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軍火庫”里調出了一個被我標記為“高價值”的聯(lián)系人——蘇晴。
前騰躍市場部總監(jiān)，一個能力極強的女人，也是“星光計劃”項目失敗后，被陳銘宇親手推出去頂罪的完美替罪羊。
這種人，恨意最深，但戒心也最重。
電話撥通，用的是虛擬號碼。
“哪位？”電話那頭的聲音冷靜中帶著一絲疲憊和疏離，職業(yè)習慣讓她喜怒不形于色。
“一個知道‘星光計劃’數(shù)據(jù)泄露真相的人?！蔽业穆曇艚?jīng)過處理，低沉而模糊。
那邊沉默了，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蘇晴的聲音冷了下來，“你打錯了?！?/p>
“蘇總監(jiān)，別急著掛?！蔽也痪o不慢地說，“在你掛電話前，我用加密郵件給你發(fā)了點東西，建議你看一眼。是當年你被辭退前一天，陳銘宇發(fā)給董事會的一封郵件草稿?！?/p>
說完，我按下了發(fā)送鍵。
那封郵件，當然是我偽造的。但每一個用詞，每一個標點，都完美復刻了陳銘宇的口吻和騰躍集團的內部郵件格式。
郵件內容很簡單：“數(shù)據(jù)泄露影響可控，可將責任歸于市場總監(jiān)蘇晴，其人有接觸權限且急于求成，此為最穩(wěn)妥方案?！?/p>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后，我聽到了輕微的鼠標點擊聲，然后是一聲極力壓抑卻依然清晰的抽氣聲。
“你……你到底是誰？你想干什么？”蘇晴的聲音不再冷靜，微微發(fā)顫。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幫你拿回屬于你的東西?！蔽业恼Z氣變得輕松了些，“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陳銘宇的內部調查組，已經(jīng)約談了運營部的張偉和財務部的老劉。我猜，你的名字，應該在他們名單的下一頁?！?/p>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恐懼，如果不能讓人閉嘴，就會催生出魚死網(wǎng)破的勇氣。
“他憑什么？！”蘇晴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積壓了兩年的怨毒和不甘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那個項目從頭到尾都是我?guī)У模?shù)據(jù)接口的漏洞是技術部那幫廢物留下的！他陳銘宇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就把我一腳踢開！”
“所以，別讓他得逞?！蔽已普T，“我不需要你出面，把你手里的原始項目報告、內部溝通郵件，所有能證明你清白的證據(jù)，處理掉個人信息后，發(fā)給我。我會讓全網(wǎng)的人都看看，‘星光計劃’真正的功臣是誰，背后捅刀子的又是誰?！?/p>
電話那頭，是粗重的喘息，像一頭困獸在咆哮。
“好！”蘇晴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個字，“我不僅要把證據(jù)給你，我還要把我被他叫進辦公室，他是怎么威逼利誘讓我背鍋的錄音，也發(fā)給你！我要讓他身敗名裂！”
“隨時恭候。”
掛斷電話，我長舒一口氣。
又一顆關鍵的棋子，落盤了。
我看著屏幕上那個關于開曼群島銀行流水的陌生號碼，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陳銘宇，你的牌桌上，可不止我一個對手。
不到十分鐘，一個加密壓縮包就躺在了我的郵箱里。
蘇晴的效率比我想象中還高，或者說，她的恨意比我想象中更迫不及待。
解壓，打開。
里面不止有項目報告和郵件，還有一個被命名為“恥辱”的音頻文件。
我戴上耳機，點開播放。
陳銘宇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安撫”：“蘇晴啊，你還年輕，這次的責任你先擔下來，就當是為公司做貢獻了。以后，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我聽著，面無表情地將文件分門別類，保存妥當。
就在這時，老王的消息又彈了出來，這次的語氣比之前還要火燒眉毛。
“我靠！兄弟，出大事了！知乎和脈脈上咱們發(fā)的那些帖子全被刪了！一干二凈！還有幾個財經(jīng)大V開始發(fā)文洗地，說這是競爭對手的惡意中傷，還暗示咱們是拿錢辦事的黑公關！”
緊接著，他又發(fā)來一張截圖，標題刺眼——《揭秘騰躍風波背后：一場有預謀的商業(yè)構陷》。
文章寫得“客觀中立”，引經(jīng)據(jù)典，把陳銘宇塑造成了一個被小人暗算的完美受害者。
“怎么辦？這幫孫子顛倒黑白，咱們的火剛點起來就要被他們澆滅了！”
我的手指在桌上輕點，回了幾個字：“刪得好。越刪，說明他們越怕?！?/p>
怕？老王在那頭一愣。
我沒再解釋，直接將蘇晴發(fā)來的文件包拖進一個處理軟件中。
我要的不是零星火星，而是一場無法撲滅的山火。
陳銘宇想用媒體公關來滅火？那我就直接把鍋爐給點了！
我從證據(jù)堆里，精準地挑出了一份關于“追光者”項目的獎金分配方案。
我重新做了一份文檔，標題用鮮紅大號字體加粗：
《關于騰躍‘追光者’項目500萬獎金不翼而飛事件的實名舉報！》
文檔里，我沒用任何煽動性的詞語，只是簡單羅列事實。
項目總獎金預算：500萬。
項目實際發(fā)放獎金：50萬。
附：內部預算審批表截圖、財務部獎金發(fā)放流水截圖（抹去了具體人名，只留金額）、核心團隊成員名單……
證據(jù)鏈條清晰得像一道送分題。
做完文檔，我又將那段名為“恥辱”的錄音拖進了剪輯軟件。
我沒做任何篡改，只是截取了其中最誅心的一段，又從另一份慶功宴的公開錄音里，剪輯了陳銘宇意氣風發(fā)的一句話。
最終，一段十五秒的音頻新鮮出爐。
背景音是慶功宴的嘈雜，陳銘宇的聲音清晰無比：“‘追光者’的成功，離不開每一位兄弟的努力！這五百萬獎金，是我個人對大家的承諾！”
話音剛落，背景音瞬間切換為安靜的辦公室，陳銘宇的聲音變得陰沉而私密：“……這次的責任你先擔下來，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兩句話，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