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霽塵臉色一白,“輪回?”
他猛地攥住仙侍的手腕,迫切追問。
“你說誰入了輪回?她是流霜尊上!三千年仙途早已渡劫圓滿,怎么可能......”
霽塵的話音未落。
飛升大典的第三聲鐘聲撞碎云層,天邊瞬間被烏云吞沒。
祭臺下眾仙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流霜尊上呢?她前幾日還說要親自為清鳶仙君護(hù)法!”
“莫不是還在氣他為扶音仙子動了純陽?可飛升大典是天規(guī)大事,哪能半途叫停呢?”
“你們快看雷劫積云!這是九重紫雷的陣仗,沒尊上的仙力鎮(zhèn)著,仙君怕是......”
霽塵望著越來越近的雷云,喉間發(fā)緊。
他等了三千年的飛升,不能因為流霜的缺席就算了。
臺下的扶音揚(yáng)聲大喊,“師兄,有我在,你別怕!你一定能飛升成上神的!”
霽塵心頭一顫,下意識朝她望去。
是啊,師妹還在。
第一重紫雷劈落時,霽塵運(yùn)氣,周身仙力凝成淡金色護(hù)罩。
可雷光撞上來的瞬間,護(hù)罩瞬間弱了大半。
雷電順著經(jīng)脈鉆進(jìn)骨髓,疼得他眼前發(fā)黑。
霽塵心中一沉。
這雷和從前的都不一樣。
它帶著毀天滅地的戾氣,往魂魄深處鉆,似乎連他的魂魄都要打散。
第二重紫雷接踵而至,霽塵咬著牙祭出所有仙力。
卻在雷光炸開的剎那,聽見自己靈脈寸寸斷裂的聲響。
霽塵猛地跪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他大半衣擺。
從前每次雷劫,都有流霜替他擋下大半。
那時他總嫌雷光刺眼,從不敢細(xì)看她硬扛雷劫的模樣。
原來即便是上神,也會這樣撕心裂肺地疼。
第三道雷落時,他的護(hù)罩徹底潰散。
霽塵心中絕望,他的死劫,不是在一千年前嗎?
不......他肯定不會死的。
霽塵的指尖胡亂摸索時,忽然觸到一片溫涼。
是那枚被仙侍丟下,流霜自碎的仙骨玉牌。
幾乎是同時,又一道紫雷劈下。
預(yù)想中的劇痛并未炸開,雷光撞在玉牌上,竟像一陣白光吸去大半。
霽塵的眼睛驟然睜大,被血糊住的視線再次清晰。
是流霜!這玉牌是她用仙骨煉的,是特意留著替他擋雷劫的!
他攥緊玉牌,指腹摩挲著上面的裂痕,心頭涌上一陣滾燙的暖意。
是啊。
怎么會真的丟下他?
她那么愛他,愛到愿意剔骨為他渡劫。
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看他被雷劫撕碎?
他看著玉牌碎裂的邊緣,心中卻忍不住發(fā)顫。
為什么?她既然留了玉牌護(hù)他,又為什么要親手毀掉它?
雷劫如傾盆暴雨般砸下來。
玉牌上的仙澤越來越淡,還剩最后十道時。
上面的光徹底消散。
霽塵被震得倒飛出去,喉頭的血沫堵得他喘不上氣。
可他死死攥著那枚碎玉,始終都不愿意松開。
恍惚中,他好像又看到了流霜。
初遇那年,她立在瑤池邊,白衣勝雪,周身仙澤讓人不敢靠近。
是他笨手笨腳撞翻了她的煉丹爐,還燒毀了她的袍角。
流霜并未動氣,指尖拂過他被燙傷的手腕,淡淡開口。
“日后就跟著我吧?!?/p>
她讓他貼身伺候,卻從不讓他做重活。
夜深時,她會把術(shù)法典籍推到她面前,指尖點過晦澀的符文。
“好歹要學(xué)會自保,萬一日后我不在呢?”
而他卻因為她的縱容越發(fā)任性。
“才不會!你可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上神,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可他忘了,她也是會痛的。
后來他為了寶物被魔族所擒,她孤身闖魔窟,回來時仙袍染血,大半修為散在魔氣里。
可她卻把他護(hù)在身后,將他心心念念的寶物捧到他面前。
“只要你開心...... 就好......”
“流霜......”
霽塵臉上滾下兩行血淚,砸在碎成兩半的仙骨玉牌上。
“我一點都不開心。”
他的聲音很輕,只有他一人能聽到。
“沒有你在,就算修成上神,這漫長永世...... 又有什么意義?”
最后一道紫雷劈落時,霽塵眼前炸開一片白光。
他仿佛又看見流霜站在誅仙陣前,回頭對他笑:“等我回來?!?/p>
這一次,他沒等她回答,就徹底墜入黑暗。
“霽塵仙君這是...... 飛升失敗了?”
“九百九十九道雷劫啊,能留口氣就不錯了!”
眾仙議論紛紛,唯有角落的扶音死死攥著拳頭,眼底掠過一絲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