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硬邦邦胡餅就著“刷鍋水”的日子,啃得林笑笑腮幫子發(fā)酸,心里那點“降維打擊”的豪情壯志都快被磨沒了。
“嘖,失策啊失策?!绷中πχ帐幨幍匿佔訃@氣,“光想著‘專治各種想不開’,忘了古代群眾根本不知道‘萬事屋’是啥玩意兒!營銷策略,得接地氣??!”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笑笑端著一盆剛洗好的粗布衣裳走出來,手臂上還搭著塊半濕的抹布。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靛藍粗布衣裙,長發(fā)用一根再普通不過的木簪松松挽在腦后,額前幾縷碎發(fā)被汗水濡濕,貼在光潔的額角。臉頰因為勞作透出健康的紅暈,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被雨水洗過的寒星。
“笑笑姐!”隔壁米鋪門口探出個小腦袋,是米鋪老板家剛滿十歲的小丫頭二丫,臉蛋紅撲撲的,好奇又帶著點怯意,“你這‘萬事屋’,到底接啥活兒呀?俺娘說,聽著怪唬人的?!?/p>
林笑笑把木盆擱在門口一個缺了角的石墩上,直起腰,對著二丫展顏一笑,那笑容帶著一種洗盡鉛華的爽利:“啥活兒都接!幫人跑腿送信兒,給人寫寫算算,尋貓找狗,調(diào)解鄰里糾紛……只要不犯王法,給得起酬勞,咱就試試!”
她隨手拿起抹布,用力擦著門框上積年的油垢,動作麻利,“喏,看見沒?這招牌得擦亮點,不然人家哪知道咱這兒能‘萬事如意’呢!”
正說著,巷口傳來一陣壓抑的啜泣聲,斷斷續(xù)續(xù),像被揉碎了的風(fēng)。
一個穿著半舊青布衣裙的年輕婦人,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地走過來。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藍印花布包袱,包袱皮上洇開一大片深色的水漬——是淚。
她經(jīng)過“萬事屋”門口時,腳步頓了頓,紅腫的眼睛飛快地瞥了一眼那塊嶄新的招牌,又像被燙到似的迅速低下頭,腳步更加沉重地往前挪,哭聲卻止不住地泄了出來。
“這位姐姐?”林笑笑揚聲喚住她,聲音溫和,“可是遇著什么難處了?”
婦人嚇了一跳,猛地抬頭,露出一張蒼白憔悴卻難掩清秀的臉,眼睛腫得像桃子。她看清是個年輕姑娘,又看了看那古怪的“萬事屋”招牌,嘴唇哆嗦了幾下,眼淚流得更兇了,只是搖頭:“沒……沒事……謝謝姑娘……”說著就要快步離開。
“哭解決不了問題?!绷中πΦ穆曇舨桓?,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婦人抬起的腳又釘在了原地,“我叫林笑笑,開這家‘萬事屋’,就是幫人解決麻煩的。你抱著包袱在這巷子里哭,不如進來喝口水,說說看?萬一……我能幫上點忙呢?不收你錢,就當交個朋友?!彼噶酥肝輧?nèi),雖然簡陋,卻收拾得干凈利落。
婦人猶豫了,手指死死摳著包袱皮,指節(jié)泛白。她看著林笑笑明亮坦蕩的眼睛,又回頭望了望巷子口的方向,眼神里充滿了無助和恐懼。最終,那份走投無路的絕望壓倒了疑慮,她咬著下唇,點了點頭,跟著林笑笑走進了那間小小的“萬事屋”。
屋內(nèi)陳設(shè)極其簡單。一張舊方桌當柜臺,一張瘸腿板凳當客椅,角落里一張窄窄的行軍床。唯一的亮點是墻上掛著的一幅林笑笑自己寫的字,筆鋒銳利如刀——“事無不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