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腦像被塞進高速放映機。
畫面閃回：
? 我在火化爐里醒來，拍鋼板呼救，指甲翻裂；
? 我跪在陳嶼面前求他停手，他撫摸我的頭發(fā)說“最后一次”；
? 我站在葬禮賓客里，看著自己被推進焚化爐，哭到失聲卻發(fā)不出聲音。
所有記憶只有 60 秒，卻像被刀片切成 3600 幀，反復切割視網(wǎng)膜。
我捂著頭慘叫。
00 號母本關掉霧化器，語氣溫柔得可怕：
“疼嗎？疼才說明你是活人?！?/p>
車停了。
她帶我走進一棟爛尾樓，外墻爬滿枯萎的爬山虎，像無數(shù)求救的手。
電梯井成了豎直垃圾道，我們踩著鋼筋樓梯下到負三層。
一扇防火門刷著紅漆，門牌：
-活人止步-
推門進去，竟然是個微型網(wǎng)吧。
二十多臺 CRT 大屁股顯示器，屏幕清一色停在同一個網(wǎng)頁——
《今日頭條：本地熱榜實時更新》
熱搜榜第一位：
#林蔓復活# 沸
第二位：
#市公安檔案室縱火真兇曝光#
第三位：
#陳嶼失聯(lián)#
每個話題后面都跟著我的照片：睡衣、血痕、解剖刀。
網(wǎng)吧里沒人。
00 號母本在角落一臺電腦前坐下，敲了幾下鍵盤。
屏幕跳出一個后臺界面：
【標題測試器】
她隨手輸入：
《殯儀館女尸復活，半夜給我發(fā)微信說還差最后一步》
點擊率預估：1.2 億
完讀率：97.3%
留言轉化：73%
我瞪大眼：“你們在操縱熱搜？”
“不是我們，是‘他們’。”
她指了指天花板，“更高層的玩家。
我們只是被養(yǎng)的 NPC?！?/p>
說著，她點開一個隱藏文件夾，里面全是視頻。
文件名整整齊齊：
Lin_01_Fail、Lin_02_Fail……Lin_99_Fail。
她雙擊 99。
視頻開始播放——
畫面里，我?guī)е^眾視角走進廢棄醫(yī)院。
彈幕狂刷：
【來了來了，第 99 輪！】
【開局刀老公，刺激！】
【3:33 警告！】
原來，我所以為的“現(xiàn)實”，只是一場全網(wǎng)直播的沉浸式恐怖游戲。
觀眾付費買票，進入我的第一視角，體驗“活人試膽”。
如果我能在倒計時前逃出地下室，就能保留記憶，成為下一輪“主持人”；
如果失敗——記憶清零，重開。
99 次，我一次都沒成功。
視頻最后 3 秒，鏡頭對準手術臺上的陳嶼。
他張開嘴，沒有舌頭，黑洞洞的，卻發(fā)出機械女聲：
“感謝玩家 33033 打賞的火箭，
下一輪加碼：
把 100 號的‘活人皮’做成真皮外套，抽獎送出。”
彈幕瞬間沸騰：
【期待+1】
【我要原味！】
【想看剝皮！】
我彎腰干嘔，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00 號母本關掉視頻，遞給我一張門禁卡。
“想破局，今晚就去游戲源頭——
33033 實驗區(qū)。
卡可以刷開所有門，但只有 3 分 33 秒供電窗口，錯過就永遠鎖死?！?/p>
我抬眼：“為什么幫我？”
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沒有瞳孔，只有一片灰白。
“第 0 輪，我逃出來了，但丟了一只眼睛當門票。
我不希望你再丟任何東西。”
我接過門禁卡，指尖碰到她掌心，冰涼無溫。
“最后一個問題，”我聲音發(fā)啞，“真正的陳嶼在哪？”
她沉默兩秒，打開最后一臺顯示器。
屏幕里是個昏暗房間，四面鏡子。
陳嶼被綁在中央椅子上，頭套 VR，手腳插滿導管。
旁邊電子計時器：00:02:59。
00 號母本輕聲說：
“他也輪回了 99 次，身份是‘被刀的老公’。
觀眾最愛看的橋段，是夫妻互相殘殺?！?/p>
她頓了頓，“不過，他比你先覺醒。
今晚 3:33，他會選擇自爆服務器，讓所有直播永久下線。
你要去救他，還是殺他？”
我攥緊門禁卡，喉嚨像塞了火炭。
00 號母本把我推到門口，突然俯身在我耳邊說：
“記住，進去后別看任何鏡子。
鏡子里的人，不一定是你?！?/p>
我沖出爛尾樓，天邊雷聲滾滾。
手機收到一條倒計時小程序：
03:30:00
03:29:59
03:29:58
……
定位：33033 實驗區(qū)。
距離我 3.3 公里。
我攔下一輛外賣電動車，塞給騎手兩百塊：
“人命關天，闖紅燈算我的?！?/p>
他一腳電門，風馳電掣。
03:15，我站在廢棄醫(yī)院門口。
鐵門銹跡斑斑，卻掛著嶄新的電子鎖。
我刷卡——
滴，綠燈。
門開的一瞬，身后傳來刺耳剎車聲。
回頭，一輛黑色商務車橫在馬路中央。
車門滑開，00 號母本沖我喊：
“錯了！你不是 100 號，你是 101 號！
他們臨時加更！”
她話音未落，整座醫(yī)院燈火齊亮。
所有窗戶同時映出我的臉——
每張臉都在笑，卻沒有一張是我的。
倒計時 03:00:00。
我抬腳沖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