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說“好”。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他是沉默的建筑師，她是自由鋼琴師，

隔著二十米的距離，用燈光和琴聲對話。她知道他總在深夜畫圖，因為只有那時，

三樓的窗才會透出鉛筆劃過圖紙的沙沙聲；他知道她習慣在雨天練肖邦，

因為她的琴鍵總跟著雨聲打節(jié)拍。直到那個暴雨夜。蘇晚的琴突然斷了根弦，刺耳的雜音里，

她聽見對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三秒后，手機在鋼琴上震動——“我聽見弦斷了，你沒事吧？

”她握著手機走到窗邊，暴雨把玻璃澆成模糊的水幕。對面的燈亮得刺眼，

周延的影子映在窗簾上，手里攥著把傘，像是隨時會沖出來?！皼]事，”她打字的手在抖，

“就是嚇到了?！睙魷缌?。蘇晚以為對話結束，卻聽見樓下傳來敲門聲。周延站在雨里，

白襯衫濕了大半，手里捧著個琴盒?！拔壹矣袀溆们傧?，老式的，不知道合不合用。

”他說話時，眼鏡上的水珠順著鏡框往下掉。那是他們第一次在現(xiàn)實里對話。

蘇晚側身讓他進來時，聞到他身上有松節(jié)油和雨水混合的味道，像剛從畫室走出來的春天。

他蹲在鋼琴前換琴弦，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干凈。蘇晚遞毛巾時，

看見他手腕內側有道淺疤，像被鉛筆尖劃到過。“畫圖時不小心弄的?！彼ь^笑了笑，

睫毛上還掛著水珠。弦換好的瞬間，雨停了。月光從云里鉆出來，剛好落在琴鍵上。

周延突然說：“我聽過你彈《星空》，上周三凌晨兩點十七分。”蘇晚愣住了。那天她失眠，

對著月亮彈了整整三遍?！耙驗槟嵌涡衫铮形以O計的橋?！彼钢巴膺h處的跨江大橋，

“去年通車那天，你彈了同一首曲子?！彼鋈幌肫鹉翘?，新聞里說大橋的設計師叫周延。

后來他們開始一起吃早餐。周延會帶街角面包店剛出爐的可頌，蘇晚會煮兩杯加奶的咖啡。

他看她彈琴時，眼神像在看建筑圖紙，專注得讓人安心；她看他畫圖時，

發(fā)現(xiàn)他總在結構線的末端畫小小的音符，像給鋼筋水泥偷偷藏了首歌。

直到周延要去另一座城市做項目的前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