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媽媽根本不聽我說了什么。
房間里，那個壞男人突然捂著胸口直挺挺倒下去，手在地上胡亂抓著，指甲縫里嵌進不少灰。
他臉色慘白，喘得像破風(fēng)箱：“知夏……我、我心臟疼得厲害……快……快叫救護車……”
媽媽立刻撲過去抱住他，膝蓋重重磕在我背上，急得聲音發(fā)顫：“秦助理你撐??！我這就叫醫(yī)生！”
她抱著壞男人往沙發(fā)跑時，高跟鞋狠狠碾過我手背，疼得我蜷縮起來。沒過多久，媽媽又沖回來，像拖破布似的把我拽進房間，按在冰冷的椅子上。
“念念是RH陰性血，跟秦助理配型剛好！”她沖跟來的醫(yī)生吼道，“快抽她的血！他要是有三長兩短，我拆了你診所！”
醫(yī)生看著我胳膊上凸起的青色血管，臉色發(fā)白：“李總，念念有先天性心臟病，才六歲啊，這么強行抽血會出危險的！”
“危險？”媽媽冷笑一聲，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一條命換秦助理一條命，值了！秦助理手里握著公司的核心客戶，他要是倒了，我整個公司都得垮！”
一根粗針管扎進胳膊時，我疼得渾身發(fā)抖。
恍惚間我想起，媽媽說當(dāng)年她懷我時突發(fā)心肌炎，爸爸在急診室外跪了整夜，為了保住我們母子，把實驗室里最珍貴的研究樣本都抵押了換救命錢。
可現(xiàn)在，她正盯著我的血一點點流進針管，眼神亮得嚇人。
“念念忍忍，抽完這管就不疼了……”媽媽摸著我的頭發(fā)，語氣難得溫柔，另一只手卻攥著止血帶越收越緊。
我張了張嘴發(fā)不出聲音，抽完血后頭暈得厲害，眼前的東西都在轉(zhuǎn)。
壞男人在客廳又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媽媽立刻抓起第二個針管扔給醫(yī)生：“再抽一管！他剛說胸悶，肯定是血不夠！”
醫(yī)生看著我發(fā)紫的嘴唇和額頭上的冷汗，拿著針管的手抖得篩子，半天不敢落下。
“再這么抽下去，小姐真的會出事的！而且老夫人一貫疼愛小姐，若讓她知道……”
醫(yī)生的勸阻還沒說完，就被李女士冷冷打斷。
“有什么事，我擔(dān)著！你盡管抽！秦助理的身體要是垮了，我的項目就徹底完了！”
兩管血抽完，我徹底沒了力氣，想爬起來卻又啪的一下倒在地上。
李女士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剛想將我扶起來，秦助理突然捂著胸口低呼一聲。
“秦助理是我孩子的父親，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孩子怎么辦？念念是林家的種，這點血本就該出！”
李女士的視線立刻從我身上轉(zhuǎn)移走，快步?jīng)_到秦助理身邊。
我眼前一黑，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是不是死掉了，就可以見到爸爸了？
“李總，我怎么突然頭暈……”
秦助理靠在李女士懷里，聲音虛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
“剛才看到林先生準備的道具骨灰盒，心口突然一陣絞痛，然后就……”
他紅著眼圈，刻意為爸爸開脫：“您千萬別怪林先生，是我自己體質(zhì)太差，跟項目壓力也有關(guān)系。那骨灰盒您別動，是我沒用，連累大家擔(dān)心了?！?/p>
李女士見他臉色蒼白，連忙將他抱緊，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
“別怕！今天我就要讓林硯舟那混賬東西知道，裝神弄鬼的下場?！?/p>
說著她掄起棍子，走向爸爸靈堂的供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