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沈國棟臉一沉,也沒放過他。
“大男人連抽煙都不會,難怪倒插門,沒出息的窩囊小子。”
郁燃:【這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
一直沒說話的沈煙,在眾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抿了下唇,偷笑轉(zhuǎn)瞬即逝。
之后,沈家這幾個各自回房休息,鳳姨帶郁燃去了一樓客房,安頓。
該說不說,他也是住上別墅的人了。
這房間夠大夠?qū)挸?,還是陽面,比沈園的格局,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就說眼前這張雕工精美的紅木大床,看著就有品味,比吱嘎響的木板床強多了。
最重要,搖起來不晃,不響。
想什么呢,死腦子!
郁燃把行李箱打開,衣服整齊的碼進(jìn)衣櫥。
保姆鳳姨,從沈煙出生起就住在這個家里,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一生未婚未育。
“郁女婿,明早六點起床,別遲了?!兵P姨轉(zhuǎn)身要走。
郁燃以為自己盲聽:“什么意思?”
鳳姨站姿筆挺,臉上帶著溫和的假笑,又重復(fù)一遍。
“明早六點,跟我去菜市場買菜。”
“我?”
鳳姨點頭,反問:“你不是司機嗎?”
郁燃:“我沒來之前,這個家不吃菜?沒司機,也沒管家?”
鳳姨瞇眼一笑:“原本有的,都被大小姐辭退了。”
“啥時候?”
“今天,這個房間原本就是管家的?!?/p>
郁燃恍然大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鳳姨,“所以……”
“是的郁女婿,希望我們未來相處愉快?!?/p>
郁燃腦袋又耷拉下去:敢情還是沒逃過保家護院的待遇,連旺財都搶不過我。
鳳姨移步回來,扭頭:“對了,大小姐的車每天早上都要洗一遍,別忘了?!?/p>
郁燃喪喪道:“好?!?/p>
鳳姨看了他幾秒,笑道:“郁女婿,既來之則安之,四年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郁燃猛然抬頭:“你怎么知道是四年?”
鳳姨:“聽夫人說,紀(jì)三被家里安排到海外工作,四年后回來?!?/p>
郁燃懸著的心終于死了,“所以他們,不,你們都知道那孩子……”
鳳姨習(xí)慣性微笑,點頭:“紀(jì)逸洲在M國,大小姐出差剛回來,就懷孕了,太明顯了。
至于你,大小姐我還是了解的,她眼光不會這么差。
紀(jì)逸洲以往每周都會來家里,帶著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陪老人家喝喝茶,聊聊天。
談一些我聽不懂的經(jīng)濟,拐點,風(fēng)口?!?/p>
郁燃明白鳳姨話里有話,笑自己道:“他們那個圈子,普通人融不進(jìn)去,我懂。”
鳳姨一臉欣慰:“早睡,以后這個家就交給你了?!?/p>
郁燃像是自言自語:“既然他們知道,剛才為什么還要跟我說那些?!?/p>
鳳姨在門口停下腳步,想了想,還是多嘴添了一句。
“因為在這個家,有些事不能放明面上。
如今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沈氏的女婿?!?/p>
鳳姨走后,郁燃撲通一下癱躺在柔軟的大床,望著天花板,自問。
“我到底在奢望什么?可笑。
我還不如被拴著脖子在街上雜耍的猴,猴還能博幾聲喝彩和同情。
我得到的只有嘲諷和羞辱,還有冷冰冰的她。”
最終,郁燃在不甘和疲憊中熟睡。
二樓,宋春華房間——
“怎么樣?”宋春華坐在梳妝臺護膚。
鳳姨垂首:“孩子不是他的,是替身。”
宋春華冷笑一聲:“我就說嘛,我自己養(yǎng)的女兒最清楚,怎么可能干出這種糊涂事?!?/p>
鳳姨再垂首附和:“夫人說的對,大小姐從小就懂事?!?/p>
宋春華揚眉一笑:“這么說,是紀(jì)三那小子的?倆人為了能在一起真是煞費苦心。
這下,那老登沒辦法再打煙煙主意了,利用自己女兒聯(lián)姻來擴張資產(chǎn)。
呸!不配當(dāng)?shù)墓吠醢耍?/p>
讓那騷狐貍的兒子倒插門,去吃絕戶不是更容易!”
宋春華有更年期,時不時就大動肝火,鳳姨見怪不怪。
她拿起水杯和藥走過去,溫聲道:“夫人,該吃藥休息了。”
***
接下來的一年,郁燃的身影忙碌穿梭于菜市場,公司,御景別墅。
工作時長≥12小時。
他做夢都沒想到,他23歲的人生會如此“充實”,幾乎每天都在道歉,陪笑中度過。
“郁燃,送我去公司加班,馬上。”
“好的沈總?!?/p>
“晚上陪我去參加酒局,你要是再敢在桌上當(dāng)死人啞巴,今晚就滾出去睡大街?!?/p>
“對不起沈總?!?/p>
“小蠢蛋,過來幫奶奶把后花園的地鋤了,再種上茄子辣椒?!?/p>
“收到劉奶奶?!?/p>
“小郁啊,我那皮鞋該刷了,還有那草坪該修剪除草了?!?/p>
“好的沈教授?!?/p>
“郁燃,今天的孕婦餐很難吃,我很生氣,你怎么學(xué)的?想毒死我的孩子嗎!”
“對不起沈總,我睡過頭了,馬上重做?!?/p>
“你這個窮小子怎么拖的地,家里到處都是水,想把我摔死嗎!”
“對不起阿姨,家里水管爆了我還在修?!?/p>
***
一年后的夏天,晚上十二點。
開放式的廚房,身穿白t短褲的郁燃手里拿著奶瓶,站在燒水壺前,晃晃悠悠打瞌睡。
鳳姨從其身后走來,拍了下他肩膀,笑容和善。
“又給沈憶南沖奶粉呢?”
郁燃受了一驚,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顫,揉揉眼。
“哦,沈總好不容易睡個好覺,我怕孩子晚上餓了哭,再把她吵醒。
鳳姨,您怎么也沒睡?”
“失眠,想喝點酒,來一杯?”
“呵呵,可以?!?/p>
經(jīng)過一年的友好相處,這個家里,鳳姨是跟郁燃話說最多的人,也是最熟的人。
而沈煙,雖然同住同行,大部分時候,郁燃一周都跟她說不上十句話。
不僅僅因為沈煙忙,而是她總擺著一張拒絕他千里之外的厭世冷臉。
郁燃望而生畏。
這個家的人,雖挑剔難以相處,但心不壞。
這一年,郁燃莽莽撞撞,責(zé)罵聲,道歉的話,倒也越來越少。
就連宋春華這個難搞的更年期闊太,還會跟郁燃開開玩笑,讓他陪著去跳廣場舞。
可沈煙,對他的態(tài)度卻不如之前。
視而不見這個詞,很恰當(dāng)。
只有在郁燃犯錯誤的時候,她才會黑著臉多訓(xùn)他幾句。
郁燃實在沒辦法,有時候會主動犯錯。
他喜歡聽她的聲音,奢望她為自己駐留,哪怕只有短暫的幾分鐘。
鳳姨從冰箱取出啤酒,遞給郁燃一瓶,身子抵靠在操作臺,喝了一口。
“家里有專業(yè)月嫂,這種小事讓她做就行了。你白天起那么早,每天公司家里兩頭跑,不嫌累?”
郁燃熟練的把測溫計放進(jìn)奶瓶,等著晾涼。
他同樣側(cè)身倚靠在臺面,長腿交疊,打開啤酒跟鳳姨碰了一下,仰頭喝一口。
平靜道:“習(xí)慣了。”
鳳姨沉默三秒,手指摩挲著酒瓶,欲言又止。
“您看起來有話說?”
“小郁,你就算做再多也沒用,你們不可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