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這個長相,從小媽媽就用厚重劉海遮擋,再架上一副能遮住半張臉的黑框眼鏡。
她摘下黑框眼鏡,劉海下的狐貍眼在初升的陽光下泛著冷光。
忽然想起媽媽從小就在她耳邊告誡:“你長得很像你外婆,不是好事,不遮著點遇到壞人一生就全完了?!?/p>
這些話使得幼年的她就沒有抬過頭來,永遠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到了生長發(fā)育期,高聳的胸部使得她更加自卑。
永遠寬大灰撲撲的衣服,永遠的低著頭、駝著背。
上輩子只想過安穩(wěn)的小日子,把自己放在塵埃里,最后還是慘淡收場。
自己是多么的無能,都對不起老天賦予的美貌,今生一定要改變這一切。
只是目前還是保持現(xiàn)狀,現(xiàn)在需要是更多的時間努力復習。
她還是扎起一根麻花大辮子,繼續(xù)用厚重的劉海遮擋,寬大的衣服掩蓋這副好身材。
扶著黑框眼鏡對著模糊的小鏡子輕笑:“這一次,我命由我不由誰?!?/p>
改變的第一步,抬起頭挺直腰板面對這個世界。
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變化的是張紅英,她左右搖頭的看著她說:“蘇瑤,你今天好像和以前不一樣!”
張紅英、阮瑗和蘇瑤是一屋住的知青,因為三人都是南市的,平時相處的融洽,說話也隨意些。
“哪里不一樣了。”蘇瑤嘴角微微揚起,想聽聽她們的看法,適度的調(diào)整自己步伐,不能改變太快。
“說不出來,就是有這種感覺?!睆埣t英摸著下巴摩挲著,腦中在努力思索。
阮瑗胸有成竹的說:“我來說,精氣神不一樣了?!?/p>
張紅英恍然大悟般的捂嘴偷笑:“是的,這身板挺直了胸也變大了,小姑娘長大了哦!”
“你們就會亂說,不理你們了。”蘇瑤害羞的低下了頭,趕忙轉(zhuǎn)身整理床鋪。
心想還好自己步子不大,慢慢的讓所有人接受她的改變。
哈哈哈,歡笑聲從窗口飄出很遠......
三人歡快的步伐走向知青集體食堂,吃完早飯就去干活苦工分。
三年的插隊生活,都已經(jīng)形成肌肉記憶。
今年開始大隊對他們知青比之前要關照些,太重和工分少的體力活就沒有派給他們這些女知青。
今天分配三人活是上午負責喂喂雞鴨等牲口,打掃一下豬圈,下午上山拾些木材。
一到養(yǎng)殖場,蘇瑤就擼起袖子拿起掃帚開始掃地。
張紅英拿飼料走向喂豬,從兜里掏出半塊硬餅,掰碎了喂小豬仔,這是她今早省下的一些早飯。
豬圈里的小豬仔拱著食槽,發(fā)出饑餓的哼唧聲。
阮瑗向雞圈走去,心里嘀嘀咕咕:都會挑輕快的活,雞屎這么多煩死人。
開始一天的勞作!
“蘇瑤,你生病這兩天工分怎么算?”張紅英嘴上說著話,手上活一點沒停。
“記分員說了,讓我過幾天身體好點,去地里多干點活就補上工分?!?/p>
大隊記分員是支書家的女婿王金龍,也是個老知青。
張紅英看向四周,只有阮瑗在打掃雞圈。
走近蘇瑤貼著耳朵邊小聲說:“昨天夜里郭建和林軍好像到隔壁村偷了只雞,烤著吃了?!?/p>
神神秘秘的表情,逗得蘇瑤在心里直笑。
“不可能吧,你沒看錯了。”她表面上還要裝著不可置信的樣子。
上輩子也發(fā)生這件事,只是她不知道是哪個干的。
不關自己的事她從不關心,永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怕她不信,表明是她聽到兩人的對話:“我也是昨天起夜時不小心看到的,親耳聽到他倆的嘀咕聲。”
“這兩個人膽子挺大,不過這粗糧、野菜吃的心里刮的慌?!?/p>
知青們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都是食欲旺盛的時候,半個月見不到一點葷腥的日子確實難受。
這種日復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知青們都看不到盡頭,早已沒有當初下鄉(xiāng)時澎湃的激情。
他們這些都是城里的孩子,當時也是一腔熱忱的想要參加農(nóng)村建設,現(xiàn)實擊碎了他們的夢想。
甚至有的知青為了吃一口飽飯,無奈就在村里嫁人、結(jié)婚。
蘇瑤想著還要兩三年才開始陸續(xù)返鄉(xiāng)。
大家還得熬著!
晚上她在昏黃的煤油燈下寫了封信,讓弟弟蘇湛盡快寄來高中的數(shù)學、物化課本和自己的課堂筆記。
下個月請兩天假回去整理其它課本,時間緊迫不能浪費。
翌日中午,下工后十幾個知青們?nèi)齼蓛傻南蚴程米呷ァ?/p>
除了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的,其他知青全部在知青集體食堂吃飯,大家輪流排班燒飯。
阮瑗左右拐著蘇瑤和張紅英胳膊,好奇的說:“聽說了嗎,前兩天知青辦通知領取寄來包裹。徐組長家里又寄了兩大包,他家里到底是干什么,都來兩年多還沒人知道。”
蘇瑤聽到她這話,心里門清。
許克超是前年才來插隊來的,蘇瑤也是后來才知道他是海市的干部子弟。
這個時候下放插隊估計也是不得已原因,生產(chǎn)隊還是非常照顧他。
前世阮瑗就喜歡他,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阮瑗也是返城回去工作后,才戀愛結(jié)婚的,結(jié)婚對象還是她們同學。
張紅英斜眼看了她一眼,心想從許克超的吃穿住就知道他家條件。
“他家是海市的,看情況肯定條件不錯,沒看都不住我們知青大院,租的大隊長家一間屋子嗎?”
他租大隊長家一間屋子,房租給多少沒人知道,大隊長肯定會多關照他一些,還指定他做了知青小組長。
蘇瑤插隊的吉慶大隊是靠近南市附近鄉(xiāng)村的生產(chǎn)隊,這里的知青也都是南市附近城市安排來的。
上輩子快要返城時蘇瑤才知道她的心事,在她幾次哀求下才幫她去送信。
作為多年好姐妹,從不多事的她還是去給許克超送信。
被他一口回絕后阮瑗反而記恨上蘇瑤,前世一直不理解,她為什么會這樣。
她們二人父母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兩家同住在一個家屬區(qū),從小到大還都是同學。
之后就因為這事,十年同窗、五年插隊的同屋,十五年的友情就這么斷了,說沒有遺憾是不可能的。
蘇瑤畢竟不是上輩子二十歲的小姑娘,現(xiàn)在的她秉持著,不期待、不共情、不渡人,只關心自己前途和身心健康。
她連忙轉(zhuǎn)移話題:“不知道今天吃什么,多少天沒有葷菜了!”
遠遠的就看到張小虎興奮的跑過來,嘴里大聲的喊道:“哎呀,隔壁向陽隊的張大嬸去找我們大隊長了,說是昨天夜里我們隊里有知青偷了她家的老母雞。”
只要有事發(fā)生,他永遠是第一個起哄的:“是哪位好同志干的,有吃的也不帶上我?!?/p>
大家看著張小虎擠眉弄眼的表情,哄堂大笑。
張紅英和蘇瑤對視一眼,彼此心里都有數(shù)。
同時都看向郭建和林軍兩人,只見郭建攥緊衣角的手微微抖動,出賣了他的緊張情緒,林軍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大家嘰嘰喳喳互相試探的調(diào)侃著,對這個偷雞的家伙,是羨慕嫉妒恨??!