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蘇總,這是與法國Gourmet集團的合作草案?!敝韺⒑窈褚化B文件放在我面前,
“他們希望'蘇記'能在巴黎開設(shè)首家海外分店。”我翻開文件,
思緒卻飄向三天前那個病房。陸景然枯槁的面容和哀求的眼神不時浮現(xiàn)在眼前,
攪得我心神不寧?!皨寢?!”蘇念蹦蹦跳跳地跑進書房,手里舉著一幅蠟筆畫,
“你看我畫的!”畫上是三個火柴人,兩大一小站在彩虹下。
我指著那個高一些的女性小人:“這是媽媽?”“嗯!這是大姨!
”她又指向另一個女性小人,然后指著最小的那個,“這是我!”“畫得真好。
”我親了親她的額頭,“不過怎么沒有爸爸呢?”小丫頭歪著頭,
眨巴著大眼睛:“老師說每個小朋友都有爸爸,可我的爸爸在哪里呀?
”手中的鋼筆“啪嗒”掉在桌上。四年來,這是蘇念第一次主動問起父親的事?!皩氊?。
”我強作鎮(zhèn)定,“爸爸他……去了很遠的地方。”“像安德烈叔叔那么遠嗎?”她天真地問。
“更遠?!蔽逸p聲說,“遠到再也回不來了。”蘇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跑去畫畫了。
我站在窗前,看著花園里盛放的玫瑰,突然想起陸景然最愛在菜品上點綴可食用玫瑰花瓣。
他說那代表“無法言說的愛”。手機震動,是醫(yī)院來電。我深吸一口氣才接起?!疤K女士,
陸先生今早再次出現(xiàn)肝昏迷,情況危急?!弊o士的聲音很急,“他一直在喊您和孩子的名字,
您能否……”“我知道了。”我打斷她,“請盡力救治?!睊鞌嚯娫挘?/p>
我望向客廳——蘇念正趴在茶幾上認真涂色,陽光透過紗簾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她還那么小,不該承受成人世界的殘酷真相。2“你瘋了?”蘇曼將茶杯重重放在茶幾上,
“帶念念去見那個負心漢?絕對不行!”我揉著太陽穴:“姐,醫(yī)生說他就這幾天了。
念念畢竟是他親生女兒……”“他配嗎?”蘇曼冷笑,“想想他是怎么對你的?
為了個認識半年的女人,就把你像抹布一樣扔掉!現(xiàn)在要死了才想起女兒?”我沉默。
姐姐說的每個字都像刀子,戳在我心上最柔軟的地方?!巴硗?,你心太軟了?!碧K曼嘆氣,
“四年前你也是這樣,明知他背叛你,臨走前還給他整理好公司文件。
”我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王師傅告訴我的?!碧K曼從公文包抽出一個文件夾,
“看看這個。”文件里是一份泛黃的合同,日期是十二年前——陸氏餐飲創(chuàng)立之初。
陸景然以象征性的一元錢,將公司51%股權(quán)轉(zhuǎn)讓給“蘇晚”,
條款明確寫著“無論婚姻狀況如何,該股權(quán)永久有效”?!斑@……”我手指發(fā)抖,
“我完全不知情?!薄八炌昃玩i進保險箱了,連律師都不知道?!碧K曼冷笑,
“要不是公司破產(chǎn)清算,這份文件永遠不會見光?!蔽叶⒅灻幨煜さ淖舟E,胸口發(fā)悶。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留了退路。這份合同在法律上依然有效,
意味著我可以名正言順接管陸氏殘存的資產(chǎn)和債務(wù)?!八纺愕模h不止感情債。
”蘇曼合上文件,“現(xiàn)在,你還想帶念念去見他嗎?”3傾盆大雨敲打著車窗,
我獨自驅(qū)車前往醫(yī)院。后視鏡里,蘇家老宅的燈光漸漸模糊。
蘇念睡前的疑問還在耳邊回響:“媽媽,爸爸長什么樣子呀?”病房門口,
醫(yī)生正在和護士低聲交談??吹轿?,醫(yī)生快步走來:“蘇女士,您終于來了。
陸先生情況很不樂觀,肝衰竭已經(jīng)影響到多個器官……”“他還能清醒嗎?”我打斷他。
“很難說?!贬t(yī)生搖頭,“但如果有什么話要說,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蓖崎_病房門,
濃重的藥水味撲面而來。陸景然比三天前更加憔悴,臉色灰敗得像具尸體。
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是氧氣面罩上微弱的霧氣。我輕輕坐在床邊,
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多了一本相冊。翻開第一頁,是我的照片——二十歲那年,
站在他路邊攤前吃米粉的側(cè)影。照片已經(jīng)泛黃,邊緣磨損嚴重,顯然經(jīng)常被摩挲。
第二頁是我們第一家店開業(yè)時的合影,我系著圍裙站在他身邊,笑容羞澀。再往后翻,
全是偷拍的蘇念——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吃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