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長老隨便的動作背后，不是簡單的煉器步驟而是彰顯了其扎實的基本功。
赤膊長老見火焰轉(zhuǎn)白，忽然從熔爐旁拎起塊半焦的木炭，指著爐膛道：“看好了！這黑石是‘玄鐵母’，性子最烈，需得白火淬煉才肯吐真髓。方才那橙紅火光是溫爐，此刻白光方是火候——記著，火色差一絲，礦性便偏一寸！”
說罷他反手一揚，木炭精準(zhǔn)地投進(jìn)另一座熔爐。那爐里的火苗本是青幽幽的，遇著木炭竟“噼啪”炸開，轉(zhuǎn)瞬間褪成赤紅，像團(tuán)跳動的熔金?！斑@爐是‘云錫礦’，性子綿柔，赤紅火剛好催它化漿。若用了白光，當(dāng)場就煉得只剩爐灰！”
弋澗盯著兩爐火焰，忽然想起練劍時的氣機流轉(zhuǎn)。晨光三式要合著日出的時序，原來煉器的火色，竟也藏著這般“順物之性”的道理。她指尖微微動了動，仿佛能摸到那火焰里流轉(zhuǎn)的細(xì)微力道。
“都過來！”長老拍了拍手，指著墻角堆著的礦石，“每人選三塊，分清楚哪塊配青火，哪塊入赤爐。辨錯一塊，今日就圍著器峰跑三十圈！”
弟子們頓時一陣窸窣，靈溪吐了吐舌頭，拽著弋澗往礦石堆走：“聽說這些礦石長得都差不多，前幾日有個師兄把‘寒鐵礦’扔進(jìn)了赤火爐，結(jié)果爐膛凍裂了好大一塊?！?/p>
弋澗蹲下身，指尖剛觸到一塊灰撲撲的礦石，忽然覺得指尖發(fā)麻，像觸到了晨露未晞的寒石。她想起方才青火的冷冽，心里已有了數(shù)。再拿起另一塊，入手溫沉，表面泛著暗金光澤，倒與赤火的暖勁隱隱相合。
正分揀著，忽聽身后傳來“哐當(dāng)”一聲。一個圓臉弟子把礦石摔在地上，漲紅了臉：“明明都是黑的，哪分得清！”
赤膊長老眼一瞪，剛要呵斥，卻見弋澗已捧著三塊礦石站到爐前。她先將那塊寒鐵投入青火爐，爐膛里的火苗果然輕輕一跳，青得更純粹了些。再把溫沉的礦石丟進(jìn)赤爐，赤紅火焰頓時裹住礦石，發(fā)出細(xì)碎的“滋滋”聲。最后那塊泛著銀光的，她略一猶豫，想起長老說的玄鐵母需白火，便投進(jìn)了最初那座白火爐。
“嗤——”白光驟然亮了亮，礦石在火中漸漸舒展，竟透出幾分玉色。
“好！”長老難得贊了聲，“三塊全對。你叫什么？”
“弋澗?！?/p>
“嗯，”長老點點頭，目光掃過仍在抓耳撓腮的弟子們，“都學(xué)著點！辨礦不光靠看，得用心氣去感——礦石也有靈性，你待它誠，它便肯露真容！”
這話落進(jìn)弋澗耳中，忽然與石桌上的紙條對上了。“器煉于心，火熔于意”，原來不止是火候，連識礦都要用心。她望著爐膛里翻滾的火焰，忽然覺得掌心那點暖意，竟與練劍時丹田的熱流漸漸融到了一處。
靈溪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你也太厲害了吧！我剛把云錫礦扔進(jìn)青火爐，凍得火苗都快滅了?！?/p>
她這話倒是逗得弋澗一笑，弋澗剛要答話，卻瞥見人群外的石階上，沈靜挽不知何時站在那里，手里握著塊礦石，指節(jié)仍在發(fā)白。她看過來的眼神里，怒意比晨練時更甚，像淬了冰的劍鋒。（沈靜挽是雙靈根，選擇修煉兩派— —劍清派和玄鐵派）
弋澗垂下眼簾，輕輕拂去衣襟上的礦灰。晨光已爬過器峰的峰頂，透過熔爐的縫隙落在她手背上，暖得像要燒起來。
她知道，這煉器之路，恐怕不會比練劍更平順。但握著那點從火焰里學(xué)來的暖意，她忽然覺得，那些目光里的不甘與怒意，都遠(yuǎn)不如爐膛里跳動的火光真切。
聽別人說如果按長老之前說的話，沈靜挽當(dāng)被罰跑六十圈，但是長老顧及她是女孩子，便只罰了三十圈，除了其他弟子外，罰跑的還有和弋澗一直搭話的靈溪，她只認(rèn)錯了一塊，長老顧及女孩子的情況下給她減了十圈。弋澗看著靈溪在終點累成死狗的樣子不免發(fā)笑。
“下一課，熔鐵成水?！遍L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鐵錘敲鐵般的篤定，“用心看著，火怎么流，鐵就怎么化——這是煉器的根?！?/p>
弋澗抬起頭，望向那片躍動的光，指尖的溫度仿佛也跟著燃了起來。
長老將一塊赤鐵扔到熔爐中，將手伸出，張開手掌，然后緩緩牽引火焰流動，讓熔爐中的赤鐵礦緩緩化成了水。
完成這些后，他說:“這就是熔鐵成水，要用心還可以適當(dāng)用你們的靈力，引導(dǎo)火焰流動，讓它聽從你的指引，從而達(dá)到‘指哪打哪’的效果。好了，現(xiàn)在開始練習(xí)吧?！?/p>
說罷，一揮手一個個玄鐵爐就落在了每個人面前。
弋澗想了想，先走到熔爐的小窗前觀察火焰的走向，大部分人卻是直接走到熔爐面前操作起來，有的人的手指來指去，火卻沒有一點動靜，有些人的熔爐卻被火焰撞得東倒西歪，像是要炸爐。
“你們是廢物嗎？都沒開始煉器，都快把爐子炸了！炸一個爐子賠我兩千積分?！?/p>
沈靜挽也是直接開始操作，但是她的修為已經(jīng)到達(dá)了金丹前期，高于眾人，對靈氣的感悟自然更強，她熔爐內(nèi)的赤鐵已經(jīng)隱隱有溶水的跡象，她扭頭看向一旁的弋澗，發(fā)現(xiàn)她還沒有開始，不免內(nèi)心沾沾自喜。就這還天才呢，照樣被我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