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著問這位老漁民:“黑河底下的這些石頭有什么奧秘,為何連道法都能夠驅(qū)散掉?!?/p>
老漁民磕了磕煙袋鍋,煙灰簌簌落在泛著潮氣的船板上:“這個問題也簡單,祖祖輩輩都傳黑河有靈,這些黑石就是河靈的護家法器?!?他用煙桿敲了敲船舷,目光掃過河底那些沉默的黑石,“早年間有研究法器的行家?guī)е匦推餍祦?,想把這些黑石采去煉什么法器,結(jié)果法器一碰上就跟扎進棉花堆似的,力道全卸沒了,連機器燒了三回,最后灰溜溜地走了?!?/p>
我再度摸了摸我手里的黑石,恐怕這不是卸力,而是吸收了。世間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果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河底,那些黑石在幽暗的水里泛著冷光,仿佛真有生命在其中呼吸。我緩了緩神,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前些天黑河附近有一場大爆炸,不知老人家您是否知道一些?”我問出這個問題,當然是結(jié)合了吳興火所說,以及黑河因斗法而發(fā)生逆流的事實推斷而來,這附近絕對發(fā)生了一場斗法,而且此人實力之強,遠非我們這個階段可以仰望。
他掀動了船艙的門簾,一股濃重的腥臭味混雜著腐爛氣息撲面而來?!斑@個問題我只能指個大概方向?!?門簾后的陰影里,兩具身穿粗布漁服的尸體蜷縮著,皮膚被水泡得發(fā)白起皺,手指腫脹得像發(fā)面饅頭,腳踝處還纏著水草。老漁民的聲音沉了下去,“爆炸那會兒我在很遠的地方撒網(wǎng),離著少說有二十里地,可耳朵里跟炸了鍋似的 —— 那響動絕對是往蟠龍縣去的方向?!?他用煙桿指了指此刻的水流上游,“聽說死了不少人,我那幾個經(jīng)常打漁的老伙計都沒回來。這幾天我正幫他們家眷收尸呢?!?/p>
離開烏篷船后,我施展懸空步貼著水面飛掠。腳下的河水黑得發(fā)稠,偶爾能看見水底黑石的輪廓一閃而過,像是巨獸的鱗片。十分鐘后,那處河岔口出現(xiàn)在視野里 —— 渾濁的支流在這里與主河道交匯,岸邊的蘆葦?shù)狗艘淮笃厦孢€掛著破碎的衣料和暗褐色的血漬。
岔口處的尸體果然比沿途所見更多。有個穿月白道袍的青年,胸口炸開個焦黑的窟窿,手里還攥著半塊碎裂的玉佩;不遠處躺著個錦衣老者,七竅淌著黑血,腰間的玉牌刻著 “凌云府” 三個字 —— 看這裝束,都是有些來頭的人物。他們的死狀各異,卻都帶著明顯的道法灼傷痕跡,顯然是在猝不及防下被爆炸波及到了。
我循著尸骸最密集的方向往里飛,幾十米后,一座黑色山體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它矮得反常,還沒旁邊的老槐樹高,在這片茂盛的叢林中想要尋覓都很是艱難,我也是隨著尸體的方向才找到了這里。它約莫三層樓的體量,中間鼓出個圓滾滾的弧度,活像枚放大了無數(shù)倍的皮蛋。通體漆黑的巖面上布滿細密的紋路,摸上去竟和懷里的黑石一般冰涼,連靈力波動都如出一轍,一樣帶有某種吸收靈氣的功能。
這看來就是類似于黑河里面的石頭組成的山了。我捏著懸空步的法訣繞著山體飛了半圈,在背面發(fā)現(xiàn)個兩米寬的圓洞。洞口散落著新鮮的碎石和泥土,邊緣還殘留著灼燒的焦痕 —— 這分明是被強力道法炸開的。難道那場大爆炸,就是為了打開這洞口?還是說,是打開了這洞口,才吸引來了無數(shù)好事之人,這位大能才在無奈之下使用大范圍道法滅口了附近的所有人,而道法威力過于巨大,連失足掉入黑河的吳興火也因沖擊波的影響,不僅觸發(fā)了他的秘法鬼化,還把他沖到沙灘之上?
若是如此,那他手中的黑石,極有可能就是隨著這道強大的沖擊波卷到他的身上的,那黑石的來源,大概率就是這座石頭山。那么黑石究竟是什么呢?帶著這個疑問,我握緊黑劍,小心翼翼地飄進山洞。洞內(nèi)出乎意料地空曠,除了腳下的碎石,連只蝙蝠都沒有。最深處的地面隆起來一塊,上面擺著個黑石雕成的底座,上面卻沒有任何東西,空落落的。
我正想仔細探查,背后的底座突然傳來細微的咔嗒聲。我猛地站起身,只見它的中央裂開道縫隙,紅光正從里面汩汩往外冒,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不好!是自毀機關!
我來不及多想,喉嚨都快被我喊啞了,幾乎要喊出血來:“遁地術!” 我身形瞬間沉入地面,土體在周身飛速流轉(zhuǎn),耳邊傳來轟然巨響時,人已經(jīng)回到了剛剛那個岔路口了。
爆炸的沖擊波像只無形巨手,狠狠拍在后背。我借著遁地術在土里連沖三次,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回頭望去,那座皮蛋山已被炸得粉碎,黑石碎屑混著斷木飛得到處都是,連黑河的水流都被震得倒卷回去,在河道里激起丈高的浪頭,自此,黑河的水流歸位。
這次波及的范圍顯然沒有那位大能的大,所以我逃到這里也就活了下來。剛想回去查看黑石山的狀況如何,我感應到遠處突然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修道之人,看樣子都是被爆炸吸引而來。我暗道不好,只能借著自毀爆炸還殘留的能量隱藏自己,隨后以飛快的速度逃離了這個地方,回到了吳興火說的酒館之內(nèi)。
剛推開酒館大門,我就撞見前臺姑娘正趴在柜臺上抹眼淚,鬢邊的珠花歪歪扭扭,莫非是被我間接拒絕而傷心了?見我進來,她慌忙擦了擦臉:“公子... 你回來了?”
“去吃飯吧,我請客?!?我故作輕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角余光瞥見其他食客投來的目光 —— 正好做個不在場證明。
飯館里的菜還沒上齊,她就紅著眼圈說了實話,原來她并不是因為我才哭泣,而是因為掌柜苛待她。據(jù)說爆炸前一天,有股清冽的靈氣從河岔口飄過來,聞著就讓人神清氣爽。店里的食客、包括她那幾個在碼頭扛活的兄弟,都跑去看熱鬧了,卻一個都沒回來... 她戳著碗里的米飯,聲音哽咽,“掌柜的說,那是上古法器出世的異象...”
我心里咯噔一下 —— 果然和那黑石山有關。隨后她接著說道:“自此之后,我們酒館生意一落千丈,雖然您那天來的時候還行,但別的時候幾乎就是沒人。掌柜的心情也變得暴躁起來,動輒打罵或者克扣工資,我實在沒辦法,才想到去當導游打算賺點外快。。結(jié)果第一次就被公子您拒絕了?!?/p>
我撓了撓頭,心想這也算是間接傷害了這位姑娘,不過我看她不僅容貌姣好,服務態(tài)度也是不錯,業(yè)務能力很強,所以我遞過一張陳氏集團的名片:“去蟠龍縣吧,我給你安排份安穩(wěn)活,薪資比這高一成,也不需要你在這里受氣了你只需要報上我的名頭就行了?!?她愣了愣,捏著名片的手指微微顫抖,最終用力點了點頭,隨后就扭頭去收拾行李去了。
既然這名叫陸仙兒的前臺不在了,我也沒有必要再呆在這個酒館里了,所以我離開酒館之后,回到了我第一次在臨水市住的那家旅館之中?;氐骄频攴块g,我攤開掌心的黑石。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上面,我突然聯(lián)想到了那個被道法轟擊而開的洞口,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 —— 這黑石應該是存在于洞口上的,被道法攻擊后它也掉落了下來,被沖擊波擊飛。而現(xiàn)場過于干凈,連一塊黑石碎片都沒有,想必是那位炸開通路的大能專門尋找散落的碎片... 吳興火戴著它在臨水市晃了這么久,簡直是在鬼門關前跳舞!
我手抖著摸出手機,撥通吳興火的號碼:“別問為什么,現(xiàn)在就逃!最好遠離龍國北部,半年后再在蟠龍縣匯合!”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他甕聲甕氣的回應:“好?!?/p>
掛了電話,我連夜退房。遁地術在土中穿梭時,我的丹田傳來撕裂般的疼,顯然是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影響了靈力的正常運行,我卻壓制不住心里的恐慌 —— 這黑石哪是什么奇遇,分明是催命符!若是讓這么一位大能抓住,連死亡都是一種奢侈!所以我以極快的速度逃回了蟠龍縣。
逃回蟠龍縣時,天邊已經(jīng)泛白。我來到了凌家的老宅,在院角老槐樹下挖了三米深的坑,把黑石埋進去,上面壓了塊特制的青石板,據(jù)凌莉說它能夠阻斷一些氣息的外泄。做完這一切,我才發(fā)現(xiàn)后背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來。
剛想找家賓館歇腳,凌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來蟠龍花園,給你留了套別墅?!?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像是早就算準了我會回來。
躺在別墅柔軟的大床上,我的倦意剛涌上來,就感覺有人盯著自己。猛地睜開眼,凌莉正坐在床邊,長發(fā)垂落在肩頭,大眼睛里盛著盈盈水光。
“你要嚇死我??!” 我噌地坐起來,后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在臨水市經(jīng)歷的一切還在腦子里打轉(zhuǎn),神經(jīng)正繃得緊緊的。
她卻突然撲進我懷里,肩膀微微顫抖。我這才軟下來,輕輕拍著她的背:“抱歉,在臨水市遇著點事,逃回來的,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了。”
懷里的人突然抬起頭,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手指不安分地滑進我的衣襟:“真的只是神經(jīng)質(zhì)嗎?”
看著她眼里的調(diào)皮,我心里的陰霾散了大半,低頭吻了上去。窗外的晨光照進來,落在糾纏的身影上,暫時沖淡了黑石帶來的陰霾。。。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腦袋還有些昏沉,宿醉般的疲憊感尚未完全褪去。客廳里傳來飯菜的香氣,凌莉端著最后一盤菜從廚房走出來,身上還系著圍裙,見我醒來,她眉眼彎彎:“醒啦?快趁熱吃,給你燉了湯補補。”那頓飯吃得格外香甜,凌莉坐在一旁,時不時給我夾菜,眼神里滿是關切。
飯后,我讓凌莉先回公司處理事務,自己則仔細洗漱了一番,換了身干凈衣服,才驅(qū)車前往凌氏集團。剛走進凌浩的辦公室,他就一臉驚訝地站起身:“你怎么這么快就從臨水市回來了?那邊事情辦得不順?”我含糊地搖了搖頭:“沒什么,小事而已。”我并不愿讓他卷入我的紛爭之中,便岔開話題,“公司最近怎么樣?”
凌浩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感慨:“新公司起步太難,我已經(jīng)和龍縣長談妥了,凌氏集團正式并入陳氏集團。他那邊給了不少便利,你去臨水市這幾天,手續(xù)都辦得差不多了?!?/p>
我猛地一愣,剛要開口,他卻擺擺手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是修煉的奇才,蟠龍縣這方小天地留不住你。凌莉也跟我說了,她不想用婚姻綁住你,修道之人追求的就是一個天道自然,逍遙自在,三妻四妾本就尋常。各種門閥聯(lián)姻、世事變遷都會出現(xiàn),哪能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她還說,你沒空打理公司,勸我把凌氏合并給你,借著我們的成熟體系,陳氏才能更好地運作。你說這丫頭,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還沒嫁過去,就想著掏空娘家?guī)湍懔恕!?/p>
后面的話我?guī)缀鯖]聽進去,腦海里全是凌莉伏在我懷里哭泣的模樣。那份愛而不得的委屈,那份甘愿放手的豁達,讓我心頭一陣滾燙。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定要護她周全!
凌浩見我走神,笑著把我往門外推:“想她了就去找她,別在我這兒杵著。”
剛走出電梯,就我看到凌莉在大廳里來回踱步,見我下來,她眼睛一亮,像只快活的小兔子般跑過來,伸手就要捏我的臉頰,想如早上那般逗我。我卻一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陳總,好多人看著呢!” 她在我懷里掙扎,臉頰滾燙,小手揪著我的衣角,聲音細若蚊吟。
我卻不管不顧,低頭便吻了下去。周圍傳來抽氣聲,凌柔兒的調(diào)侃聲隱約傳來,可我眼中只有懷里這抹嬌羞的身影。凌莉起初還在掙扎,后來也漸漸軟化,雙手慢慢環(huán)住我的腰。這個吻,纏綿悱惻,仿佛要將這些日子的思念與感激,都傾注其中。
良久,唇分。凌莉紅著臉躲到凌柔兒身后,耳垂紅得快要滴血。凌柔兒笑著打趣:“喲,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陳總今天膽子可真大?!?旁邊那位從酒館調(diào)來的前臺小姐姐,卻默默轉(zhuǎn)身走開,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