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塔，像一柄插在地上的巨劍。
塔身漆黑，不知是何種材質(zhì)鑄成，散發(fā)著古老而滄桑的氣息。
我站在塔下，感覺自己渺小如塵埃。
宗主和幾位長老，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
他們看到我，臉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宗主，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肯定沒想到，我竟然在一夜之間筑基成功了。
「裴玄月?！顾_口，聲音冰冷，「你既已筑基，便是我玄天宗內(nèi)門弟子。按照規(guī)矩，進(jìn)入玄天塔，接受祖師灌頂，是你應(yīng)得的獎勵?！?/p>
「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玄天塔內(nèi)禁制重重，危機四伏。是死是活，各安天命。你可想好了？」
這是在威脅我。
「想好了?！刮移届o地回答。
「好。」他大袖一揮，玄天塔沉重的大門發(fā)出一陣「嘎吱」聲，緩緩打開。
門內(nèi)是一片旋轉(zhuǎn)的黑暗，像一個擇人而噬的漩渦。
「去吧?！?/p>
我沒有猶豫，一步踏了進(jìn)去。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jīng)身處一個空曠的大殿里。
這就是玄天塔的第一層。
和地圖上畫的一樣。
大殿的中央有一個傳送陣，通往上一層。
但傳送陣被一個強大的禁制保護(hù)著。
想要上去，必須先破掉禁制。
第一層的禁制是「幻陣」。
我眼前景物一變，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裴家的大宅。
父母、族人都在對我微笑。
我知道是假的。
但我還是忍不住，眼眶一熱。
「月兒，快過來，爹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糖葫蘆?！?/p>
「月兒，娘給你做了新衣服?！?/p>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時，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
我拔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手里的一把匕首，那是父親送我的成人禮物。
然后，我毫不猶豫地，一刀刺進(jìn)了「父親」的心臟。
眼前的景象，如鏡子般破碎。
我又回到了那個空曠的大殿。
通往第二層的傳送陣，亮了起來。
我走了進(jìn)去。
第二層，是「力陣」。需要用蠻力打破。
第三層，是「劍陣」。無數(shù)道劍氣縱橫。
第四層，「火陣」。
……
我一路向上。
靠著筑基期的修為，和《逆脈丹經(jīng)》改造過的強悍肉身。
這些禁制，雖然厲害，但還攔不住我。
我很快就來到了第六層。
這里的禁制，明顯比前面幾層加起來還要強。
是一個「心魔陣」。
它會勾起你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
我看到了季長風(fēng)。
他渾身是血，被宗主踩在腳下。
宗主獰笑著，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
「裴玄月，看到了嗎？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
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
理智告訴我，這是假的。
但情感上，我無法接受。
我的道心，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噗！」
我噴出一口鮮血。
不行！
我不能被迷惑！
我咬破舌尖，劇痛讓我清醒了幾分。
我掏出季長風(fēng)給我的「龜息丹」，吞了下去。
我的氣息瞬間消失。
整個人進(jìn)入了一種假死狀態(tài)。
心魔陣失去了目標(biāo)，開始不穩(wěn)。
眼前的幻象也開始扭曲、模糊。
我趁機沖出了陣法。
終于，我來到了第七層。
萬卷閣。
這里和藏經(jīng)閣的布局很像。
一排排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玉簡。
每一枚玉簡，都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暈。
這里，存放著玄天宗最核心的傳承和秘密。
我按照季長風(fēng)給的地圖，很快找到了那個不起眼的角落。
在一個刻著「丹」字的書架最下層，我找到了那枚玉簡。
《玄天寶鑒·筑基篇》。
這就是「元靈合道法」的真名。
我拿起玉簡，神識探了進(jìn)去。
一股龐大的信息流涌入我的腦海。
里面記載的法門，比我想象的，還要邪惡。
它不僅要女修的靈根純凈，還要求女修在合道之時心甘情愿、神魂合一。
這樣，男方才能最大程度地掠奪女方的本源靈力和神魂之力。
而被采補的女修，輕則修為盡廢，重則當(dāng)場神魂破碎而死。
這根本不是什么雙修功法。
這是魔功！
是徹頭徹-尾的、把人當(dāng)?shù)に幊缘哪ЧΓ?/p>
玉簡的最后，還有宗主留下的心得。
「……此法雖有傷天和，然大道無情，為求飛升，些許犧牲，在所不惜……」
「……待我集齊九九八十一位純靈道引，布下『九轉(zhuǎn)飛升大陣』，必能打破此界束縛，白日飛升……」
我看得渾身發(fā)冷。
九九八十一個！
他竟然要把宗門里所有符合條件的女弟子，都當(dāng)成他飛升的祭品！
而那個所謂的「指派」，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那些被選中的天驕長老，也只是幫他「培養(yǎng)」道引的工具而已。
等道引「成熟」了，他就會收割。
好一個玄天宗宗主！
好一個名門正派的掌門！
我憤怒得渾身發(fā)抖。
我拿出季長風(fēng)給我的那枚假玉簡，準(zhǔn)備替換。
就在這時。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小姑娘，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可是要付出代價的?！?/p>
我猛地回頭。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后。
他穿著一身掃地仆役的衣服，手里拿著一把掃帚。
但他身上的氣息，卻淵深如海。
我根本看不透。
金丹？
不，比金丹還要強！
是元嬰老怪！
「你……你是誰？」我驚駭?shù)貑枴?/p>
「我？」老者笑了笑，露出滿口黃牙，「我只是個守塔人?！?/p>
「你看了宗主的秘密，按理說，我應(yīng)該殺了你。」
「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你這個小女娃，有點意思?！?/p>
「一夜筑基，道基穩(wěn)固。身上，還有一股很熟悉的丹藥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我腰間的儲物袋上。
那個黑色的丹爐，就放在里面。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是……裴家的人？」他問。
我沒有回答。
但在這種老怪物面前，沉默，就等于承認(rèn)。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撫著胡子，笑了起來，「裴家那個老丹魔的后人，竟然混進(jìn)了玄天宗，還拿到了筑基丹?！?/p>
「看來，天意如此啊?！?/p>
「前輩，你到底想說什么？」
「小姑娘，想不想，做個交易？」他看著我，眼神里閃著精光。
「什么交易？」
「我?guī)湍?，毀了這玄天宗。你呢，把你們裴家的《逆脈丹經(jīng)》，給我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