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采薇！我哥又發(fā)作了！“
姜婉的聲音尖銳地穿透聽筒，“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電話那頭傳來姜賀川撕心裂肺的哭喊：
“采薇是不是不要我了！“
接著是東西砸碎的聲響。
禾采薇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鍋鏟，指節(jié)發(fā)白。
“我......公司還有點事......“
她的聲音發(fā)虛，余光不住地往我這邊瞟，“晚點......晚點過去......“
“他又在傷害自己了！“
姜婉的尖叫讓禾采薇渾身一顫，“血流得到處都是！“
禾采薇的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她慌亂地撿起來，聲音發(fā)抖：
“我......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她局促地站在我面前，手指不安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賀川他......“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輕輕握住我的手，
“我去去就回，你......一個人可以嗎？“
我平靜地點頭，甚至對她笑了笑：“去吧?！?/p>
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匆匆抓起外套。
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叮囑：
“粥在鍋里，藥在桌上......“
看到我點頭，她才快步離開。
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聽見她奔跑下樓的腳步聲，那么急切，那么熟悉。
我放下碗，粥已經(jīng)涼了。
我昏昏沉沉地吞下醫(yī)生開的安眠藥。
苦澀的藥片在舌根化開，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藥效很快發(fā)作，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我蜷縮在病床上，任由黑暗將最后一絲清醒也吞噬殆盡。
第二天清晨，刺眼的陽光將我從混沌中拽了出來。
頭痛欲裂間，我看到手機屏幕不斷閃爍。
十幾條未讀消息。點開后，姜賀川尖利的聲音立刻刺入耳膜：
“采薇竟然說你現(xiàn)在需要人陪？“
第一條語音里，他冷笑了一聲，“她說對你很愧疚？“
我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裝什么可憐??？“
第二條語音繼續(xù)道，“你以為用抑郁癥就能綁住她？“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
“你就是個男狐貍精！嫉妒她對我好，就用這種下作手段！“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一張照片：
禾采薇坐在他病床邊，眼神溫柔：
“看到?jīng)]，就算你真的抑郁癥了，她現(xiàn)在陪著的也是我！
你永遠都別想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我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又一條消息跳出來：
“你這樣的人永遠都得不到愛！“
他的聲音帶著惡毒的歡快，
“既然生病了就去死啊，你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空氣！“
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我踉蹌著爬起來，跌跌撞撞沖向藥柜。
顫抖的手指擰開安眠藥瓶，白色藥片像雪粒般灑落。
“沒人要的可憐蟲~“
“既然生病了就去死啊，你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空氣！“
姜賀川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
我一把抓起藥片塞進嘴里，苦澀的藥粉黏在喉嚨里，噎得我干嘔。
但還是一把接一把地吞咽著，仿佛要把這些年吞下的委屈都咽下去。
鏡子里的人臉色慘白，嘴角沾著藥粉。
我對著那個陌生的自己笑了笑，突然覺得很可笑。
原來連我的痛苦，在他們眼里只是用來博取可憐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