?!蔽艺酒鹕?,直視著他的眼睛,毫不畏懼,“真正的愛,是尊重,是給予,而不是掠奪和囚禁。”
“聽起來,很高尚?!彼托σ宦?,語氣里充滿了不屑,“可惜,我所在的世界里,從來沒有這些東西。我只信奉,我想要的,就必須,不擇手段地,得到?!?/p>
我們的談判,破裂了。
從那天起,我開始了我與顧言之的“地下合作”。
顧言之,這個被“刪除”的男二號,像一個真正的幽靈,無處不在。他能黑進別墅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能在我手機的消消樂APP里,給我留下加密的信息,甚至,能在我看的電子書里,用修改文字的方式,來指導(dǎo)我。
他告訴我,龍傲澤的“源代碼”,并非實體,而是一段“核心記憶”。 這段記憶,是他人格形成的關(guān)鍵,也是他所有情感和邏輯的基石。 只要能找到,并“格式化”這段記憶,就能讓他的人格,重置回最初的“霸總”設(shè)定。
而這段核心記憶,就藏在他內(nèi)心最深處,一個連他自己,都輕易不會觸碰的地方。
“你要做的,就是讓他,心甘情愿地,向你敞開他的‘心’?!鳖櫻灾诩用苄畔⒗镎f。
我看著這條信息,苦笑了一下。 談何容易。 一個已經(jīng)把心門焊死的瘋子,怎么可能,再向我敞開?
我和顧言之,制定了一個大膽的、近乎瘋狂的計劃。 我們,要演一出戲。 一出,足以以假亂真,讓龍傲澤這個最頂級的“GM”,都無法分辨的,苦肉計。
計劃的核心,就是我。 我要“病”了。 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精神上的。
我開始變得,越來越像一個,被囚禁久了的、真正的金絲雀。 我變得沉默,嗜睡,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我會在半夜,突然驚醒,然后抱著膝蓋,無聲地哭泣。 我甚至,開始出現(xiàn)“自殘”的行為。
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演的。 每一次“自殘”,我都巧妙地避開了要害,看起來嚴(yán)重,實則都是皮外傷。 而顧言之,則會利用他“幽靈數(shù)據(jù)”的權(quán)限,悄悄地,修改我的體檢報告,讓我的各項生理指標(biāo),都呈現(xiàn)出“重度抑郁癥”的特征。
龍傲澤,一開始,是冷眼旁觀。 他大概覺得,這又是我新的“把戲”。
但當(dāng)他看到,我用發(fā)簪,在手臂上,劃下那一道道深深淺淺的血痕時;當(dāng)他看到,我整夜整夜地失眠,迅速地消瘦下去,眼神變得空洞而麻木時;當(dāng)他拿到那份顯示著“重度抑郁,有強烈自殺傾向”的體檢報告時……
他,終于,慌了。
他可以控制我的身體,可以囚禁我的自由,但他控制不了,一顆,想要死去的心。
如果我這個“本體”死了,他所有的研究,都將付諸東流。
他開始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收走了房間里所有尖銳的東西。他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笨拙的方式,試圖讓我“開心”起來。 他給我講笑話,雖然一點都不好笑。 他為我放煙花,雖然我連眼皮都懶得抬。 他甚至,把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用畫筆,畫成了一個可笑的大花貓,來逗我笑。
我看著他那張滑稽的臉,看著他眼中,那小心翼翼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慌和無措。 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了一下。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那天晚上,我站在露臺的欄桿上,晚風(fēng)吹起我單薄的衣衫,仿佛下一秒,我就會像一只蝴蝶,墜落下去。
“林小夕!你下來!”他在我身后,聲音嘶啞地,近乎咆哮。
我回過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凄美的、解脫般的笑容。 “龍傲澤,”我說,“放我走吧。或者,讓我死?!?/p>
“我不會讓你死!”他一步步向我靠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懼。
“那你,就殺了我?!蔽议]上眼,張開了雙臂,“就像那天在天臺上一樣,用你的槍,對著我,開一槍。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再有‘奇跡’了?!?/p>
他停下腳步,渾身都在顫抖。
“告訴我,”我看著他,淚水,終于滑落,“在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東西,比我的命,還重要?” “把它,給我看看。好嗎?”
我,在逼他。 逼他,向我,交出他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秘密。 逼他,向我,敞開他那顆,早已被冰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